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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還在下,溼氣氤氳,略站一會兒裙角都發潮。彌生回頭看看更漏,近巳時了,他早該退朝了。沒有回王府,想是去了太學,一時半刻回不來。

池子裡來了幾個皮頭皮臉的小子,穿著蓑衣戴著斗笠,扛了口網子準備打魚。彌生咦了聲,“這會兒下網,不怕弄傷了新荷嗎?”

皎月說不會,“池子那頭荷少,加著小心傷不著的。眼看天熱起來,池裡魚多了吃根莖。到了初夏總有成片的斷荷,怪煞風景的。”

彌生不懂魚的食性,別人這麼說她就這麼聽著。不過太愛湊熱鬧,回身穿件半臂就叫皓月拿傘來,主僕三個沿著石板路過去。那些小子也不怕冷,擼起褲腿蹚下河,漁網甩起來,一擲擲出去老遠,再拿著竹竿拍打水面驅趕,折騰好一陣子,打算收口。三個人拖著魚繩使勁拽,漸漸網口露出水面,直拽上岸來,網底的活物離了水蹦躂得老高。彌生興沖沖上前看,枯藤水草佔了大半,魚蝦也有,不過個頭都不大,像是才放養進去的秧子。

收穫不豐,那些小子依舊很來勁,笑嘻嘻道:“女郎別急,這是頭一網,後頭往深了去就好了。上年郎主撐船到湖中間,左手撒下去,右手就打了滿艙。”

彌生也笑,“殿下還下河打魚?”

“那可不!”小子們道,“咱們郎主做什麼像什麼,上得朝堂,也入得江川。原先我們撒網都挑晴天,後來郎主說雨天好,雨天魚浮頭。咱們照著話辦,收成要多兩成不止。”

夫子在他們眼裡儼然就是神,提起郎主,滿臉的意氣風發,不可一世。彌生靜靜地聽,心也像這池子裡的水,濯濯泛起漣漪來。女孩兒到了年紀心思就活絡了,以前道生說她傻,因為她總是呆呆遲遲的,沒有一點姑娘家的縝密和細膩。現在倒好了,夫子撞進她的生命裡來,她時刻記掛他,卻覺得日子開始變得難熬。愛著一個人並不盡是快樂,兼有痛苦的成分摻雜。別人的愛情怎麼樣她不瞭解,她的愛情和世俗起了衝突,天大的悲哀!要想善始善終,只怕非得狠狠蹭掉一層皮。

她感到淒涼,調過視線朝池面上看。第二網果然很有成效,興許是遇上了魚群,一網下去居然打了十幾條鯉魚。

彌生見了興沖沖道:“快叫廚子殺一條,做鯉魚羹給夫子吃!”

皓月揀出一條來,拿草繩穿過魚腮骨,往上一提,晃了晃手道:“這條最肥,我打發人刮鱗去,還得抽了魚筋,否則做出來的羹一股子土腥氣。”

彌生只知道龍有龍筋,第一次聽說殺條魚也要抽筋的,“《博物志》上寫過精怪,鯉魚成精勾引書生,還真是有講究。”她噘著嘴想想,“這麼說來最好把池子裡的鯉魚都清剿乾淨,萬一真叫它們修煉成了纏上夫子,那可怎麼好!”

皎月掩著嘴笑,“你昨兒不是還和郎主鬧彆扭的嗎?怎麼這會兒又怕他給精怪吃了?”

彌生似嗔似笑,瞥了她一眼道:“你這丫頭嘴壞,我怎麼敢和夫子鬧彆扭呢!夫子欺我慢怠我,我還是得敬他孝順他。師恩大如天,結草銜環也難報啊。”

她略略一頓,想起曇生來,不知道她眼下許了人家沒有。年下二嬸還惦記著要把曇生配給夫子,倘或知道她和夫子有了糾葛,少不得背後編派她的不是。只不過這感情有些不知所起,夫子來陽夏參加她的笄禮時她還是懵懵懂懂的,短短几個月就成了這模樣。情竇初開,簡直洶湧沒頂。

她背過身去搓了搓臉,對皎月道:“等魚羹蒸好了拿食盒裝上,夫子中晌不回來,我給他送過去。”

初涉情場的人修行不夠,如果能樣樣隨心意,大概就沒有那麼多的煎熬了。心裡籠著一捧火,一日不見思之若狂。彌生還在暗罵自己沒氣性,可是轉瞬又開始思量,夫子別的地方都好,就是口味刁鑽。這類貴胄總有點異於常人,飯要吃御黃王母飯,粥要喝棗肉磨糊做成的長生粥。反正送了,索性都料理齊全。彌生叫他們連主食也備上,擱在燉盅裡,若是冷了,放進籠屜子溫一下就能吃的。

她聽說過他以前的種種,覺得他只是面上風光,私底下受過那些委屈,叫她心疼肝斷似的憐惜起來。橫豎不管以後怎麼樣,暫且對他好,將來就算分道揚鑣,她也不感到遺憾了。

無夏趕了輦車來,她把提籃盒小心地護在身側,囑咐他駕得穩一些。下雨天里路上難免顛簸,她怕弄灑了,只好把提籃騰空拎著。漸漸到了銅駝街,她撩開窗簾朝外看,一個撐著紅油傘的人從眼前一閃而過,好像哪裡見過的。她想了想——帶笑的臉,眉毛高高在上,是那個胡餅店裡遇見的小郎君。

車到了太學門前,無夏來攙她下地。她走了幾步回頭道:“你先家去吧,我還有些課業沒做完。橫豎來了,晚上和夫子一道回去。”

無夏應了聲,看她蓮步翩躚進了大紅門內。

正趕上太學裡預備開飯,園裡三三兩兩盡是頭戴綸巾的學子。迎面遇上了兩個師兄,她忙放下食盒拱手作揖。

師兄們笑道:“十一娘也學得樊博士家的女郎一樣孝順,來給夫子送飯嗎?”

