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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1月,狄更斯在近百名好友面前試演他的謀殺案。

過去一年來狄更斯持續跟查培爾公司協商另一回合的朗讀巡演合約,狄更斯稱之為他的“告別系列朗讀”。查培爾公司提議七十五場表演,但病情日益加重、體力漸已衰弱、症狀幾乎每天加重的狄更斯卻堅持要辦一百場,索價八千英鎊。

跟他交情最久的朋友福斯特向來反對舉辦朗讀會,因為朗讀會確確實實干擾狄更斯的創作,也給他帶來疲倦、虛弱和疾病。福斯特直言不諱地告訴狄更斯,以他目前的健康狀況,辦一百場朗讀會根本就是自殺行為。畢爾德和過去一年來狄更斯更常看的另一位醫生完全同意福斯特的見解。就連靠這些朗讀會留在狄更斯身邊的多爾畢都覺得現階段不適合舉辦朗讀會,一口氣辦一百場更是極不可取的做法。

狄更斯的家人、朋友、醫生和一些他信賴的人都不贊成他把南希謀殺案放進告別朗讀會里。其中有些人,比如威爾斯和多爾畢,直覺認為那段情節太驚悚,不適合狄更斯這樣聲名卓著又備受愛戴的作家。

其他大多數人,比如畢爾德、波希、福斯特和我,都認為那場謀殺會要了他的命。

狄更斯卻倔強地認為,未來旅途與演出的勞累,更別提每天搭火車的精神折磨,套句他對多爾畢說過的話,都是“我心靈的慰藉”。

除了我,沒有任何人瞭解狄更斯的心情。我知道狄更斯是某種男版女妖,他不但要在這些朗讀會上用個人的催眠力量掌控數百數千人,更要從那些人身上吸取精力。如果不是有這種需求與能力,我相信狄更斯多年以前就已經死於他罹患的各種疾病了。他是個吸血鬼,需要公開活動和觀眾來汲取他苟延殘喘另一天的精力。

於是他跟查培爾敲定一百場八千英鎊的條件。狄更斯的美國巡演——他告訴過我他累得幾乎虛脫——原本排定八十場,其中幾場因故取消,最後總共表演了七十六場。凱蒂告訴過我(在我們10月29日見面之前很久),狄更斯在美國的辛勞總共賺進了二十二萬八千美元,還得扣掉在美國將近三萬美元的開銷,主要是旅費、場地費、住宿費以及給美國經紀人提克諾和費爾茲百分之五的佣金,以及出發前在英國的六百一十四英鎊初步開銷,當然還有多爾畢的三千英鎊佣金。

這麼說來,1867年底到1868年狄更斯美國巡演的收入應該是一筆可觀的數目,對我們其他作家來說都是很大一筆財富。可是他把巡演時間排在美國內戰結束短短三年後,戰爭使得美元大幅貶值,到了1868年初夏,美元還沒回升到早期的正常匯率。凱蒂告訴我,如果她父親直接把賺來的美元拿來投資美國債券,等美元彈升到舊有水平,他的收入就相當於三萬八千英鎊。相反地,他付了百分之四十的關稅把他的美元換成黃金。“我的收入,”狄更斯對他女兒誇口道,“只差一百鎊就有兩萬英鎊。”

了不起,可惜不足以反映巡演過程中那些奔波、操勞、疲憊和他創作力的耗損。

所以說,或許這回他跟查培爾的合作除了理論上的吸血鬼需求,恐怕也是貪婪作祟。

或者他想借著朗讀巡演結束生命。

親愛的讀者,坦白說我不但想到了最後這一項可能性,也覺得這個假設很合理,卻深感不解。此時的我一心一意想親手殺死狄更斯,但我也可以順水推舟幫他自殺,省得弄髒一雙手。

早在10月6日,狄更斯就已經在他最喜歡的場地聖詹姆斯廳展開巡演,只是當時還沒加入謀殺情節。他知道巡演期間會有一段空當,因為全國性大選將在11月舉行,競選期間他的巡演被迫中斷,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屆時候選人勢必火力全開,根本租不到合適的禮堂或劇院。眾所周知,狄更斯支援的是威廉·格萊斯頓與自由黨,只是,那些親近他的朋友都知道,他支援格萊斯頓純粹是因為他討厭保守黨的本傑明·迪斯雷利,而非他對自由黨期待很高,覺得他們可以實現他在小說與論著裡或在公開場合提倡的各項改革願景。

