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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百年領回正陽宮悉心調理,觀察了三天,症狀是減輕了些,可惜沒能痊癒,一緊張就結巴,語無倫次,針灸吃藥毫無用處。彌生長吁短嘆,好好的孩子毀了大半。

現實委實令她感到無望,如今的鄴宮愁雲慘霧,帝王家的生活充滿了險惡。感受不到繁華和尊崇,所有人都活得戰戰兢兢。太陽將下山時最難耐,泱泱宮掖籠在晚霞裡,屋頂是褐紅的顏色。不知是不是樹的緣故,越往下越昏暗。重重樓臺虛浮在一片混沌之上,說不出的詭秘可怖。

眉壽送羹來,見她倚在臥欞欄杆前。纖髾在風裡獵獵飛舞,她弓著身子枕在手臂上,素淨的側臉,單薄的肩背,恍惚讓人覺得風再大些就要把她帶到天上去了。眉壽沒來由地懼怕,忙上前叫她,“殿下回屋裡去吧!天轉涼了,入夜風大,仔細受寒。”

她唔了聲,隔了一會兒才問:“有沒有家裡的訊息?大婦他們進鄴城來了嗎?”

眉壽揭開盅蓋把羹敬獻上來,邊應道:“還沒呢,殿下別急,大婦到了自然會進宮來。或者殿下到聖人跟前告個假,要出宮省親,聖人未必不答應。”

彌生提起他就皺眉,現在是完全說不到一塊兒去了。後來好些事情她也勸過他,他嘴上答應得好好的,轉眼就拋到了九霄雲外。歌照唱舞照跳,家國社稷完全不在他心上。早前還勤政,如今御案上奏表堆積成山他也不管了。窮奢極欲,像過了今天就沒有明天似的。不過他雖然殘暴,對謝氏一族還是善待的。阿耶封了太尉,從外埠調回京畿來了,幾個阿兄也陸續遷了京官。真要從這上頭說,她又恨不起他來。他再癲狂,卻從沒有真正傷害過她。捫心自問,她受他這樣的禮遇還是很愧疚。他對所有後宮女子非打即殺,其實最該死的是她才對。

“家裡人都到鄴城來了是好事。”眉壽笑道,“殿下有話也好和大婦說道,不用總憋在心裡了。到底咱們家是不同的,堂堂的國丈。不像王氏,嫁了九王耀武揚威有什麼用,還不是屈居人下。”

丫頭見識淺,她不知道抬舉謝家夫子出了大力。彌生苦笑,“王氏族親不都升官了嗎,王家大郎拜了司空,也在三公之列。”

“三公之末罷了。”眉壽道,“咱們郎主可是三公之首,比他高多了。”眼珠子一轉,想起了什麼,一拍大腿道:“那個王家大郎不是王潛嘛!殿下還記不記得,那時候險些和他結姻親的。要不是他長得胖,說不定殿下嫁了他,這會兒小公子都有了。要是那樣,後頭也沒聖人和九王什麼事了……”

說起前事便恍如隔世一樣,兩個人都有些悵然。正失神,輕宵領了人上殿裡來,叫她稍待,自己上前廊下通傳:“十一王妃來謁見殿下了。”

彌生回望,佛生腆著肚子託著腰,正對她欠身肅拜。她忙起身迎進殿裡,攙了她道:“這麼大的肚子虧你還彎腰,沒的窩著我外甥。”一頭往圈椅上引,“快坐下歇歇,阿姊怎麼這會兒來了?”

佛生只是笑,“許久不見殿下,心裡掛念得緊。原本早就想來了,總是因事耽擱。今天好容易抽了空,就進宮來瞧你了。”

彌生心裡高興,朝外看了看道:“這時候宮門要下鑰了,阿姊今晚就留宿在我宮裡吧。十一殿下那裡能放下心嗎?”

“他跟前有人。”佛生道,稍挪動一下,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我也難得有清閒,他那樣半死不活的,我自己身上又不方便,是照應老的好,還是照應小的要緊?我如今也求自保了,就是欠了債還有還清的時候呢,我這樣的怎麼排解?白天黑夜地伺候他這些年,想想也儘夠了。”

彌生知道她怨,女人一輩子沒被人疼過,能不冤枉嗎?說自己運勢不好,總歸日子還清閒,比起佛生來,這方面她實在沒什麼可抱怨的了。她瞧瞧佛生的肚子,在上面撫了撫,“快生了吧?日子排了嗎?”

佛生說起孩子,滿臉融融的笑意,“早呢,還有兩個月。也不知是男是女,會動了,折騰得厲害,大約是個小子。”說著喲了一聲,“快瞧!”

彌生湊過去,佛生為了叫她看清,把綢裙布料勒得貼在肚子上。眼見著肚皮動起來,平地鼓起了一個包,不曉得是小手還是小腳,從這頭劃到那頭,像是整整掉了個頭,翻了個身。她看得汗毛直豎,駭然問她:“這麼動法,疼嗎?”

佛生說不疼,“生的時候才會疼,可是也能忍住的。母親為了孩子,什麼都能豁出去。”復打量她,“你同聖人大婚也快五個月了,還沒信兒嗎?”

