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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是兇手根本沒離開公寓。”

“啊?”

“管理員上來幫忙切斷門鏈以後,你搜了公寓沒?”

“我們四處看過,當然。有一扇窗戶開著,窗邊堆著好些衣服。你知道她是赤條條地下去的吧?”

“嗯哼。”

“可沒有哪個魁梧大漢躲在灌木叢裡就是了——如果你是問這個的話。”

“你仔細搜過那兒了?”

“該做的都做了。”

“嗯哼。搜過床底下?”

“床貼著地,底下沒有空隙可以爬進去。”

“衣櫃呢?”

他咕咚吞一口酒,重重放下杯子怒目看我。“媽的你是想講什麼鬼啊?難不成你有理由相信當初我們進去的時候公寓有人嗎?”

“我是在探索各種可能。”

“老天在上。你還當真相信有人會笨到把她推出去以後還窩在裡頭不成?我們衝到那樓的時候她八成已經在街上躺了十分鐘。如果真有人殺她——這可沒發生——不過如果真有這事,我們撞開門的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呼嘯開往德州了吧,什麼鑽進衣櫃躲在外套後頭根本講不通嘛。”

“也許兇手不想走過門房。”

“可他還是有整棟樓的空間可以躲啊。畢竟那樓總共就只有前門安排了那麼個人當保全,請問他能保什麼全呢?而且,如果兇手躲在公寓裡,難保不會給我們看見吧?這下他要往哪逃呢?只能乖乖上絞架啦,先生。”

“問題是你們沒看見。”

“因為他人不在裡頭嘛。如果我開始看見明明不在的小人兒四處晃的話,就是我該收拾東西走人的時候了。”

他話中有話,帶著挑釁意味。我是離開警界了,不過不是因為我看到小人兒。幾年前有個晚上我截下一樁酒吧搶劫案,當我追擊殺掉酒保的兩個兇手到街上時,我有顆子彈打偏了,一位小女孩因此喪命。那之後我並沒有看見小人兒或者聽到什麼聲音,並不算有,不過我的確是離開了我的太太小孩,辭去工作,開始接連不斷地灌酒。就算我沒有誤殺埃斯特利塔·裡韋拉,事情的發展或許也會是一樣。世事多變,萬物皆為芻狗。

“只是個想法罷了,”我說,“她的妹妹覺得是謀殺,所以我就想找個方法讓她這話說得通。”

“省省吧。”

“也許吧。只是不知道她幹嗎自殺。”

“他們那種人還需要理由嗎?我跑進浴室,看見她的藥櫃塞像個藥店一樣。興奮劑,鎮靜劑,這個劑那個劑。也許她已經吸得暈麻麻,以為自己可以飛。一絲不掛這就說得通了。你總不能穿著衣服飛吧。這點人人都知道。”

我點點頭。“他們有在她體內找到藥物殘留嗎?”

“在她體——呃,老天,馬修。她可是往下掉了十七層樓,速度飛快。”

“不到四秒。”

“什麼?”

“沒什麼。”我說。我沒費事告訴他中學物理以及自由落體。“沒進行解剖嗎?”

“當然沒有。你又不是沒見過跳樓的人。你在警界也待了好些年,應該知道往下跌那麼長距離會變成什麼模樣吧。你是想弄清楚狀況,因為搞不好她身體裡有顆子彈,不過誰想往裡頭看呢?死因是從高處墜落。檔案這麼說,事實也是如此,拜託別問我她吸了毒沒或者有無懷孕等等,因為媽的誰知道,而且媽的誰又在乎呢,對吧?”

“可你們怎麼知道就是她呢?”

“她妹妹認過屍。”

我搖搖頭。“我是說你們怎麼知道要上哪間公寓找?她一絲不掛,身上不會有身份證明。門房也認屍了嗎?”

“開什麼玩笑,他躲得遠遠的,還捱到樓邊吐了好幾斤爛酒。他連自己的屁股都認不出。”

“那你們怎麼知道她是誰?”

“看窗戶啊。”我看著他,“整棟樓就只有她的窗戶開啟了幾英寸,馬修。何況她公寓的燈又亮著,所以很好認。”

“這我倒沒想到。”

“哎,是啊,當時我人在現場,我們抬頭往上看,瞧見有扇窗開著,裡頭燈也點著,所以我們首先就是上那兒檢查情況。如果當時你人在的話,也會想到的。”

“或許吧。”

他喝完酒,對著手背優雅地打了個嗝。“是自殺,”他說,“就跟那個妹妹這麼說。”

“我會的。我進公寓看看可以吧?”

“薇特勞爾的公寓嗎?我們沒上封條——如果你是這意思的話。你應該可以從管理員手上騙到鑰匙。”

“露絲·薇特勞爾給了我鑰匙。”

“這不就結了。門上沒警方貼的封條。你想四處看看?”

“總得跟妹妹有個交代。”

“也是。搞不好你會找到遺書喲,當時我就找過。一旦找著那玩意,諸位親朋好友就都有了交代。如果可以由我決定的話,我會想辦法立個法明文規定:要自殺就得留遺書。”

“很難執行。”

“簡單之至,”他說,“不留遺書者,就得起死回生,繼續活下去。”他笑起來。“如此這般這夥人就會嘩啦啦寫不停啦。我打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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