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十章 忘憂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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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正在發生新的變化:越來越多的雨絲滴落在他的手背上,頭頂是從中間裂開的屋頂,露出夜空中層層翻滾中的黑雲。細小的閃電游龍一般在其中蜿蜒。
他死死地抓住鼠王,這些問題在腦海中翻騰,一個接一個地噎在喉嚨,可他一個也吐不出來。
這是他被白澤佔據了身體的那個晚上。這是他所遺忘的記憶。
誰讓他復活的?他們想要做什麼?為何會出現在蓮心塔?
耳畔盡是妖獸們的呻吟,而被他抓在手裡的,再不是鼠王。滿頭的白髮披散下來,擋住了他的臉,而他自發間望見的,是朱成碧的金眼。少女的頸項被他死死捏住,嘴唇已經有些發紫。
明明已經死去數百年,死前還魂飛魄散,可他竟然又復活了。
脖頸之上傳來輕微的刺痛——她的長刀已經在他的咽喉之上,卻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段清棠又回來了。
“……不過是個跟段清棠有幾分相似的人類,你便痴迷至此。”
“等等!”他抓住了鼠王的肩膀:”那個道人!我在被附身的晚上見過,就在蓮心塔上!他現在長著蛇尾,我怎麼能忘記呢——必須得提醒她!段清棠——”
不,不,這不是他要說的話!他想起來了,那時他剛從筆靈那裡得到自由,可身軀已經完全被白澤佔據。
一瞬間,他再度站在雲船之上,用指尖的血畫出救生用的虹橋。下一個瞬間,他卻站在了雨幕當中,滿心滿意都想著那個在桃花枝下跟朱成碧遙遙相望的道人,心中一片寒涼。
他雖盡力爭鬥,但一時無法獲勝。便聽見白澤用自己的聲音說著:“我當初選了他,又教會他用生花妙筆,為的就是今天!到如今,我佔了他的身體,你便殺不了我,否則就是殺他,若我不佔他的身體,你也一樣殺不了我,否則他就會是新的白澤!”
那個曾經陰魂不散地糾纏著他的男聲再一次自心底浮現出來。沒錯,他現在想起來了,自從飲下麒麟血之後,白澤的聲音便從未消失,自己又是怎樣苦心遮掩,一次又一次地將白澤眼紋從額上生生地抹下去。
不,不!
糯米的香甜之中,是淡淡的桃花清香,還有一種很難辨識的味道。他一點點地辨別著,剛想開口對鼠王說點什麼,便有洪流般的記憶從腦海深處噴湧而出,讓他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額頭,痛苦地呻吟著。
他將全副的心力都集中在手上,一點一點地奪回控制權,重新鬆開了手指。
“沒關係的。”常青察覺到他的注視,抬手安慰式的摸了摸那銀白色的犀角,接著便一口咬了下去。
朱成碧掙脫出來,朝後退了一步,長刀掉落在他倆之間。
小萱在一旁擔憂地看著他。這孩子雖不曾開過口,可眼神一直都系在常青身上,看著他取出了桃花形狀的忘憂糕,將它放在唇邊。在他白皙的指尖,它猶如凝固的鮮血。
“遲早有一天,我會親手把你這叛徒的心臟挖出來,看看是什麼顏色……”
“你若真要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便咬一口這紅色忘憂糕吧。”
那時,他是親口說出了這樣殘忍的話吧?他親眼看見朱成碧眼中聚集起來的一點淚光——那淚水猶如火焰,點燃了他的胸口。有一瞬,他甚至靠著這憤怒的火焰暫時地奪回了右手的控制權
常青的心停跳了一拍,緊接著瘋狂地跳動起來。
“我都想起來了。難怪她要消除我的記憶。”
“不錯,這世上能傷她至此的人,總共也就那麼幾個。”
常青跪在原地,將頭抵在鼠王肩上,低低地說。
鼠王盯著他看了一陣。
美人在懷,鼠王全身都僵了,一動也不敢動。
“……可我不信,事情只是這麼簡單。僅僅靠幾個發了瘋的妖獸,便能讓她受傷?”
“我撿起了她的冰牙刀,刺穿了自己的左手,以為這樣白澤就能退卻。可是——”
“沒錯,正是凌虛谷中的那群妖獸。連續幾個夜晚,他們一直在圍攻蓮心塔,要她交出佛珠。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來的幫助,原本一個個病得半死不活,一到了晚上,就立刻膨脹了形體,連平日裡溫順的,也變得嗜殺好鬥起來。”
她曾問過他,即使是再痛苦的回憶,是否也要記得。
鼠王點點頭,冠冕上的琉璃珠一陣晃動。
而他現在想起來了,她的血是如何沿著刀身流淌下來,滴落在他持刀的手上。
“她到底是因何而受的傷?”常青追問:”我在外面看見受損的金剛,盡是被大型妖獸撕咬的痕跡——無夏城哪裡來的大型妖獸?除非……”
那觸感,足以令人終生難忘。
鼠王頭戴黃金質地的冠冕,在他對面正襟危坐,眼神複雜。
八
紅色忘憂糕一直安靜地躺在水晶匣中,質地溫潤,像是用瑪瑙製成的。
無星的黑夜籠罩著整個無夏城。
說完這句話,饕餮將軍便起了身,拿起了一側的長刀,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
只有蓮心塔依然光芒四射,猶如一朵九瓣的金蓮。這是子夜時分,黑暗和寒冷都濃厚到了極致。露水在石板上悄然凝結,即使是最警醒的狗也昏昏欲睡。無夏城中絕大部分的城民都陷在最深的夢境裡。
“那匣中的紅色忘憂糕便能讓人恢復記憶,你咬一口吧。”
他們中的一些敏感者將會夢到獸群,夢到閃閃發光的尖牙和長角,夢到自屋頂上奔跑而過的龐然巨物,他們甚至還會以為在夢中聽到了它們撕殺時的咆哮,和跌落時伴隨著的瓦片碎裂聲。
常青死死地咬住了這句話,生怕它會自己冒出來。
每當第一縷晨光降臨,這些夢境均將消散,隱沒為碎片,再不被人記得。那些發生在夜晚的廝殺,將只屬於夜晚本身。
可我真正想要選擇的是你。
但若人們肯仔細回想,說不定還能想起來,那伴隨著每一場夢境的隱約的笛聲。
“我明白了,你終究還是選擇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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