彌生噎了下,悻悻然搖頭,“不著急。”

佛生擰起眉,見左右沒人才道:“聖人變成了這模樣,真叫人意外。好好的怎麼迷上了男色?說出來不堪得緊,這才成婚多久,把你撂在一邊,不是耽誤你嘛!可氣連冤都沒處申,難為你,經年累月的只怕耗不起。”

談起這個叫人尷尬,彌生沒有要說下去的意思,佛生卻怨氣十足,“我看他是打定主意不回頭了,那麼古怪,立了個庶子做太子,這把你置於何地?莫非他決意幹晾著你,自己就那麼和小郎君廝混下去了嗎?”

彌生本來想回話的,恰逢宮人進來掌燈,便緘默下來。著人傳了膳,姊妹兩個寥寥進了幾口便洗漱上床。好多年沒在一頭睡,別樣的親暱貼心。東一句西一句地胡侃,佛生忽然道:“十一殿下想是熬不過今年冬天了。”

彌生一愣,“怎麼?不好了嗎?”

“藥都用盡了,身子每況愈下。太醫館的醫正寧願按著套路治,也不肯貿然犯險。了不得幾味藥換著用,吃來吃去就那模樣。”佛生茫然看著帳頂道:“前幾日有個門客介紹了江湖郎中來替他瞧,語出驚人,要叫鋸腿,只有那法子能救命。可是他聽了大發雷霆,說死也要留個全屍,就把人給趕跑了。其實我是覺得,既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妨咬牙試試,或者真就能延挨得久一些。沒辦法,他不願意,我也不好逼他。腿是他的,他愛留就留著。硬叫他鋸,沒的再說我要害他。我如今就是想,他要是死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怎麼辦。”

彌生嘆了口氣道:“治不了也沒法子,橫豎盡了心,也沒人會怪你。至於你和孩子,他身後有爵位,也餓不著你們娘兩個。”

佛生不言語,輕聲哽咽起來。彌生知道她心裡苦,只得無奈看著她。她哭了一陣慢慢止住了,轉過身來,鄭重其事盯著彌生的眼睛道:“我求你一件事,看著姊妹的情誼,請你顧念我。”

彌生點了點頭,“只要我辦得到,我盡力給你周全。”

佛生咬著唇想了想,“若這胎是個男孩兒,你替我在聖人跟前美言幾句,叫孩子襲了他父親的爵位,成不成?”

“這是應當的。”彌生替她擦擦眼睛,“你不說我也知道,他是我外甥,我不會讓他受苦的。”說著不由唏噓,她和佛生的命運驚人地相似,姊妹倆一樣情路坎坷,相愛不能相守。但是認真論起來,佛生到底強似她。佛生懷孕了,可是她不能,沒有這個條件。這輩子大約就這樣了。彌生忽然想哭,止也止不住地想哭。她背過身去捧住了臉,眼淚從指縫裡溢位來。

佛生不明所以,以為她是為聖人的事傷心,便在旁勸解著:“如今哭也沒有用,依我說不管怎麼樣,好歹要懷了身子。你是皇后,何苦把大位讓給那個妾室養的?女人嫁了人後就是活孩子,別人的肉,你再養也是別人的。你這麼傻,他要立,你就和他鬧。我知道聖人心裡疼愛你,他在外面怎麼荒唐,待你還是不薄的。你在他跟前尋死覓活,他能不依你嗎?”

“不成。”她有苦說不出,一味地搖頭,“有百年就夠了,我以後靠百年過,他是好孩子,孝順得很。”

彌生覺得自己要瘋了。她遭遇的挫折越多,越是不爭氣地念著夫子。他卻要她等,要她忍耐。可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我想逃出去。”她抓著佛生的袖子說,“我不想做這個皇后了,不想再在他們之間周旋了。阿姊幫幫我,我要離開這裡。”

佛生大吃一驚,“那不可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逃到哪裡去?別胡思亂想!”轉而發現彌生話裡的漏洞,疑道:“他們?他們是誰?除了聖人還有別人?是誰?”

彌生左右為難,“你別問了。”

“怎麼能不問!”佛生道,“聖人已經是一步死棋,你守他一輩子不無不可,但是也要為自己考慮。若是還有轉圜的餘地,為什麼不自救?”她觀察彌生的表情,當真是千變萬化。蹙眉計較一番,彌生過去幾年一直在太學,少不得是太學裡的郎君。因揣測著,“是學裡的師兄嗎?莫不是龐囂?”

彌生嚇了一跳,“怎麼會是龐囂!”

是不是龐囂不要緊,聽她口氣確有其人就是了。佛生又開始盤算,“九王幾個得力的學生中還有個叫魏斯的,長得也是一表人才,難道是他?”

彌生想起魏師兄的面癱臉就汗毛乍立,連連擺手道:“不是他,阿姊別亂點鴛鴦,並沒有那個人,是你誤會了。”

話聽半截是最難受的,佛生偏要刨根問底,抓著她道:“我的眼睛向來毒,你別想瞞我。快說,不說我可要胳肢你了。”

彌生被她鬧得沒辦法,自己糾結了那麼久,也的確需要傾訴。猶豫了再三才道:“是九王。”

佛生一時沒反應過來,“九王的哪個學生?別不是那載清吧!要是他,我勸你趁早歇了這念頭。糊里糊塗的樣兒,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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