然而,就連那幾場比較輕鬆、沒有謀殺情節的朗讀會——倫敦、利物浦、曼徹斯特,再回倫敦,然後布萊頓、倫敦——都讓他付出了極大代價。

10月初多爾畢曾經告訴我,“老大”面對新一波巡演神采奕奕,歡欣鼓舞。可是實際巡演兩星期後,多爾畢也承認他敬愛的老大夜裡輾轉難眠,經常無端陷入重度憂鬱,踏上火車就心驚膽戰,車廂任何的輕微震動或轉彎,都會讓“老大”驚恐地高聲呼救。

畢爾德醫生更擔心的是,狄更斯的左腳又腫起來了,這通常代表更嚴重的病症。他腎臟疼痛與便血的老毛病也都捲土重來,而且更為劇烈。

或許更能說明真相的訊息來自凱蒂告訴我弟弟的話:巡演初期狄更斯經常哭泣,有時候甚至傷心至極。那年夏天和秋天狄更斯的確遭受不少打擊。

9月底,他將滿十七歲的兒子普洛恩搭船前往澳洲找哥哥奧弗列德。狄更斯一反過去與家人分離時的冷靜態度,在火車站崩潰痛哭。

到了10月下旬,狄更斯正值巡演工作最繁重的時刻,又聽到多年未聯絡的弟弟費德烈克過世的訊息。福斯特告訴我,狄更斯在寫給他的信裡說:“那是一條被糟蹋的生命,但我們切莫太過苛責,只要不是蓄意或冷血犯下的過失,都應該得到寬宥。”

至於我,狄更斯只在巡演期間利用難得的空當跟我在維埃裡用餐時對我說:“威爾基,我的心變成了一座墓園。”

到了11月1日,距離南希謀殺情節登臺只剩兩星期,我弟弟說凱蒂無意中聽到狄更斯告訴喬吉娜:“我的內心無法平靜,不但一身病,還得了失眠症。”

然後他又寫信告訴福斯特:“我身體狀況不太好,時常感到極度疲乏。然而,我沒什麼好抱怨的,沒有,什麼都沒有,只不過,我就跟瑪麗安娜一樣,非常消沉。”

福斯特自己那段期間也很消沉,他偷偷把狄更斯的信拿給我看(我們這一群狄更斯的密友自認基於好意監控他的健康狀況),也坦白告訴我他想不起來“瑪麗安娜”典出何處。

我可以,也確實想到了。我知道狄更斯引用的是丁尼生的詩《瑪麗安娜》。我對福斯特背誦詩句時,忍不住露出微笑:

“……我很消沉,很消沉。哦,神哪!我真想死!”

10月份我在未告知狄更斯的情況下前往聖詹姆斯廳看他朗讀。我看見他開場時一如往常活力充沛,彷彿非常享受重新閱讀《匹克威克外傳》,也許是事實,也許只是假象,卻能逗觀眾開心。可是幾分鐘後他卻好像說不出“匹克威克”這個名字。

“皮克斯尼克,”他如此稱呼這個角色,然後停下來,幾乎失笑,再試一次,“佩克威克斯……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很抱歉,我要說的當然是……皮克尼克!我是說,帕克瑞茲……佩克斯尼夫……皮克斯帝克!”又尷尬地嘗試幾次後,他停下來,低頭望著坐在前排保留座上的朋友(這天晚上我坐在最後面的樓座),臉上的表情似乎覺得很有趣,但我認為那神情也透露出少許急迫,彷彿在向朋友們求救。

即使坐在哈哈大笑的忠實觀眾群最後方,我仍幾乎嗅得到他那突如其來的驚慌。

那幾個星期裡,狄更斯持續潤飾南希謀殺案的指令碼,卻一直還沒派上用場。正如他在維埃裡對我吐露的真心話:“親愛的威爾基,我根本害怕朗讀那一段。我毫不懷疑那段朗讀可以把觀眾嚇呆,只要讀八分之一就足夠了!可是它帶給觀眾的感受會不會太恐怖、太毛骨悚然,所以最好留到以後再表演,這點我到現在還沒辦法做決定。”

