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菊殘籬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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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淵怕母親等的著急，連袍子都沒來得及換就直接去了她的院子。

國公夫人的院子與世子妃住的地方離得很近，中間只隔著一面牆，6淵從府門口趕過去的時候正好路過世子妃的院落。

世子妃的小院很別緻，是世子6鎧的居所。6鎧自小身子孱弱，雖無力學武，卻習得一手好畫。當年這院子還是6鎧親自繪圖，由匠人興建而成，院中綠樹環繞，走獸瓦泠泠光，無論是綠植的擺位還是花格窗的朝向無一不透著巧思。

6淵直到現在都還記得，每到夏季，他們姐弟四人最喜歡湊在6鎧的院子裡，坐在石桌旁閒聊。丫鬟們會將鮮蔬瓜果擺滿一桌，然後打著扇子驅趕蟲蟻，大姐和二姐素來喜靜，一邊繡著針腳，一邊聽6淵講那些從太傅那聽來的奇聞怪事。

那時6淵還小，講到興起之處，忍不住比手畫腳，恨不得將那些故事裡的人物一一演上一番，每到這時，一向不苟言笑的6鎧都會被逗得笑意滿滿。

“阿淵，這故事真的是從宮中聽來的嗎？我看你這樣子，倒像是親身經歷過似的。”

6淵手一頓，僵著身子轉過來，一臉苦相，“大哥，你還真抬舉我了。這可是鬼怪之說，我要是能碰上，今日還能好端端站你面前？”

話音落下，一院鬨笑，就連一旁侍立的丫鬟們都忍不住掩唇輕笑。

可誰能想到當年熱熱鬧鬧，甚是和諧的國公府會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呢。

先是大姐死了，緊跟著大哥也去了，為了保住國公府的威名，在國公夫人的有心安排下，二姐也被嫁入皇宮，最後，就連自己這個一向任性而為的國公府幼子也在五年前舍了金陵，遠赴北地。

十年間生了太多事，就連當初稚嫩的少年都已褪去青澀，長成一個俊眉冷目的男子，這座曾經洋溢著歡聲笑語的小院也再不復當初，徒留一室清冷。

6淵靜靜停在世子妃的院外，深深瞥了一眼院內，奴僕丫鬟們可能正躲在某處休息，院內一派清冷，既沒有人聲，也沒有蟲鳴，只有一排孤單的燈籠錯落有致地掛在廊簷下，徑自蕩來晃去。

“大哥。”他輕聲低語，唇齒間反覆碾磨著這個曾經對自己呵護有加的人，滿心愧疚。

雖然國公府的人都不提，但6淵知道，6鎧是他間接害死的。

當年，大姐死的不明不白，心愛的女子又嫁給了自己的兄長，6淵年少衝動，不能忍受噬心之痛，直接向皇上請奏，自請駐守北地。就連6鎧第二年的婚宴，他都沒有回來參加。

剛去北地的頭一年，他經常收到6鎧寄來的信，信中字字誅心，皆是懺悔與懊喪，可當初6淵意氣用事，心頭怒氣還未曾消下去，所以6鎧的信他一封都沒有回。

又過了兩年，等他終於將顧含薰的身影拋之腦後，6鎧的信卻再也不曾寄來。

沒過多久，金陵就傳來了6鎧病逝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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