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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姨高秀葉不到三十歲時我的姨夫便過了世,此後我姨沒有再嫁,而是獨自帶著剛滿三歲的一對花棒兒明明和陽陽堅強度日。我大舅有時感嘆著:

“唉,我們老高家的墳塋地是不是沒有選好啊,怎麼高家的女人命都這麼苦呢?”

經我大舅這麼一說還真是:我姥姥,我姨姥姥,我二姥姥,我三姥姥還有我姨,甚至連同我蘭妗子,她們都是不到三十歲就守了寡,除了我蘭妗子,誰也沒有再嫁,而我蘭妗子,雖說又嫁了兩次,最終在四十六那年又恢復了單身,這樣看來,老高家的墳塋地真是有問題,和老高家沾上邊的上個年代的女人,命真是不濟。

做為老高家的女兒,我姨也順服了命運的安排,我不知道我姨的內心有沒有猶豫過,也不知道她是否像我蘭妗子一樣,私下裡又曾對哪位男士動過心,反正,從我有記憶起,我沒有聽到過我姨再說起婚姻兩個字,也就是從那時起,我姥姥經常會到我姨家住上個三天五宿,和她們做個伴,給她們壯壯膽,直到我姥姥八十八歲過世,她都是這樣往返於自己家和我姨家。

我記憶裡從我姥姥家到我姨家的那段路很長很長,幾乎是從早飯走到午飯間的距離,每次從我姥姥家出門後,我們先是往南走五六十米,登上南河套高大的堤壩,再順著堤壩裡面常年淤堵而形成的陡立的窄坡下到堤壩底部,踩著南河套水裡或大或鼓的石頭,過到河的那一邊,然後再爬上小南山,就上了火車道。小南山雖然不高,但也崎嶇險峻,坡高谷低,爬得我們氣喘吁吁。上了火車道再往南走,就進了繁忙的礦區,走過長長的礦區和街市,再爬上魁偉的岳家溝大橋,在橋的另一端左拐進入衚衕,我姨家就在衚衕的深處。小時候那些衚衕對於我來說就像一棵大樹一樣,枝杈繁多又細長狹小,滿是傷痕卻又生機勃勃,穿過這樣擁擠逼仄的衚衕,路的盡頭就到了我姨家,小時候,比起那段漫長的路來說,更漫長的則是旁人話語:

“看看看看,高老太太又到她閨女家去了,又給她閨女幹活去了...”

“哼,那才向著她閨女呢,有啥好東西都偷著倒騰到閨女家,沒那樣的....”

“那個老太太在兒子家吃飯,到閨女家幹活....”

“等著吧,老往閨女家跑,看看將來外孫子養不養她老...”

我想我姥姥肯定深深的痛心著這些話,我和她一起走在去往我姨家的路上,她的臉上寫著憂傷和無助,那是我姥姥少有的不笑的時刻,六七里的路途上,留下了她許多的嘆息。

“姥姥,你生氣了嗎?”我問。

“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樂呢?”

“樂。”我姥姥說著咧開了嘴,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可是,她的眼裡並沒有一絲笑容。

“她們那樣說你,我不樂意聽。”

“不樂意聽你就想點旁的。”

“你樂意聽嗎?”

“我沒聽仔細...”

我姥姥總是這樣對我說,然後她牽起我的手,領著我在這條長長的路上走過春夏走過秋冬,走過青絲又到白。年少的時候,我並不懂的我姥姥的心情,我以為我姥姥是因為那些不中聽的話,那些不善意的人和歪曲她的事實而傷心,我姥姥是那麼能幹的一個人,是我們那裡有名的鐵姑娘,無論在誰家在哪裡她都一刻也不得閒,她的一雙小腳都是最後一個上炕,又是最早一個下地,別人怎麼能冤曲她呢,怎麼能說她在兒子家享福,到閨女家受累呢?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隨著我自己也有了兒女,特別是到了四十幾歲以後的年紀,我才漸漸的理解了我的姥姥,理解了那些瞎話固然使她傷心,但讓她更傷心的應該是一位母親對自己女兒的心疼和無奈,年輕的女兒的苦楚,她懂,可是像她這樣一位農村的老人,沒有錢,也沒有物,能給予自己女兒的,除了惦念和時常的陪伴還能有什麼?!

