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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顧世哭泣斷續停歇的空隙裡,張弛沒有停止對師傅喃喃自語。只有張弛知道,自己淚流滿面地和已然遠去的顧志昌說了些什麼。他給了顧志昌三個遲到的承諾。

他鄭重其事地拜顧志昌為師,直到把膝蓋磕得生疼;他提出要照顧好顧世,就好像面對一個未來丈人那樣誠懇、真誠;最後,他暗下決心,一定要為師傅揪出真兇,這個案子的惡劣程度不只是襲警,不只在於讓他心愛的人痛不欲生,更在於讓一個快要退休的老刑警永遠失去了享受安逸的機會,這本是師傅為別人奮鬥一輩子的價值,而今,卻成了無聲的恥辱和嘲笑。

這些承諾說出口,隨著淚水流逝的精氣神又一點點回到身體裡。不說出這些,不詳盡地表達這些平日沒機會說的內容,張弛感覺幾乎要失去說話的意義,身上的警服也對他不再有任何的含義。

顧世如同一攤肆意流淌的膠體,黏糊地癱軟在父親床前。她記不清是什麼時候,兩隻有力的臂膀扶著她離開了快要被她焐熱的屍體——父親面目全非的屍體。

顧世本能地癱軟在他的懷裡,抓住他的一隻手臂,如同落海的人抓住最近的一塊浮木……

法醫檢驗說:爆炸發生那一刻,小吳距離爆炸地點相對較遠,所以並沒有致命傷。當天下午,小吳卻因為失血過多,在重症病房裡停止了呼吸。張弛隔著玻璃看到的那張臉,前幾日還在茶水間裡和他談笑風生。

此刻,他木然地坐在詢問室角落裡,看似冷眼旁觀,手裡卻飛快地記錄著。

張弛本應該參加顧志昌的治喪小組,但是,他堅決要求參與辦案,本已經安排了人手的劉隊臉色有點鐵青,還是默許了。張弛在他眼裡一向線條俊朗,甚至有點清秀,這時候,他才看清張弛眼睛裡一晃而過的狠勁,猶如煙霧蔓延,一見天日,又猛然消散。他終於清楚顧志昌為何看中這個徒弟了,張弛本不像他想的那樣是個“斯文畫家,沒點刑警的勁道”。

襲警惡性案件打破了A市大概近三十年的紀錄。突如其來,起初上下都有點措手不及,接警員反覆確認了好幾次,才相信不是老百姓在惡作劇打騷擾電話。

應急預案隨即啟動,偵查工作因而並不顯得慌亂。分局局長親自帶隊成立了專案組,刑偵總隊在市局指派下,第一時間調撥得力干將參與勘查。

相形之下,倒是劉隊,這個事發單位的刑警隊隊長,有點孤軍奮戰的意味,手下本就人手不多,喪失兩名得力干將,其餘半數協調著顧志昌的後事,張弛的加入倒有些雪中送炭的意味。

追根溯源,顧志昌他們當天出警不是常規巡控,而是去處理指揮中心下發的一個實時警情。報警人稱計程車司機在北陽路上被劫,除當天營業款被劫外,還大量出血,生命危急。

北陽路,顧志昌在腦海裡搜尋了一遍,並沒有對應的路貌浮現,這種情況極少出現,他基本是這片轄區的活地圖,說明這條路足夠生僻。後來一路尋去,果然是大路整修時,一條臨時開闢、臨時掛上路牌的小路,好在“報警群眾詳細描述了從派出所到這裡的路徑”,否則還真是找不到。

這條路生僻到即使一聲巨響,警車四分五裂之後,還有人時間充裕地上去尋找活口,小吳身上的傷雖不是一刀斃命,卻是刀刀見血,血肉模糊。小吳母親趕來時撕心裂肺地哭,都讓大家覺得,小吳慘不忍睹的傷口,就像犯罪分子一張張猙獰的笑臉,公然向他們示威。

問題就在於,這個“群眾”從頭至尾都沒露過面,選擇了在缺失探頭的地點用公共電話報警,電話聽筒上沒有殘留任何指紋。是什麼“群眾”如此細心又足夠貼心,讓顧志昌和小吳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在一個尋常值班日裡走上不歸路?

到底會是誰,目標又是誰?張弛在心裡問了無數遍的問題,同樣也困擾著專案組的其他人。

現場前後派去了三批專家,除了發現犯罪分子故意設定的簡陋路障——幾塊路上不常見的巨石,關鍵線索卻一無所獲。聽到這個訊息,張弛都快忍不住直接衝去爆炸中心了。

當天下午,等到一眾刑警再次來到現場時,他終於看到了這個隱蔽又已然滿目瘡痍的地方。爆炸點位於警車左後輪和後離合器之間,炸藥威力很大,警車直接被丟擲原地點近八米,這也正好是顧志昌離開警車的一半距離,以至於一塊碎片插入他的大腿,直接切斷了他的動脈。

張弛不知道這一天是怎麼渾渾噩噩過來的,欲哭無淚。

下班前經過顧志昌的辦公室,他還習慣性地想走進去,想和師傅閒聊幾句,這曾幾何時都成了每天的常規動作,沒有約定,只有默契,兩個人好像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有幾次劉隊進來和顧志昌商量事情,看到兩人怡然放鬆的狀態,再想到自家兒子正在青春叛逆期,和他們兩口子很是疏遠,他就無比豔羨地說:“這徒弟算是稱了你的心,比親兒子還親熱。”

張弛所能回想起來的最後一次對話,是臨行時在食堂的人聲鼎沸中。這天中午,每年新一批學警畢業報到。他們三五成群地走進餐廳,帶著新人特有的憧憬又好奇的表情,整個空間裡瞬間青春四溢。

顧志昌感慨了句:“再來一批,我就該走了,該脫下這身衣服了。”

師傅是笑眯眯說的,張弛當時並不能體會這其中的傷感意味,只是開著玩笑:“師傅,你走了以後,豈不是沒人罩著我了?”

