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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年前的春天,錦書的父親,楚原市腫瘤醫院外科主任雲長秋,在下班路上,遭遇到顛覆他一生的劫難。

他那天剛做完一臺大手術,晚上八點多鐘下班回家,為省點時間,他騎車拐進一條毗鄰公園的小路。這條路上沒有路燈,又緊挨著公園裡的灌木叢,幽暗陰森,平時他下班晚了,寧肯多騎幾分鐘,也不拐到這條路上來。那天剛好是他妻子的生日,全家等著他一起吃晚飯,月光又明亮,他鬼使神差地抄了近道。

騎到中途,藉著月光,他看見路邊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憑身上衣服判斷,應該是個女人。他放緩車速,看看前後左右,沒有其他人。他猶豫了一會兒,到底該不該管。管了怕說不清楚,不管又是一條人命。稍加考慮,他還是下了車子。

那女人仰面朝天躺著,穿戴整齊,服飾時髦,看面相二十幾歲。身上沒有外傷。他試試她的鼻息,又摸摸頸部動脈,還有生命跡象,短時間內無法確定深度昏迷原因。他在她胸部按壓三十下,又掰開她嘴巴,深吸一口氣,然後把氣息送到她嘴裡,直到她的胸膛高高鼓起來。

忽然有人重重一腳踹在他身上,接著就是一陣疾風暴雨似的拳打腳踢。他猝不及防,沒有機會解釋也無力反抗,只能儘量護住頭部,蜷起身體,任由對方拼命踢打,渾身上下像撕裂般疼痛。也不知苦捱了多久,一隻穿著短軍靴的腳忽然重重地踹到他太陽穴上,剎那間天旋地轉,眼前金星亂舞,他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是在醫院的病床上。來蘇水的刺鼻味道,白晃晃的牆壁和床單,他再熟悉不過,不同的是,這次他不是醫生,是病人。

“斷了三根肋骨,輕微腦震盪,多處軟組織損傷。”他聽見有人這樣說。

是在說我嗎?我怎麼會傷得這樣嚴重?他試著抬頭看看自己的傷勢,才發現輕輕一動,身上就錐心地疼,根本無法判斷傷在哪裡。

“你們看好了,這人是強姦殺人嫌疑犯,必須時時刻刻有人盯著,不能出一點兒差錯,明白嗎?”有人厲聲說。

強姦殺人嫌疑犯?就是打我的那個人嗎?已經抓到了,太好了。等等,怎麼我戴著手銬和腳鐐?這是怎麼回事?誰給我戴上的?你們弄錯了。哎喲,他稍一掙扎,劇痛入骨。

有一個身穿白大褂、說不清是醫生還是護士的中年女人發現他醒過來,聽見他呻吟,手腳麻利地給他打一支止痛針,扭頭對著門外喊:“人醒了,可以問話了。”

門被推開,進來兩個虎背熊腰的男人,一個五十歲出頭,臉上皺紋套套疊疊,像老樹皮一樣;一個二十多歲,臉色蒼白,眼睛沒睡醒似的眯縫著,好像個病秧子。兩人都穿著厚底警靴,踢踢踏踏地走到病床前,大剌剌地坐下。年輕人拿出紙和筆,說他們是楚原市刑警隊的,要他如實交代強姦殺害受害人的過程。

“什麼?”震驚讓他暫時忘記了疼痛,他強撐著抬起頭來,“我沒殺人,我是在救人,我下班回家,看見她躺在地上,我……那女的還有呼吸,救過來了嗎?她可以證明……傷害她的人不是我。”

年長的那人重重一拳捶在病床上,床墊子裡的彈簧顫悠悠地敲打他的身體,他忍不住叫出聲來。那人厲聲呵斥:“雲長秋,你的情況我們都掌握,你在實施犯罪的過程中被抓現行,被害人體內有你的精液,人證物證俱在,不要妄想矇混過關。你老實交代,爭取寬大處理,頑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條。”

他現在才確認那女人已經死亡,又惋惜又心痛:“如果多給我幾分鐘,她是可以救活的,她……不是我害的。”

被害人是楚原市地稅局的職員,二十四歲,當晚約好去未婚夫家吃飯。從家裡出發一個多小時後人還沒到,她未婚夫就出去找她。經過案發的那條小路時,在月光下看見一個男人伏在一個女人身上,而那女人的裝束正是他未婚妻最喜歡的一身衣服。這位未婚夫是個退伍軍人,脾氣火爆,不問青紅皂白就對雲長秋拳腳相加,打得他昏迷過去,也浪費了搶救他未婚妻的最佳時機。