她靦腆地哎了聲,“阿兄知道夫子在哪裡嗎?”

五兄朝亭子那頭努了努嘴,“才剛看見往陽春橋那裡去了,大約是送王家女郎入女學的吧。”

彌生眨著大眼睛問:“哪個王家女郎?”

“同你們謝家齊名的琅琊王氏呀。”七兄道,“看這樣子,估摸著再過不久就有師母了。”

彌生腦子裡嗡然轟鳴,這樣快!快得讓人猝不及防。昨天才聽皇后說要降旨,今天怎麼就來了?她心裡亂成了一團麻,師兄們邊聊邊走遠了,她呆呆站著,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人家正頭王妃駕到,還進了太學要同他朝夕相對。那位同樊家女郎不一樣,是內定的王妃,出身又高貴,她和人家比,簡直連一點出挑的地方都沒有。

彌生很多時候並不自信,她面上木訥,感情世界實際是纖細敏銳的。還沒見著王家女郎,自己便不無悲哀地想,容貌未必比人家好,學識未必比人家高,脾氣也未必比人家圓融。現在論家世,王謝王謝,先王其後才是謝……她長長嘆口氣,瞬間灰了心。且不說輸不輸人,反正陣腳先自亂了。

手裡的食盒成了燙手的山芋,留也不是,丟也不是。她只帶了夫子一人的份,要是王家女郎一道過來,這點子東西多尷尬!她乾脆招個守園的童子來,叫他把食盒送到伙房籠屜裡。要是夫子同王家女郎上外頭用飯,就留給載清那吃貨罷了。

她撐著傘怏怏站在雨裡,隔了一陣才回過神來,打算回官署的耳房,可是腳下不由自主朝陽春橋方向去。

太學很大,園子裡景緻也奇好。自古文人都愛和山水為伍,因此太學是仿園林佈局。北麓有雙橋,是平行的兩道石拱橋。中間隔著燮湖,約莫十幾丈寬。兩橋隔湖相望,站在這頭,那頭也能看得真切。

她這會兒突然急切起來,也體會到了一點廣寧王當初的心情。就像原來一直以為屬於自己的東西,突然被告知易了主,分外的痛苦和慌亂。

湖畔有漢白玉小須彌座,蓮蓬上頂著含苞的蓮花,兩步一望柱,延綿向前伸展。她順著青石街走到臨水的榭臺上,朝對岸遠眺。陽春橋的橋堍上站著兩個人,各自打著傘,麗影雙雙叫人豔羨。那是夫子,即便隔著宇宙洪荒她也認得出他的身形。她咂出了苦味,一顆心杳杳往下墜,像落進無底的深淵裡,懸浮著,夠不著邊。

雨勢越發大了,從傘骨的稜子邊緣滔滔流下來,傘面上隆隆的雨聲彷彿直接拍打在她腦門上,震得人發眩。臉上溼漉漉的,以為是濺到了雨,拿手一抹,滿滿一把淚,才知道自己那麼在乎。這趟危機是真的來了,他明知道她鬧了脾氣也渾然不在乎,散朝沒有回王府,單忙著安頓王家女郎。看來是她自視太高,他平常不過逗弄她,如今有了佳婦,必定殫精竭慮地待人家好,哪裡還記得她……

彌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耳房,像做了一場夢,腦子是痴鈍的。大概麻木了,反而感覺不到疼。等油紙上放大的轟鳴遠離了耳畔,人才從悽黯裡醒過味來。坐在圈椅裡發了一會兒呆,她喪氣地發現自己的人生似乎就此完結了。平生不懂愛情,才踏進裡面就莫名出了局。夫子不是諸事都有算計的嗎?為什麼知道沒有結果還要一次次地來招惹她?昨天還信誓旦旦,今天卻變成了三分明月七分塵。原來天下最有名的文人君子,德行操守也不過如此!

不能聲張不能鬧,苦水只有自己嚥下去。他八成是瞧準了這一點,覺得引她上鉤不費多大力氣,又摸準了她翻不出大浪來,閒來無事便拿她做消遣,藉以打發他無聊的學院時光。

怎麼就混成這麼一副可憐相?是自己笨,看不懂人心。阿孃曾叮囑她和人相處要有保留,她全然忘了,於是現世現報,吃了這樣的啞巴虧。她越想越悲涼,兀自伏在案上抽泣。好在還來得及,她抽身出來成不成?再不應酬他了成不成?師恩要報,總不至於把大姑娘的清白搭進去,弄得自己魂飛魄散才算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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