我的姥姥是剛強的,她一直是我最欽佩的人,我的印象裡她從來沒有埋怨過誰,也不願意麻煩誰,更不想拖累別人。

那一年我姥姥七十二,秋日的一個早上,我姨上班了,明明和陽陽在學校,我姥姥上房曬黃瓜,我們老家的房子,房頂是平的,一年四季家家戶戶在房上曬著各種東西,苞米,白菜,衣物,甚至煤球...我姥姥把黃瓜鋪好後,下來的時候,一腳踩空,直愣愣的掉了下來,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我姥姥說她當時被摔蒙了,迷瞪了好一陣子,一陣鑽心的疼痛刺醒了她,她才掙扎著坐起來,尋找著身上的痛點——她不知道哪裡疼,但哪哪都疼,她抬頭轉脖子伸胳膊擰腰,都沒事,但就是疼,又好一陣,我姥姥確定了,疼,是從腳下出來的,她伸手摸去:

慢著慢著,我姥姥定睛一看,頓時又冒出了一身冷汗——她的右腳不見了,她能看到的只到腳踝,這還了得,難道是腳摔沒了?!我姥姥忍著劇痛,轉著圈的找著自己的腳,地上沒有,掛到梯子上了?抬頭看,梯子上光溜溜的也沒有,落到房頂了?不能啊,剛才下梯子時腳還在呢,那麼哪去了呢?我姥姥連急帶疼汗一陣陣的流下來,溼透了她整個的衣衫,沒了腳可怎麼辦,她可不想給人添麻煩,這時她的右腳又一陣劇痛,我姥姥趕緊摸過去,這一摸她放心了,原來她的右腳跑到腿腕子後邊去了——也就是說她摔的腳後跟朝前,腳尖朝了後,她的整個右腳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挪移。找到了腳的我姥姥高興起來,也冷靜下來,她坐在地上,仔細的摸了一會她的左腳,然後她解下了她右腳的綁腳布纏在嘴上,咬緊牙關,雙手握住自己的右腳,猛的一用力,就聽咔嚓一聲,奇蹟出現了——我姥姥把她的右腳生生的掰回了正常的位置,而且嚴絲合縫一點兒都沒有錯位,這樣,她又能看到自己的右腳了,右腳腳尖也朝前了,我姥姥顧不上高興,顧不上疼痛,也顧不上換一下全身溼透的衣裳,她艱難的爬到了院門口,艱難的站起身來拔下門栓,又爬出了院子,鎖上門,爬到了路上,招呼路人把她送到了醫院裡。

“姥姥,你也太厲害了。”事後,我們談起這件事時,我無比佩服的對我姥姥說。

“呵呵,這就厲害了?”我姥姥坐在我姨家的炕上擇著菜,呵呵的笑著,她只在醫院住了三天就回家了,她,捨不得花錢。

“這還不厲害?這得多大的定力啊,要擱我,我非得嚇得尿褲子不可。”

“呵呵,沒那麼邪乎。”我姥姥說:“要擱你們,你們準會比我強。”

“我們趕不上你,”我大舅也佩服的說:“不論哪方面,我們都照你差遠了。”

“是啊,我們照你差遠了,我們三個加起來都比不上你。”一向不愛說話的我姨也說:“打小我就尋思,我媽怎麼那麼能耐啊,啥都會幹,啥都不求人,啥事都沒讓我們操過心。”

“那可不!要說起小時候,多難啊,家家戶戶困難的,吃不上喝不上穿不上的,窮的上頭不遮天,下頭露著地兒,有的人家連條炕蓆都沒有,那日子過的別提了!可咱們家比別人卻強多了。”我大舅歪在炕頭,卷著旱菸卷兒,頗有些自豪的說:“你姥姥從年輕的時候就能幹,別看是個小腳女人,那傢伙幹起活兒來賽過幾個壯勞力,一般男人都趕不上她。”

“嗯,趕不上,媽就是能幹,不偷懶不耍奸,又勤快又節儉還會安排,掙的工分在隊裡數一數二的多,所以打小咱們不光沒餓著凍著,沒咋吃過苦,比起旁人來說,咱還算是過得好的,每年年底時咱們家還略有結餘,人家誰不誇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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