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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就不太肯定了。我想他是在看著桌子的上座,威德伯恩夫人坐著的那個位置。”
“誰坐在她的下手?”
“是默頓公爵,然後是簡·威爾金森,接著是幾個我不認識的人。”
“公爵大人。巴黎這個詞出現的時候,他看著的可能是公爵大人。公爵,記得吧,命案發生的時候正好在巴黎,或者說,據說是在巴黎。也許羅斯忽然想起什麼事情,可以證明默頓公爵當時不在巴黎。”
“我親愛的波洛!”
“是的,你覺得這很可笑。每個人都會這麼覺得。默頓公爵會有殺人的動機?是的,有一個非常強的動機。但是要假設他確實殺了人——哦!荒唐。他是如此富有,地位如此崇高,還有眾人皆知的孤傲品格。沒有人會去仔細考證他的不在場證明。話說回來,在一間大酒店偽造一個不在場的證據也不是那麼難。下午搭船過去——然後回來——這就行了。告訴我,黑斯廷斯,提到巴黎這個詞的時候,羅斯有沒有說什麼?他有沒有什麼情緒激動的樣子?”
“我好像記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麼他在之後和你說話時候的態度呢?莫名其妙?困惑?”
“就是你說的那樣。”
“一點不錯。他想到了什麼事情。他覺得這實在荒謬!太可笑了!但是——他很猶豫要不要說出來。他先是想告訴我,但是,可惜啊,等他打定主意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要是他對我再多說一點點就好了。”我惋惜地說。
“是的,如果是這樣就好了——當時誰在你身旁?”
“怎麼說呢,幾乎就是所有人。他們正在和威德伯恩夫人道別,我沒有特別注意到誰。”
波洛又站起身來。
“難道我猜錯了?”他又開始在房間裡踱步,同時低聲說道,“難道我一直都想錯了?”
我同情地看著他。他腦子裡到底在想著什麼,我是完全不知情的。“像貝殼一樣嚴嚴實實”,傑普這麼說他,蘇格蘭場的這位大偵探可一點都沒說錯。我只知道,現在,就在這一刻,他正在和自己交戰。
“不管怎麼說,”我說道,“這起謀殺絕對不能安到羅納德·馬什頭上。”
“這一點對他是有利的。”我的朋友心不在焉地說,“但是目前我們並不需要考慮這一點。”
和之前一樣,他又忽然坐了下來。
“我不可能完全錯了,黑斯廷斯,你還記得我曾經給自己提出了五個問題嗎?”
“我似乎還模糊記得這回事。”
“這五個問題是:為什麼埃奇韋爾男爵在離婚的問題上改變了主意?他說他寫給妻子的那封她聲稱從未收到的信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那天我們離開他家的時候他會有那種憤怒的表情?卡洛塔·亞當斯的手袋裡怎麼會有一副夾鼻眼鏡?為什麼有人打電話到齊西克找埃奇韋爾男爵夫人,然後又馬上結束通話?”
“是的,就是這些問題。”我說,“現在我想起來了。”
“黑斯廷斯,我腦子裡一直有一點小想法。關於那個人,那個幕後人物到底是誰的想法。這五個問題中的三個我已經有了答案——這些答案和我的想法是吻合的。但是,黑斯廷斯,剩下的兩個問題,我沒有辦法解答。
“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要麼我對這個人的猜想是錯的,不可能是這個人,要麼這兩個問題的答案一直都在。是哪一個呢?黑斯廷斯,是哪一個呢?”
他站起身走向書桌,開啟抽屜的鎖,拿出露西·亞當斯從美國寄給他的那封信。他要求傑普讓他把這封信多保管幾天,傑普也同意了。波洛把信放在桌上,又仔細地看起來。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我打著哈欠拿起一本書開始看。我不覺得波洛能再研究出什麼結果。我們已經一遍又一遍地看過那封信。就算上面提到的那個人不是羅納德·馬什,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看出到底是誰。
我翻著書頁⋯⋯
我也許是睡著了⋯⋯
忽然波洛發出一聲低吼。我猛然坐了起來。
他用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看著我,眼睛發綠,閃著光芒。
“黑斯廷斯,黑斯廷斯。”
“怎麼了,是什麼?”
“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如果那個兇手是一個計劃周密、準備周全的人,他就應該剪掉這一頁,而不是撕掉?”
“怎麼了?”
“我想錯了。整件案子都是有條有理的,這頁信紙必須被撕下來,而不是剪開。你自己看看。”
我看著信紙。
“怎麼樣,看到沒有?”
我搖搖頭。
“你是說他趕時間?”
“不管趕不趕時間,都是一回事。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我的朋友?這頁紙必須被撕下來⋯⋯”
我搖著頭。
波洛低聲說道:“我真傻,真是瞎了眼。但是現在——現在——我們找到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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