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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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土埂邊又過了幾個小孩子，路過瞎子身邊的時候依舊是啞口不言，林小梅那放得好好的探路棒也給踢到了一邊，好在最後那個長著大大眼睛的小姑娘把探路棒順了一順。

瞎婆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的，像個乞丐，時不時出令人難以言喻的惡臭的味道，瞎子留著長，很長很長的長，不過紮起來挽成一坨就只剩下小柑橘那麼丁大一點兒了。灰色加白色的頭偶爾從油膩膩的黑色線圈裡面逃出，凌亂於深深凹陷的眼窩旁邊，也正好掩蓋了眼角一條一條鬆弛的皺紋，從遠處看，莫不是一個慈祥的一般老年人，林小梅懷疑瞎婆是不是有些年生沒有洗頭了，不然頭上累積的泥垢也不會散出比泔水還要難聞的味道，讓人厭惡至極；長期的勞累也使瞎婆的脊骨變形，上半身幾乎縮成了一個簸箕，下半身顫顫巍巍，讓我不由得想起黃格子家的黑羊腿……

林小梅嘆一口氣，其實怎麼著還是有一點同情她的，不過瞎子這樣的人是不值得同情的，你同情她，你對她好，她便是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她不但不會感激你反而覺得你是在多管閒事，在背後捅你刀子也說不定，林小梅轉身離去。

其實這裡的人大多都是這樣的，直到現在我也不能明白人心的這種設定。

瞎子摸到了自己的探路棒又罵罵咧咧起來，瞎子眼睛雖然看不見心裡卻明白得緊，不過她除了罵一下她那不爭氣的兒子也沒有什麼辦法了。

“二短命喲，你把老子氣死了，你就自由了，你把老子累了死了，你就能帶女人回家了，老子哪天摔倒崖邊摔死了，你連棺材本的錢也省了……”

前面說到蘇醫生的二哥蘇友財便是這瞎子的丈夫，瞎子口中的“二短命”就是蘇玉竹，名字挺好“玉竹”可惜疏於管教，混了半生至今光棍一個。

蘇醫生的大哥暫且不說以後會一一道來，林小梅剛來那會兒三家人的關係就惡劣得不行，年復一年這樣的積怨只越來越深，林小梅卻不明白了，都是自家的兄弟，為何要這般撕破臉皮。關於兄弟三人的事她也聽過一些傳言但都是些空穴來風，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與她無關。

林小梅不得不佩服這裡的人，茶餘飯後不管什麼都能翻出來，有近來生的新鮮事，有多年前的陳年舊事，有別家老人談情說愛的事，更有別家婚後出軌的事……這些女人啊，把這些添油加醋的事情在巷子裡傳成一道風景線，每個人都曾是其中的一個景點，比如林小梅，所以林小梅想不聽也不行。

近來生了一件令大家特別不恥的事情，但是大家卻津津樂道。這事的主角便是周老和瞎子，該說什麼好呢？叫黃昏戀似乎並不合適。

周老牽著瞎子的探路棒親自把她送回了家，在林小梅看來是周老心地善良，這樣做再正常不過了，可人家，廣大八卦群眾不這麼認為，這不隔壁家王婆就來鑽空子了。

“喲，周老，又嬸子送回家啊。”

周老說“幹活回家，路上碰見了。”

“您家住在大院，她住在小巷，這八竿子打不著邊，誰信啊。”

“你們這些婆娘，愛咋說，咋說去。”

瞎子老臉一紅客氣回應“勞問周大哥”

周老說的是事實，山路彎彎繞繞，瞎子雖然熟悉山路但終歸是瞎子，一不小心就會摔跟頭，林小梅本來是想去牽瞎婆回家的，但她身上的惡臭讓人實在受不了，並且經驗告訴林小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她平時是不怎麼下地幹活的，碰見瞎婆的機會也是很少的，所以更沒有必要牽她回家了。

但是林小梅之後就後悔了。有關於周老和瞎子的傳言越來越多，甚至搬出了兩年前大坑摔死人的事。誰也不知道這群婦人腦袋裡裝的是什麼，想象力豐富到了這個地步，她們竟然傳出了“周老太摔死全是因為周老幽會瞎子”之類的言論，這難道不令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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