屍檢結果顯示被害人系扼頸窒息死亡。死前遭到強姦,體內有殘留精液。經化驗,嫌犯為AB型RH陰性血,與雲長秋血型相同。

死者家屬及其未婚夫咬定雲長秋就是兇手,加上當場抓獲、血型相符,“證據確鑿”,雲長秋被楚原警方鎖定為犯罪嫌疑人,提請公訴。

一審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楚原日報集團旗下的《楚原晚報》對本案進行了連篇累牘的跟蹤報道。對雲長秋剝絲抽繭,從個人經歷、教育背景、法律意識等多個角度分析他怎樣從一名外科醫生墮落成強姦殺人犯。

那年,雲錦書十五歲,上初三。

一審宣判的當晚,一位頭髮灰白的老人敲開錦書家的門。他說他叫張柏山,是鄰省桃源市刑警支隊的退休刑警,也是雲長秋的病人。幾年前他的肝上長了一個腫瘤,直徑三厘米,壓迫門靜脈和膽管,導致血紅素急劇升高,臉色蠟黃,腹部絞痛,走了幾家醫院,都說手術風險太大,上了手術檯多半下不來。後來慕名找到楚原市腫瘤醫院的雲長秋。他看過CT、超聲和核磁共振片子後,多方徵集業內專家意見,最後拿出一個手術方案,對張柏山說你既然來向我求助,我就不能把你推出去,手術肯定有風險,但這個方案已經把風險降到最小,腫瘤切除後再經過一個療程的化療,保證十年內癌細胞不會再來煩你。

手術非常成功。雲長秋在整個治療過程中表現的專業精神給他留下深刻印象。醫品看人品,要說雲長秋會強姦殺人,他無論如何也不信,何況,報紙上公佈的案情有重大疑點,在解決這些疑點之前,任何結論都是站不住腳的。

他以一位退休刑警的名義給楚原市刑警支隊發過傳真,指出本案的疑點,並提出歷年來在楚原周邊的桃源市、豐義市,都曾發生過類似案件,均未破獲,是否可以考慮和本案併案處理。但傳真發出後如石沉大海,沒有一丁點兒動靜。

楚原市中級人民法院宣判雲長秋死刑時,他老淚縱橫,不忍心看著一個無辜的好人枉死。他連夜找到雲長秋家,鼓勵他家裡人提出上訴。

他說被害人系遭扼頸致死,而且脖子上只留下五根手指印,這說明兇手單手實施犯罪,力大無比;被害人生前曾遭到強姦,事後又被提上褲子,穿戴整齊,這些特徵都是本案區別於其他同類案件的標籤。近年來,在桃源和豐義市,都曾發生相似的強姦殺人案,兇手的犯罪標籤雷同。他懷疑這幾起案子是一人所為。

雲長秋身高一米七五,體形偏瘦,而本案被害人身高一米六八,體形偏胖,兩人體重接近。雲長秋從沒接受過格鬥訓練,不可能僅用一隻手就掐死被害人。此外,根據被害人體內殘留精液化驗出兇手血型為RH陰性AB型,與雲長秋的血型相符,而且這種血型相當稀少,出現頻率為兩千分之一,儘管如此,仍不能排除巧合的可能性,不具備刑事證據的排他屬性。

張柏山說,有必要聘請一位過硬的刑事律師,代表雲長秋提出上訴,只要抓住這兩個疑點,據理力爭,雲長秋至少能保住一條命。爭取到時間以後,再圖對策,尋找真兇,為他洗清罪名。

沒想到雲長秋的妻子梁玉敏對他的建議反應冷淡,敷衍似的說聲謝謝,就沒了下文,把他晾在一邊。這讓他感到意外,猜不透她另有打算,還是準備放棄上訴。他畢竟是局外人,得不到當事人家屬的回應,就有些訕訕的。

梁玉敏在雲長秋被關押後,情緒極度低落。她是活在別人眼睛裡的人,在意外界丟過來的每一句話。雲長秋曾經是她一生最大的驕傲,他不僅溫文儒雅,專情體貼,而且是三甲醫院的第一把手術刀,有病沒病的,誰也不敢保證將來會不會求著被他割一刀,所以在任何場合,無論真情假意,聽到的都是順耳話、恭維話。

雲長秋出事後,她的世界瞬間坍塌了。強姦殺人犯的帽子,又大又重又髒又羞恥,牢牢扣在他頭上,也扣在她頭上。她徹夜難眠,翻來覆去地思慮、嘆氣,一想到生活的鉅變和不可預知的未來,她就一身又一身地冒冷汗。她不敢出門,請了長假,整天把自己反鎖在家裡,她害怕見到鄰居、同事、熟人,她害怕所有同情的、詢問的、質疑的、厭惡的目光,害怕和別人說話,她覺得每個人的每句話裡都夾槍帶棒,抽打著她的靈魂。

