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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枯鳥散的季節，冬季正悄悄的來，天邊紅霞把天捅出口子露出光來，河面上浮著一層飄渺稀薄的氣體。
6晚君醒來時腳下有一團篝火正燒的噼裡啪啦響，她躺在地上頭昏腦脹，身下是枯黃的野草，厚不見土。
流水不息，烏鴉環山的吵空蕩蕩的悲切哀鳴。
“冷麼？”
厚德潤物的聲音本該是一個德行修為齊天的人該有的，可6晚君知道擁有這個聲音的人是個魔鬼。
她身體沒什麼力氣，可還是撐著坐了起來，很溫順的姿態先回了句“冷。”
然後又艱難了半天跪向篝火那頭的人道“師傅。”
叫完人，6晚君緩緩抬起頭，寮國的臉好像跳動在火苗之上，比起記憶裡的人倒是鮮活了許多。
寮國的眼睛凹進眼底，雙瞳囧神猶在，他的臉很瘦，皮包骨的黃面。
“師傅還活著，你有什麼感想？”寮國這話明顯是質問，但是他一點沒有動怒的意思，問的很平淡。
“我高興。”6晚君很淡定。
寮國微不可聞的笑了“還記得當初顧先生把王白石那個丫頭送上商船，你給阿仔去了暗信，讓他買下來調教的事麼？”
寮國平緩訴說，一隻手從盤坐的膝蓋上輕輕攤露出手心。
6晚君見了頷說了聲“謝謝師傅。”而後她便由跪改成了盤坐，身體拔得筆直道“我記得。”
寮國徒然眯起眼睛，皺紋佈滿眼角“你是想用那丫頭放我一條生路吧？阿君？”
這話，6晚君不知還如何回答，如果說是，那麼她便是兩面三刀的叛徒，未忠一派，如果說不是，那麼她大概知道她的下場。
唯有沉默。
曾經有人說過寮國長得像書裡的周樹人，連說話做派都像，6晚君也有同樣的錯覺，就比如現在。
寮國一身正氣的樣子，背脊微微佝僂著從兜裡掏出泛舊的煙盒，開啟后里面是菸絲和裁切好的白紙。
6晚君彷彿聞到了菸絲上的酒味，胃有一瞬間的翻騰。
寮國捲了旱菸遞給6晚君，6晚君奉上雙手接過來沒有要抽的意思。
寮國看了眼，點了點頭笑道“還不錯，有當媽媽的自覺。”
男人笑的像個溫和的長輩，6晚君卻驚了一身的冷汗。
孩子兩個字讓她猛然驚醒。
寮國忽略過6晚君瞳孔裡那瞬息的變化，又說回了王白石。
“阿仔買下王小姐保她清白是依了你的意思，你偷偷微信給她讓她給你報信，這個漏洞太大，只有白痴才能幹出這等弱智行為的事情。”
“不符合邏輯，更不是你該做出來的事情。”寮國點了煙又往後挪了挪“所以你是在告訴我，你的身份。”
寮國把答案說的篤定，6晚君這次穩穩道“是。”
“不怕我弄死你？”寮國笑著問。
“怕。”6晚君說的是實話。
“所以啊阿君，我說過，人吶還是無牽無掛的好，孤兒不做，偏偏要沾七情六慾。”
寮國突然收了笑意，眉頭皺成了川字“你看現在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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