“一年後你還需要有人罩,那就是我這個師傅做得太失敗嘍。”他說著把一個醬鴨腿放到了張弛的碟子裡,“你們年輕人新陳代謝快,多吃點。”

那天,他們聊的都是些平常瑣碎的事情,除了零星幾句對案件的私下觀點。顧志昌就是如此,總是能夠見縫插針地舉出幾個案例,引導他思考,然後再用商量探討的口氣,說出自己的經驗之談。

對於看似破案就在眼前卻遙不可及的案子,顧志昌似乎永遠都能心平氣和:“走過的彎路越多,排除的嫌疑人越多,你離真相也就越近。永遠不要給自己心理暗示說‘破不了’。”

“那如果真的成了懸案呢?”

“只有被放棄的懸案,沒有破不了的懸案。你要記得,按照我國的刑法,一旦立案,對犯罪嫌疑人有永久追溯權。”

張弛看著顧志昌說這句話的表情,真感覺他離“退休”有很遠的距離,他混濁的眼神背後,還有著和年輕人一模一樣的神采。他真希望自己到了這個年齡也能保持這樣的精氣神,雖然他明白這種樂觀很大程度上是對自己的鼓勵,畢竟,在實際工作中,由於警力、體制、案件難易程度等等,成為懸案是大家不想看到卻不得不遭遇的現實。

下班時間已經到了,張弛卻坐在電腦前定格了一樣,小吳的位子也空空蕩蕩。專案組前所未有地重視這個案子,短時間內派去過公安部刑偵專家、市局鑑證處首席技術員、分局技術科勘查員三組人馬,現場搜查取樣,除了幾個模糊的腳印,一隻破舊的絕緣手套,有價值的物證屈指可數,張弛幾乎都不用問,都能從組長的臉上看出案子的進度。他現在關心的是這個案子會不會也成為懸案?這起案件是隨機選擇了警車伺機行動,還是針對個別民警的預謀作案?

顧志昌平時話雖然不多,但是說起業務來總是滔滔不絕,零散地給張弛灌輸了不少公安刑偵工作的理念:“基礎工作要紮實,要捨得花力氣,可能一開始沒有思路,但是磨刀不誤砍柴工,你永遠不會知道你需要的線索、圈定的嫌疑人範圍,會在哪個點把根基紮實,自己浮出來。”

現在距離爆炸已經過去二十七個小時了,案發的路段儘管撤掉了警戒線,但是因為僻靜,會得到天然的保護。張弛決定自己過去看一看,劉隊看著張弛行屍走肉般經過門口,不太放心,快步追了出來。

當得知他是要去現場時,劉隊雖然明白攔不住他,還是不忍心看他抱太大的期望:“那裡都快被三批專家和助手們翻個底朝天了,他們連一張用過的餐巾紙、一個被踩爛的香菸屁股,還有幾節廢舊電池都沒放過,你還是早點回家養精蓄銳,根據專案組的安排有針對性地去工作比較好。”

張弛眼眶紅著,木然地點點頭。

劉隊從沒見過他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勸慰道:“如果你師傅在,絕對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想到老戰友,他心裡一緊,鼻子一酸:“你師傅大概都沒和你說起過,我想,按照他的心意,應該是希望由你來接他的班,照顧顧世的。小張,你可要堅持下去,不要讓你師傅看錯人。”

張弛的眼神緩緩停留在劉隊的臉上,好像在確認聲音的來源,而不是話題的內容。隔了幾秒鐘,他大夢初醒般堅定地點了點頭:“劉隊,你說的我都明白,我不會讓師傅失望的。”

劉隊不會知道的是,張弛在勘查方面雖說不是專業人士,但是耳濡目染之下,的確有的放矢。正如顧志昌教導的,他在出發前集中研究了幾種爆炸裝置的原理和零部件,結合現場勘查照片和檢驗所得的炸藥成分,排除之前已被搜尋到的電池,確定了新的尋找目標。

儘管他並不確定這樣的東西是否存在。

這條路臨近城郊,典型的城鄉接合部路況。一側靠著臨街廢棄的商用矮平房,窗戶有的緊閉,有的甚至都沒了玻璃,鐵製門鎖上面落滿了鐵鏽,外牆雖有空調機體作為支點,可以攀爬上樓,佔據高點,卻是毫無遮蔽,目標暴露無遺,絕不是個理想的作案點。

而另一側則是視野開闊的荒涼農地,野草齊人高度,犯罪嫌疑人若想最近距離又能有所隱蔽,除了藏身於車內,冒著被拍車牌追查的風險,恐怕只有這麼個選擇。

張弛沿著爆炸中心,量取了一個極限範圍,按照市面上或者自制的遙控器材,目前能夠達到的最遠遙控距離就在這個範圍之內。

天已經快黑了,張弛並不理會腳下草地裡的淤泥和各類爬蟲,戴著手套,悶頭一寸一寸地翻檢過去。四周寂靜一片,只有遠處野狗的叫聲和耳旁此起彼伏的昆蟲伴奏。

路燈瞬間全都亮了起來,張弛關了手機內建的手電筒,眼前依然模糊一片,他剛脫掉手套準備重新拿出手機,一束強光從他頭頂直照下來。

他看到了路面上自己和一個男人拉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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