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彌留之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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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其生，為其死，有些人這一輩子就是在為一件事而拼命，像是上天已經在你的命格上注滿了某一項物質，就好像裝滿水的瓶子一樣，除非倒掉它，不然又要怎麼重頭再來呢。不過瓶子裡的水就好像先天賜予你的一種能力，難道有人會把這種能力丟掉再自己去摸索嗎？那些估計得花一輩子的時間都不一定能找到一條適合自己且能駕馭的路。

就像坤叔一樣，燈枯油盡的他依舊心事重重的在為其快要終結的毒品生意擔心，但是他明白一點，自己是靠這個起家的，所以塵歸塵土歸土，該走的不當留，只不過在最後一刻，他始終放不下自己的家人。

說來坤叔這段時間已經成為了醫院的常客，每個禮拜最少兩次進行放射性治療，雖然可以延命，但是對身心上的摧殘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而且坤叔基本上都是一個人過來，然後一個人離去，除非他某一天真的覺得自己可能去不了的時候，才會叫那些酒樓的小傢伙們陪自己去。

手術有風險，可能自己會在途中喪生也有一定的可能，畢竟是大腦瘤，坤叔也不想再活個十年八年的了，他只想趁著自己還有口氣的機會，多給家人留些生活上的保障。

當你風風雨雨的時候，有一群弟兄陪著你，當她們都不在的時候，只留下了你一個人，就像坤叔一樣，最後兩個夥伴也離開了他，他的倚仗，他的手腳全部癱瘓，但在最後一刻的時候，你就只能裝上義肢了。

木子龍頭戴鴨舌帽，在化療室門口等候著坤叔，現在的他，就像義肢一樣，是坤叔不得不裝上的東西，不然他就無法再行動了。

從裡頭出來坤叔一臉的疲憊，幾天不見，木子龍就覺得他又老了十來歲似的，整個人顯得的十分滄桑，好像全身都被黑氣給籠罩著一樣，這擺明了已是一個苦苦在撐的將死之人。

坤叔眉頭緊皺，但卻無力的看了一眼木子龍，現在這個陌生的傢伙已經是自己最後的賺錢工具了，他將成為手腳來為自己人生最後的階段進行衝刺。

“你不應該來這裡找我的，你現在被黑白兩道通緝，真是難為你了。”

木子龍不知道這話是在嘲笑自己呢，還是真有一絲為自己感到惋惜，總之這些他也不在意。兩人走到過道盡頭的不鏽鋼排椅前坐下，坤叔看起來很吃力，在木子龍的眼中，對這個昔日叱吒風雲的毒梟感到很好奇，到了這個一刻，為什麼他身邊只有自己這個陌生人陪伴著他呢？

“是我不小心，居然沒現他那麼快就懷疑我了。”木子龍裝模作樣的搖了搖頭，在黑白兩道的安排之下，自己現在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接近坤叔也只是盡力為查清他幕後的製毒工廠所在而已，這條線呂奉仙跟了那麼多年都沒訊息，木子龍也沒覺得自己短短數日就可以破案，哪怕現在已經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候，但能不能射進球門對其來說也是壓力山大。

呂奉仙這條線鋪了那麼久，結果最後還得自己一個門外漢來接手，可惜了一個臥薪嚐膽的他在最後一刻還是犧牲了，但他的結束卻又不是風風光光的。

不過為了表示呂奉仙那麼多年的煎熬和付出，也正好藉著這個機會，警方在新聞上證實了呂奉仙是他們派出去的臥底，其實他的真正身份是一個警察。這麼一來最起碼在他死後，任筒還是換了他一個清白，警隊也為他進行了悼念，採取的是警方的最高榮譽。

“以前我的腎一直都很好的，年輕的時候的精力不知道有多棒，我賣毒品，但是從來不碰它們，你要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意志力，在這些價值不菲的粉堆面前，他養活了多少人，但同樣又有多少人因為它而家破人亡。”

坤叔抖掉了自己肩上的幾根掉落的絲，化療讓他雖然花白但又濃密的絲已日漸不在，話說人在將死之前總是會有特別多的感概和反思，一個人的時候，就算是陌生人都可以成為傾訴的物件吧。

“你以前就沒那麼想嗎？”要走進別人的心，你必須學會做一個傾聽者，並且中肯的去點評他，給他意見，再傻再糊塗再病入膏肓的人都知道什麼人是對他好的，什麼人他是別有居心的，就從這一點來說，木子龍現在是一半一半。一來對坤叔悲慘的晚年自己的確有些同情，但他還是記得坐在自己身旁的這個行將就木的老頭他其實是一個魔鬼，他用可憐的外表裹藏了他醜陋自私的內心。

“當你風華正茂的時候，你先想到的是自己如何才能出色，成為一個風雲人物，萬人敬仰，在行業裡頭被人俯稱臣，你會去思考一些我如今的這些成就那都是錯誤的這些扯淡的想法嗎，即便是有，哪怕只是一覺之後就灰飛煙滅了，當你散開了一條羅網的時候，已經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控制的了的，哪怕你真有改變的想法，但結果絕對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因為很多人的利益都在與你掛鉤。”

木子龍也知道坤叔這話的意思，人在江湖生不由己，當你踏進去的時候，再想出來已經難如登天了，特別是你還混的不錯的時候，有了一些關係，那就更難了，每一個人好像都有一條臍帶跟你相連著，你要剪斷自己那一條離開的話，就會傷害到另外一個人，那他絕對不會放任不管的。

但至少木子龍已經看出來了，坤叔是有一些後悔之心在裡頭的，只不過就像他說的那樣，他控制不了，因為他背後還有一個更大的玩家在牽制著他，而坤叔只是作為一個媒介罷了。

木子龍的聰明，就在於他能夠聽出坤叔話裡之話的意思，身體上的抱恙同樣會影響一個人的頭腦，無意中都會透露一些關鍵性的資訊。

“我現在不能呆在hk了，黑白兩道都在通緝我，除了你之外沒人可以幫我，不管你是否在暗示我什麼，但我必須活下去，我不能在我人生還一無是處的時候就此隕落。”木子龍除了身手好之外，這演戲的功夫那也是日進斗金的，撒起慌來那是一點痕跡都沒有，再配上如今這麼好的一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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