第三章 母親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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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母親躺在梧桐樹下的太師椅上，夏天的天氣帶著燥熱，銀杏色閃光印花鍛的短襖，豆綠春綢的散腳褲，纖細的手指執著一柄摺扇，聲音的悠揚，越調的婉轉，入耳妙不可言，好似細雨淋漓，又似杏花撲面。

柳眉心情好的時候，就會唱上那麼兩句，她原本是一個戲子，唱的是河北梆子，隨著劇班從北一直唱到南來，劇班雖不是那頂頂的好，但是也小有名氣。

她是裡面的臺柱子，柳眉總是想到從前，她又搖了搖手裡的摺扇。

‘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汙”

她淪陷在舒正中的溫柔陷阱裡，不管不顧做了他的外室，住在他為自己買的院子裡。當一隻不知憂愁的金絲雀。

“商人重利輕別離”頭幾年舒正中來的還勤，後來她生了舒芷，容顏不在了，舒正中就很少來了，現在想想，已經有兩年多沒有見過了。

開始自己甚至責怪舒芷，如果沒有她是不是舒正中會回到自己的身邊，就一直讓奶媽照顧舒芷，也不管舒芷。

直到，柳眉看向正在院子裡不知道思索什麼的舒芷，光柔和了柳眉的眉眼。聽到舒芷第一次叫自己娘。

後來柳眉也就想通了，那個孩子是自己的懷胎十月生下的，她忍著孕吐，忍著浮腫時的不便，疼了半夜生下的，她只有自己，從此她就將所有心思放在了舒芷身上。。

舒芷雖然是個女孩子，小的時候性格卻像個小男孩，調皮極了。常常氣的她揪著她的耳朵從門口揪到屋子裡。

舒芷在外屋，不時的觀察自己在乘涼的母親，她可以確定，自己這是從新回到了16歲的時候。

也是這一年，母親突然上吊自殺，她神色晦暗不明，可她回來已經有三個月了，從來不曾出去，一直留意母親身邊跟家裡的狀況，母親根本不像是想要自殺的樣子，上一輩子，到底是為什麼。

她開始努力想上一輩子的事情，可是時間實在是過去太久了，她只記得那日自己剛剛跟嫁出去不久的同伴買完東西回來。

那天母親很大方，對自己格外溫柔，她將家裡放錢的位置告訴自己，說以後那就屬於你了，舒芷高興極了，卻沒有注意到母親的奇怪。

等自己回來的時候，母親已經吊在那房樑上，穿著她最愛的杏黃色錦緞裙。

還有桌子上的信“嬌嬌，你去舒家找你父親，他會照顧你，一定要開心的活下去。”

舒芷不知道為什麼母親這般自私，把自己丟在這人世間，自己也沒有達成母親的願望，她仍是早早的走了，她努力地活，卻死的比母親還要年輕。

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陳媽過去開了門，陳媽是舒芷的奶孃，後來舒芷大點了，就留下來專門照顧柳眉跟舒芷。

門口是鄰居李菊兒，她見了陳媽，一顆像蘋果一樣圓圓的臉，掛著靦腆的笑“陳媽，我找阿芷。”

陳媽笑著讓她進去“就在屋裡去吧。”

菊兒往屋裡走，看見柳眉叫了聲柳姨，柳眉知道她，舒芷的朋友不多，只跟李菊兒玩的好。

柳眉點點頭，掛著溫柔的笑，吵著屋子喊道“嬌嬌，菊兒找你來了，別老在屋子裡悶著。”自從嬌嬌的病好了之後，倒是沉穩了不少，不像以前那股浮躁勁。

雖然女孩子就該文靜，沉穩點，但是柳眉還是很在意舒芷的反常。

李菊兒看著柳姨臉上溫柔的笑，感嘆道“柳姨可真好看。”

舒芷聽到柳眉的聲音，臉上帶著笑出門去迎菊兒“你怎麼來了？”她還記得自己這個小時候的玩伴，但是自從菊兒嫁人，自己回了舒家之後，就失去了聯絡。她將菊兒領進屋子。

菊兒見到舒芷之後，臉上就自在了很多“聽到你病好了的時候，我就想要來找你了。但是家裡有些事耽擱了。”

說著她臉蛋突然帶著嬌羞，舒芷長得比菊兒高，菊兒招招手，讓舒芷將耳朵湊過來，舒芷見她這樣，好奇是什麼事情。

便湊了過去，菊兒的聲音帶著些羞澀“阿芷，我要嫁人了！”舒芷早就知道，但是還是表現出為菊兒高興的樣子“呀，菊兒要當新娘子了呀。”

這時柳眉從屋外走了進來，像是聽到了什麼“什麼新娘子啊。”

李菊兒本來就對舒芷打趣的不好意思，被大一輩的人聽見，羞的低下了頭，手指頭纏在一起，聲音低的像蚊子一樣答道“我們家將我許了人家，是隔壁巷子的人，十月十六成婚。”

柳眉聽到李菊兒的話，卻愣愣的一怔，她問道“菊兒今年多大了？”李菊兒低著頭，也就沒注意到柳眉臉上沒帶著該有的喜色，答道“16了，跟阿芷是同歲。”

柳眉看著菊兒，答道“是啊，嬌嬌也十六了啊，大姑娘了。”她神情有些恍惚的去了她的房間。

舒芷注意到了柳眉神情有些不對勁，為什麼聽到菊兒成婚母親會這種表情，舒芷一邊思索，一邊跟菊兒說著家常，然後不經意的扶扶額頭，一種有些虛弱的樣子。

菊兒見她像是不舒服，又想到她病才好沒有多久，就說道“來了有一會了，你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就不打擾了，下次再來找你。”

舒芷點點頭，調笑道“好，你嫁人前可要常來。”菊兒又羞紅了臉，撓了撓舒芷的腰側“少打趣我。”

舒芷送菊兒出了門口，臉上的笑就下來了，她攥緊了眉頭，開始思索剛才母親的不尋常，母親是在菊兒成婚兩個月後自殺的。

這兩者有什麼關係嗎，菊兒跟我們也就是鄰居，不然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係，為什麼母親聽到菊兒結婚的訊息，會那麼反常。

母親上一輩子的時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反常的呢？菊兒結婚的事情跟母親自殺有什麼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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