“親愛的查爾斯,等你在朗讀會中讀過幾次,就一定會找到答案。”那天晚上我告訴他,“時機一旦成熟,你一定會知道。你向來都會知道。”

對於我的讚美,狄更斯只是點點頭,然後魂不守舍地啜了口葡萄酒。

之後我從多爾畢那裡得知,11月14日,我(跟其他大約一百一十五名“特別來賓”)將應邀出席聖詹姆斯廳的不公開朗讀會,那天剛好競選活動暫歇。

狄更斯終於決定屠殺南希。

朗讀會那天中午剛過,我去了羅切斯特。德多石先生在大教堂前門等我,我循往例致贈禮物。我為這個一身粉塵的老男人買來的白蘭地比我平時買給自己或貴賓的都高價。

德多石咕噥一聲收下,迅速塞進他身上層層疊疊的厚帆布與法蘭絨外套和斜紋布與法蘭絨背心裡。他用那些法蘭絨、斜紋布和帆布把自己裹成肥嘟嘟一大團,我甚至看不出來那瓶酒究竟塞在什麼地方。

“德多石請老闆這邊走。”說著,他帶我繞到大教堂和塔樓後側,來到地窖入口。他帶來一盞拉下屏罩的牛眼提燈,此時他暫時把燈放下,在自己全身上下到處拍打找鑰匙,從無數口袋裡掏出許多鑰匙和鑰匙圈,最後終於找到對的那把。

“威爾基·柯林斯先生,小心頭。”說完,他拿起提燈,我們一起走進漆黑迷宮裡。這個11月天烏雲密佈,地窖天花板交叉拱頂裡那些沒有玻璃的梯形方格幾乎沒有任何光線篩灑下來。當初建造大教堂那些作古已久的先人規劃的天窗如今被樹根和灌木盤踞,有些地方甚至長了草皮。我多半靠聲音跟隨德多石的腳步,與此同時一隻手摸著牆滑過光滑牆板找路。溼氣在加重。

叮嗒嗒嗒嗒叮叮嗒。德多石好像找到了他滿意的迴音。他掀開提燈屏罩,讓我看看走道轉角往下變成階梯處的石塊接縫。“威爾基·柯林斯先生看見了嗎?”他問。地窖裡充滿他撥出的朗姆酒氣。

“這裡拆掉過,又砌了新石頭,還抹了灰泥。”我說。我必須努力忍住,牙齒才沒咯咯打戰。理論上洞穴裡會比外面的11月冷風裡來得溫暖,均溫維持在十攝氏度左右,可惜這個地窖洞穴不包括在內。

“是啊,德多石本人不到兩年前做的,”他對我呼氣,“經過個一天三天,沒有人會發現新的灰泥比較新。牧師不會、唱詩班指揮不會,連別的石匠也看不出來。只要是德多石親自動手。”

我點點頭:“這面牆後面就是地窖?”

“不,不。”德多石笑道,“我們跟那些老東西之間還有兩道牆。這面牆後面只是它跟那面更舊的牆之間的第一道縫隙。最多四十五厘米寬。”

“這就夠?”我問。我沒辦法完整說出句子的下半截:“塞一具屍體?”

德多石溼潤的紅眼睛在提燈光線中對我閃爍,他好像樂歪了,又好像完全讀懂我的心思。“不,不是塞屍體。不是。”他音量有點兒太高,“只是放些骨頭、脊椎、跗骨、懷錶、錶鏈或一兩顆金牙,再放個清爽乾淨的微笑骷髏頭……空間太夠了,先生,空間太夠了。更裡面那些老東西不會吝嗇撥些空間給那些新住戶。不會的,先生。威爾基·柯林斯先生。”

我只覺胃液翻攪。如果我不馬上離開現場,肯定會吐在德多石那雙不分左右腳的髒靴子上。但我還是多停留了一點兒時間,問他:“你跟狄更斯先生就是選這個地方存放他打算帶來的骨頭嗎?”

“哦,不,先生。不,先生。我們的查爾斯·狄更斯先生,那個有名的作家,他選了一個更暗、更深的地方放他要帶來給德多石的骨頭。就在那邊樓梯底下,先生。威爾基紳士想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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