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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房斌的筆記本?”

在羅中夏的面前是一本淡黃色封面的筆記本,大約兩百頁。“沒錯,我和彼得轉了好幾個車站,才找到那個寄存箱,裡面只放著這麼一本東西。我還以為會是什麼寶貝呢!”顏政略帶抱怨地說,他還以為會和電影一樣,車站的寄存箱裡永遠都放著許多秘寶。

“你們都看了沒有?”

“哪兒顧得上啊!我們一拿到,就立刻來找你了。”顏政說。然後把在地鐵裡發生的事情約略講了一遍,當然少不得添油加醋把自己的英明吹噓了一番。羅中夏聽完以後,奇道:“你是說,那個筆靈的主人,居然是個外國人?”

“正是。”

“彼得,筆冢吏裡曾經有過洋人嗎?”羅中夏問彼得和尚。筆靈是筆冢主人首創,取的乃是天下才情。雖然才情並非中國獨有,但筆靈卻是寄於國學而生的,所以洋人做筆冢吏委實不可想象。

“歷史上或有高麗、日本或者安南人做筆冢吏的記錄,但西洋人就……只有一個人做過筆冢吏。”

“誰?”

“《大唐狄公案》的作者高羅佩,他是荷蘭人……嗯,這個不是重點,快開啟看看這份筆記吧。”彼得和尚催促道。羅中夏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了一圈:“十九呢?”

顏政說:“松濤園裡的墨用完了,她不放心讓別人買,就自己去買新墨了。”

“要不要等她回來再看啊?”羅中夏有些猶豫,房斌一直都是十九所仰慕的物件,自己現在和十九走得這麼近,多少是沾了房斌點睛筆的光,對此他一直心情很複雜。現在房斌的遺物就在眼前,究竟該不該讓十九也一起看,他拿不定主意。

顏政大為不滿:“筆記本又不會跑,等她回來再讓她看嘛!房斌已經死了,沒人跟你搶女人,你這傢伙是被懷素的禪心給弄傻了嗎?”

真是蠻不講理的直擊。

不過這種直擊確實有效,羅中夏面色一紅,只得把筆記本拿在手裡。他自己實際上也很好奇,於是不再堅持,慢慢翻開第一頁。這時候胸中的青蓮筆和點睛筆都略略跳動了一下,彷彿一隻午睡的狗懶洋洋地看了眼訪客,又重新睡去。

筆記本里只有前幾頁寫滿了鋼筆字,字跡勻稱端正,排列整齊,看得出書寫者是個心思縝密、一絲不苟的人。

第一頁第一行的第一句話,就讓羅中夏愣住了。

“致點睛筆的繼任者。”

是給我的?即便是擁有了禪心的羅中夏,此時也按捺不住心中愕然,連忙往下看去。

“當你看到這段文字的時候,我想我已經死了。過去的我以未來的口氣來寫,感覺實在很奇妙。不過唯有透過這種方式,我才能把資訊順利地傳達給你。請原諒我自作主張,但這一切都是必要的。”

給人感覺十分奇妙的文字,從容不迫,淡定自如,卻又滲透著稀薄的憂傷。

顏政看到羅中夏的表情陰晴不定,有些好奇地問道:“這裡面都說了些什麼?”羅中夏略抬了抬眼,用十分迷惑的口氣道:“一封給我的信,似乎是房斌的臨終遺言。”顏政還要說些什麼,羅中夏正色道:“請讓我一口氣把它看完吧,這也是對死者的尊重。”彼得和尚和顏政感受到了那種肅穆的力量,便都閉上了嘴。

羅中夏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筆記本上。

“我叫房斌,原本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學中文系研究生,主修中國文學。我在為自己碩士畢業論文蒐集材料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筆冢’的存在,對它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從此就開始在浩如煙海的史料和記載中尋找關於它的蛛絲馬跡。從我碩士畢業到現在,大概已經有十五年了吧,我一直致力於筆冢的研究。一開始我以為它只是一個文人墨客的典故與傳說,隨著研究的深入,我卻發現筆冢隱藏在歷史後面的巨大身影,以及它對中華文化獨特的影響力。可以想象,這對於一個畢生研究中國文學的人來說,是一個多麼大的誘惑。一位叫作韋勢然的朋友在這方面,給予我不少幫助。

