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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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意味著回家，過年意味著守望。而林小梅不想回家亦無守望，她幾乎快要弄不懂為什麼會有春節，為什麼一定要過年。寂寞常常使人懷疑所有熱鬧快樂的事兒。。

（一月二十日）臘月十五，初三的最後一堂考試為文綜。臘月十六放假一天，臘月十七到其他的鎮上閱卷，臘月十九閱閉，臘月二十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臘月二十一寒假……

臘月二十二早上，巷子裡又炸開了鍋，林小梅被吵醒，探起身子，看來又得是雞飛狗跳的一天。人群漸漸朝著巷尾移動，中間的高個男子被一堆婦女包圍尤其突出，穿著高檔的黑色皮夾克，留看一般的男士寸頭，眯起眼仔細一看，眼神犀利，連旁邊的狗見了他都畏畏尾。人群散開，留出一條道路來，讓她足以觀其全身，大失所望，太瘦了，眼神與夾克不配，身高與皮鞋不配...走起路來搖搖晃晃，跟踩竹竿似的。

在農村沒有女人會喜歡不強壯的男人，因為只有強壯的男人才經得起折騰。農村裡的女人很強社，坎材挑水樣樣拿手，力氣大得能打橫抱起自家的男人。但顯然這個男人並不像看起來那樣薄弱，從他手上所提的鐵坨子便可看出。

人就應該學會出門闖蕩，僅站在一小方天空下難以成氣候。你見過的人多了，走過的路長了，明白了精神追求應大於物質追求，卻還是會因為錢的問題對生活嚴加管教，誰曾不想聲名大噪？總歸是自己輸給了結局。

有幾個年輕婦女的嗓門特大，穿透力強。

“呀！苟書記還有個弟弟？”

“喲！我都沒有認出來！”

“您這是又要去哪？我告訴您過年豬大家一般不會賣的。”

……

成群結隊的熱情，成群結隊的噪音。苟劍龍在成群結隊的鄉人之中孤芳自賞。我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林小梅一向的原則是，不必驚訝那些大不如從前的周圍人，因為改變的又何止是他們？林小梅開始回憶兩年前的事情，希望能夠回憶起他的一點蛛絲馬跡。

……

那時候，林小梅與苟劍龍交情匪淺，對他不是沒有過任何想法，但兩人的屬性實在相差太大。林小梅是一個讀書人，讀書人的事他怎會懂呢？就像孔乙己說的“讀書人的事兒怎麼能叫偷呢，那是竊。”正如某人所說“一個人的精神裡至少有四分之一個孔乙己。”林小梅想她應該有二分之一個孔乙己。

苟劍龍這人七八年未回過巷子了，今個兒回來究竟是為何？林小梅瞎猜著，莫非是被老婆甩了？

現在林小梅生活中的小樂趣之一便是瞎猜、瞎想，想著想著腦袋裡便跳出一句話來無論天空如何閃爍我只要與你靜止一次談情說愛……心下覺得這句話真不錯，趕緊地下了床，胡亂找起筆記本來。

本來只是單純的找個本子，結果變成了整理書籍，最後演變成了打掃房間。而那不被重視的一天漸漸浮出水面……

紗窗和道路都是極其乾淨的一天（紗窗是新裝上的，道路也是才修好的）紗窗銀白色、道路灰白色，這兩種顏色相差不遠，只是紗窗多了一點光澤，此時我還不知道一個人的一生即將和所有的光澤失去聯絡，真如嶄新的道路將來裂痕遍佈，光澤的紗窗將來藏汙納垢。拿出紅豔豔的請柬，輕輕一彈，金粉黑粉紅粉齊刷刷聚成煙霧隨即掉落，開啟一看，這字也不知是誰寫的，當真“飄逸”，名字地點時間只能看懂那幾個。

不知林小梅是怎麼想的，席地而坐像研究甲骨文一般研究起那幾個字。

喜帖

百年好合

xxx誠x（此字以模糊）的邀請您來參加苟劍龍（新郎）與候曉梅（新娘）的婚禮。

時間農曆x月x日……

地點魯湖酒店

……

侯曉梅……呵，林小梅就說新娘的名字熟悉得很，是否是見過幾面？啊，我想起來了，在某個下午，一個剃成光頭的女人坐在草垛上面，對著過路的行人滿臉笑容，好像從她面前走過的一切都是可愛的波斯貓。不對，不是李又銀帶過來的女朋友嗎？

林小梅想了想最終把帖子甩了。想什麼，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記都記不起來了。

這個侯曉梅是巷子裡所有女人的羞恥。一呢，她有病——精神病，二呢，她不檢點——與很多男人亂搞，三呢，她沒有地方住便厚著臉皮上廟——廟裡就不得不收留她，卻在菩薩面前亂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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