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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今晚夜色大好,天是碧清的,被火把映照得近乎澄澈。奇怪,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天色,彷彿海水倒扣在了頭頂,隨時會傾瀉而下似的。瀾舟仰望星空,晚風將身後斗篷吹得獵獵作響,“三個時辰之後攻大葆臺,傳令下去,三更生火做飯,四更全軍上馬,準備作戰。”

副將領命,拱手而退。他收回視線北望,安營的帳篷綿延百里,月色下火堆錯落,順著山坳的走勢,盤旋成一條蓄勢待發的龍。這麼多年來,宇文氏子孫承載了祖先的遺命,從蟄伏到起事,花了兩百多年。他自小就受薰陶,開蒙時首先學認大鄴地圖,三字經還背不全,但每個藩地有幾州幾縣,甚至每縣有多少人口,他都瞭然於心。這是一種使命感,不斷灌輸、不斷灌輸,從起先的不以為然到後來與生命融為一體,宇文氏的爺們兒就是為了征戰而生的。

這一路交兵,過關斬將,也曾有遇上殊死反抗的時候。他們傷亡雖不多,亦不可完全避免。沃州一戰六叔被人砍斷了臂膀,然血未流盡,就必須死戰到底。從武邑至良鄉,戰線不長,鄴軍有源源不斷的支援,其實應付起來還是有些吃力的。一個兩百六十年的王朝,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阿瑪是力爭完美的人,即便攻打京城,北方奴兒干的平叛也沒有放棄。如果那三十萬大軍全數調回,攻破九門,不過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曾經同阿瑪商議過,排程出一部分人來,就算讓苦夷人過了三萬衛,只要奪下京師,他們可以重新徵戰,把那些北虜趕到脫木河衛。

然而阿瑪不允,“做什麼稱王?是為平定天下,救民於水火。那些蠻夷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和倭人一樣可恨,絕不能讓他們踏足中原。”

這大概就是作為戰將的雄心吧,拒絕退而求其次,他有他的理想。

達春送大興一線的戰報來,他就著火光看,傷亡五千人,折損戰馬八百,戰果尚算不錯。

“讓繼善的人原地休整,等明兒攻了大葆臺再說。如果一切順利,五月初二大軍匯攏,咱們直攻九門。”

達春應了個嗻,朝牛皮大帳方向看了眼,“王爺眼下怎麼樣了?”

瀾舟唔了聲,“胸口疼了半個多月了,一陣一陣兒的,也瞧不出什麼端倪來,想是累了。隨軍的大夫能耐有限,等安定下來招人好好替怹調理。這麼帶著病上戰場,終歸不安全……”

他話才說完,遠遠看見一騎快馬絕塵而來,馬上的人背後插了面小旗子,夜色下分外顯眼。

他捲起了布帛,喃喃說:“什麼人?”

終於到了跟前,祁人騎馬是一絕,馬控不住衝過了頭,馬背上的人一個翻身,已經掃袖向他打千兒了。

他打量了眼,是南苑禁軍的打扮,不知怎麼心頭突地一緊,“這麼急吼吼的,後方出岔子了?”

信使道是,“回大爺的話,奴才受哈統領指派,來給王爺報信兒。奴才路上花了三日,三日前午正三刻,長公主殿下於長公主府內院,薨了。”

瀾舟耳中嗡鳴,一時竟沒聽真切,“你說……什麼?”

信使嚥了口唾沫,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向上呈送:“回大爺話,長公主殿下三日前薨了。這是殿下遺書,請大爺過目。”

簡直是驚天的噩耗,他呲目欲裂,抓過信使的衣領用力搖晃,“薨了?好好的怎麼薨了?是不是弄錯了?你敢胡說八道,老子砍了你!”

信使被他晃得腳不著地,帶著哭腔說:“大爺節哀,錯不了的,哈統領親自進去瞧了,據說殿下是吞了金印……”掙扎著把信呈上去,“您瞧瞧吧,是長公主留下的。”

他接過信,膝蓋一軟,跪倒在地上。淚眼模糊中看見信封上的字跡,鐵畫銀鉤地寫著瀾舟親啟……是她的字,他認得。她從來不喜歡軟而媚的簪花小楷,她擅章草和飛白,字型就如她的性格,飛揚奔放,堅如磐石。

她留下的話很簡短,請求放她的人歸故里,不要難為他們。自絕是她自己的選擇,與他人無憂。還有一點,不與他阿瑪合葬,上天入地,只願永世不見。

他抱著那張紙,縱橫沙場的戰將,哭得像個孩子。

為什麼呢,他想好了的,等他們獲勝,他就好好孝敬她,絕不讓她受半分委屈。他知道她是驕矜的公主,天道輪換,她肯定接受不了,但是隻要加倍善待她,她心腸軟,慢慢就會釋然的。可他料錯了,她的性情比他想象的要烈性,情願一死,也不當亡國奴。早知如此,戰事再推後幾年多好,至少不讓她凋零在大好年華。吞金而亡,多絕決的做法,連救都救不及。他想起這個來,心就像被人狠狠拽住了,這麼美好的人,牽引他全部的渴慕和嚮往,說沒就沒了……

他向南長跪,起不來身,達春只得上前攙他,“大爺節哀,還是想想怎麼回王爺吧。”

連他都難以承受,阿瑪的反應,他不敢想象。定了半天的神,才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她信上說不與阿瑪合葬,太傷人,還是不要讓阿瑪知道為好。

“回去告訴哈圖,不許和王爺提起有這封信,你們也要守口如瓶。”他吩咐完,把信收進懷裡,狠狠吸了口氣,轉身朝大帳走去。可是越接近,心裡便越惶恐。他知道阿瑪對她的感情,如果他是一粟,阿瑪便是山、是海。相愛的人之間是有靈犀的,所以阿瑪長久以來胸口的鈍痛查不出病因,緣故就在這裡。

他停在厚氈的垂簾前,鼓了幾次勁兒才伸手去撩。帳內靜悄悄,議完事剛散,卒子收了杯盞躡手躡腳退出來,阿瑪歇在虎皮寶座上,閉著眼,蹙著眉,臉色十分不好。

他輕輕叫了他一聲,他的反應很慢,半晌才睜開眼,“都佈置妥當了?”

他應個是,頓了下方道:“兒子接到一個訊息……要回稟阿瑪。”

然而悲從中來,已經先忍不住了,他哽咽抽泣,幾乎不能自已。

良時怔怔看著他,“出什麼事兒了?”

他撲通一聲跪下,用盡渾身的力量才說出那句話來:“阿瑪,額涅三天前……薨了。”

驚、變難以預料,一個已經不在了,另一個萬萬不能出事。他緊緊盯住他,怕他會失控,會做出什麼自殘的事來,可是沒有。他那麼平靜,除了慘白如紙的面孔,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他倒忘了哭,膝行了兩步,“阿瑪……”

寶座上的人呆滯地看著前方,彷彿自言自語:“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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