“真正改變我一生的時刻,是在七年之前。我當時在南京的安樂寺遺址尋訪,無意中窺到了一位筆冢吏收筆的過程,這讓我十分興奮。筆冢和筆冢吏一直以來都只是傳說,現在卻躍進現實之中。我當時的心情,就像是一名古生物學者看到了活著的恐龍一樣。我本來無意牽扯進筆冢的世界,只想以一個客觀的研究者旁觀而已。大概是命運使然吧,那位筆冢吏在收筆的時候發生了變故,我把他救了下來,自己卻因此而被那一支筆靈寄身——正如你所猜的那樣,那支筆正是張僧繇在安樂寺內畫龍的點睛筆。

“那一位被我救了性命的筆冢吏很感激我,便向我表露了他的真實身份,原來他就是筆冢二家之中諸葛家的一分子,人稱費老——也許那位叫韋勢然的朋友也是筆冢中人,但他從不說破,我也沒問過——經過費老的引薦,從此我便正式進入了筆冢的神秘世界。諸葛家一直想找我合作,但作為一名研究者,我希望能夠保持獨立超然的地位,儘量不在現實中與他們接觸,只在網上保持聯絡。諸葛家的家長是個開明的人,並不以此為忤,我們一直合作得很愉快。我借重他們對筆靈的認識,而他們則樂於讓我來為諸葛家的後輩做一些系統的培訓——這麼多年來的研究積累,讓我對筆冢的認識甚至在大部分諸葛家的成員之上。”

接下來的文字,陡然變大了一號,似乎作者想強調它的重要性。

“今天我用點睛筆為我將來的命運做了一次占卜。它昭示的結果非常驚人:原來我只是一個傳承者、一個過渡的站點,我的使命是把點睛筆渡給下一位合適的宿主,而他將與管城七侯緊密相連,並最終決定整個筆冢的命運。這需要我的生命作為代價。我害怕過,也恐慌過,一直到今天,我才能夠完全以平靜的心情寫下這段文字。

“不知道你是否已經透徹地瞭解了點睛筆,也許你會認為它可以指示我們的命運——事實上,這只是一種錯覺。點睛筆並不能做出任何預言,它只是做出推動。點睛筆就像是一臺發動機,它無法引導方向,卻可以推動著你朝著正確的方向加速而去。換句話說,真正把握命運的,還得是我們自己,點睛筆只是強化抉擇罷了——正如它的名字所示:畫龍點睛。唯有我們自行勾勒出命運之龍的形體,點睛方才有意義。沒有形體,便無睛可點。”

羅中夏很快看到了結尾。

“接下來,才是最重要的。點睛筆在占卜出我命運的同時,還昭示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們的存在。他們是誰,究竟從何而來,我無從得知,點睛筆也無法給予更詳細的預言。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極其可怕,對於筆冢、對於諸葛家、對於韋家,乃至對所有與筆冢相關的人,都是一個極大的威脅。他們試圖顛覆的,絕不止這些。這將是筆冢前所未有的大危機。

“依靠同屬管城七侯的點睛筆,我已經獲知了一些管城七侯的線索。我決定著手進行調查。這將是一次艱苦的行程,為防我的死期突然降臨,我在臨行前把這個筆記本留在了這裡。如果是真正點睛筆下一任的主人,一定會有機會找到這裡,看到我的遺言。”

最後一段的字寫得特別大,幾乎佔滿了一頁紙。筆跡雄健,力透紙背:

“命運並非是確定的,你可以試著去改變,這就是點睛筆的存在意義,它給了我們一個對未來的選擇。請珍重。”

落款是龍飛鳳舞的房斌的簽名。

羅中夏緩緩放下筆記本,他已經失去了語言能力去表達,也不知道該表達些什麼。筆記的語氣從容不迫,彷彿一位老師在諄諄教導,又像是一位即將奔赴沙場的戰士在交代後事。

原來在法源寺的那一幕,是早已註定的。房斌註定要在調查期間被他們捉住,他們註定要把房斌帶去法源寺收筆,而自己,則註定要被點睛上身的。羅中夏緩緩閉上眼睛,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雖然他與房斌素昧平生,只短短見過半面,看罷這封信以後卻感覺失去了一位師友。在法源寺中目擊到房斌死亡時本該有的悲傷,一直到現在方絲絲縷縷地透過遺書滲透到羅中夏的意識中。

“給了一個我們對未來的選擇?”羅中夏細細地咀嚼房斌的話,陷入沉思。顏政從羅中夏手裡拿過信來讀了一遍,也收斂起笑嘻嘻的模樣,露出一種難得的嚴肅神情,咂了半天嘴只說了一句話:“這人,真爺兒們。”

這大概是顏政對人的最高評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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