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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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李慕睡得很差，每當閉上眼要睡，就想起了白天的戲。

從水底浮起，李慕的手掌抹過削短的黑髮，臉上的水珠還沒滾落，再次浸下去，一頭扎進水裡。

記憶力太好，以至於在腦海裡留下了很深刻的畫面，半夜的時候他起了一回，下樓喝了冰水，開啟手機撰寫資訊，要求郭寶箴刪除白天拍攝的那段戲份。

李慕把眼鏡摘下來，浴缸裡還在嘩啦啦地放水，他推開門大步從露臺出去，抽開浴袍的腰帶，從二樓的跳水板縱身一躍，身體落入冰冷的深水池。

他並不想讓其他人看見這段戲，甚至想把導演和攝影師抓起來洗掉記憶。

尤其是莊欽手上的那麼一下，就連拍攝的時候，他感覺都沒有現在看這麼強烈，身體猶如火燒般，好像正被人握住了在撫摸。

訊息沒發出去，他又想，這一段戲刪了，後面更多的、更過分的，還要不要拍了？

影片中的自己，又不是自己，壓著莊欽在他臉上及脖子上落下一長串的吻，莊欽臉上迷亂的神色，攝影師抓得很好，現場麥克風的收音也沒有任何問題，劇烈而交錯的喘息在耳邊炸開，李慕看了一遍，影片重播，他閉眼，摘下耳機，那細弱的聲音還在耳邊徘徊不停。

莊欽也沒睡好。

整個片段很短，李慕看得神經都繃緊。

上輩子他後來神經衰弱，總是睡半個小時，就被一個小動靜給驚醒。又睡、又醒，戴耳塞也不起作用。重生後這個毛病好了不少，他心裡頭最大的遺憾是師孃的病逝，這件事解決後，剩下的疙瘩就是他的替身海陽。

巨大的光屏上，是昏暗的、藍色調的片場臥室，一張凌亂的床上兩個主角，其中一個正是自己。

不知是因為日期將近，還是因為隔壁新住進來的攝影大哥打呼嚕的動靜太響，凌晨便醒過來，莊欽在黑暗的房間裡開啟微信，找到鄭風柏。

影片載入，李慕戴上耳機。

二人加微信是前年拍攝《劍如虹》的時候，他是替身，但沒和鄭風柏互發過訊息，反而和他的助理發得更多，每天都叫他來上工，這個讓他替，那個讓他替。

上樓，李慕在浴缸裡放了水，他脫下身上穿了一天的衣服，戴上AR眼鏡，操縱點開剛下載好的影片，眼鏡在視線前方投射出一塊清晰的大螢幕，是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看不見的。

莊欽當時挺高興，上工的時間越長，錢就越多。

“收到。”他回覆，點選了下載。

點開鄭風柏的朋友圈，不知是不是遮蔽了自己，竟沒有一條關於《定東風》劇組的訊息。

李慕開啟郵箱檢視，看見了新郵件提示。

而這部戲的導演屈導，也是個極少發動態的人，鬧過不愉快後，莊欽再三道歉，屈導也沒再回復。

是郭導的訊息。

他只能從另一個認識的、同在《定東風》劇組拍戲的女演員梅清秋那裡看了下動態。

“那什麼……你最好一個人的時候看。”

這部戲到目前為止，拍得挺順利。

手機裡彈出訊息：“影片發你郵箱了，收到沒有？”

他開啟微博，登的是不用的小號，從鄭風柏的主頁，瀏覽到他的助理和經紀人的主頁，有拍戲片場相關，可卻始終沒有看見關於替身的訊息。

把莊欽送到停車場，看著他進去，李慕開車回別墅。

翌日一早。

他叼在嘴裡，橘子的酸澀甜味佔據了整個味覺：“不吃了，你自己吃。”

郭寶箴起床，就看見了投資人李總髮來的訊息。

好吧，最後一次。

“發我的影片，不允許傳出去。”

李慕皺眉，猶豫了下。

“我的意思是。”

李慕：“……”

“劇組的其他人也不能看。”

莊欽以為他喜歡，又挑了一瓣橘子給他。

昨天中午那條“我是投資人”的訊息往上一劃就能看見。

李慕勉強說服自己，張嘴把喂到嘴邊的橘子吃了。

郭寶箴根本不敢提出任何異議：“……好的李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