她好像一夜間老了五歲。

張柏山敲門時,她剛在離婚協議書上籤好字。離了婚,她和雲長秋就沒有關係了,他是強姦殺人犯也好,銀行搶劫犯也好,都是別人的恥辱和麻煩。他們走在兩條不同的軌道上,再也沒有交集。

至於雲長秋是否被冤枉,她並不怎麼關心。是他做的怎樣?不是他做的又怎樣?他洗不清了,就算案情有疑點,就算找到一個好律師揪住疑點不放,這樣一起被媒體大肆報道、全市高度關注的案子,能有幾分翻盤的機會?退一萬步講,即使他吉星高照,改判了,無期徒刑?二十年深牢大獄?他畢竟回不去從前了,他的一輩子已經毀了。對他的人生來說,對這個家庭來說,沒有多大區別。

張柏山在梁玉敏這裡得不到熱烈回應,只好另想辦法。無論是出於一名刑警的本能,還是對雲長秋的感恩,他都不願意看見這起案子被糊里糊塗地了結,不忍心無辜的人被送上斷頭臺,不甘心真兇逍遙法外。

錦書還不知道梁玉敏已經簽好了離婚協議書,她對母親的冷漠反應極為不滿。雲長秋出事後,她也承受著巨大壓力,頂著同學的白眼、嘲諷和指指點點上學放學。但是這並沒有把她壓垮,因為她有一個固執的信念:我爸不是強姦殺人犯。她沒有理由,沒有證據,甚至不怎麼清楚案情經過,但是她堅定地相信著。她愛她的父親。

張柏山的分析讓她熱血沸騰,在絕望中看到希望,彷彿一道閃電劈開烏雲密佈的天空,微弱卻溫馨的陽光在雲彩的縫隙中放射出來,讓她激動得想哭。

在梁玉敏面前碰了軟釘子的張柏山,被錦書表現出的倔強、執著、勇敢和聰慧所打動。他甚至為雲長秋感到那麼一點慶幸,在人生絕境中,還有一個親人對他充滿信心,不離不棄。

二審結果雖然不盡如人意,但云長秋至少保住一條命,這給關心他的人爭取到時間。雖然這是二審終審,但法律不適用蓋棺定論,只要案子有新情況出現,就有推倒重來的機會。張柏山對錦書越來越欣賞,他能感覺到她纖細的身體裡蘊藏著巨大能量——以柔克剛的能量,摧枯拉朽的能量,堅忍綿長的能量。他對她寄予厚望,相信她在未來可以給雲長秋翻案,或許,她還可以幫他了卻一樁心事,讓系列姦殺案的真兇伏法,彌補他職業生涯中的最大遺憾。

他懷疑雲長秋捲入的罪案的真兇是黑毛,大號楊軍好,楚原市曲水鎮人,因蓄意傷人在逃。此外,懷疑他涉嫌在桃源市和豐義市犯過幾起同類案件,因缺乏證據,公安機關並未對他進行重點追捕。張柏山退休前,有特情人員向他提供黑毛可能涉案的線索,說他天性殘忍,有虐殺傾向,作案時的最大特點是一手緊緊掐住受害人脖子,一邊實施強姦,從不留活口,而這幾起跨省姦殺案都具備這個特徵。他身高體壯,力大無比,又練過武術,所以每次作案都乾淨利索,來去無蹤,在現場找不到任何可供偵查的線索。

當時通訊不夠發達,異地公安機關之間併案偵查的體系尚不完善,三地刑警隊各行其是,這幾起姦殺案最終都被擱置起來。張柏山後來患癌、退休,負案在逃的黑毛就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他對錦書說,他在退休前做了大量偵查工作,可以確定黑毛就是真兇,只要抓到他,雲長秋的案子就有希望翻過來。黑毛是個孝子,在逃期間仍不時回家看望老母。但他回家的時間沒有規律可循,有時一年一次,有時一年幾次,而且大多在夜深人靜時分,不能指望公安幹警蹲坑抓捕。最有效的辦法是從他母親七嬸身上開啟缺口。七嬸為人善良,富有正義感,如果她願意配合,這案子就等於破了一大半。但俗話說“虎毒不食子”,要想讓七嬸大義滅親,未必比徒手抓捕黑毛的難度小。另外一個棘手的地方是七嬸是個聾啞人,和她溝通很困難,如果手語不夠嫻熟,僅憑胡亂比畫,很難取得她的信任。

錦書對張柏山的話上了心,往後的二十來年裡,她和黑毛像生死冤家一樣槓上了,人世有離合,命運多變幻,她帶著使命上路,從不懷疑,從未動搖。可惜因癌症復發已離世的張柏山沒能親眼看到黑毛伏法,也沒有機會見證,那個當年讓他欣賞和信任的女孩,以一己之力,在楚原市掀起一場地動山搖的司法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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