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來混已經如此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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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沾沾沾自喜的蠢樣，我都不忍心打擊你了，還不快把我的錢還給我。”林夏竹稚嫩的小臉上掛著與年齡不符的威嚴。

小賊嚇了一跳，看清來人只是個十歲不到的孩子，立馬兇相畢露，一個跨步上前就拎住林夏竹的領子。

“你個黃毛丫頭，跑的倒快，還敢來嚇唬老子，”小賊裂了裂嘴，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本來老子搶點零花錢就算了的，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後面的話小賊雖沒說出來，但林夏竹知道他的意思，仰著有些泛黃的小瘦臉說“你想把我抓去賣了。”

“這是你自己撞上來的，活該你倒黴。”小賊凶神惡煞，左右張望見沒人現後，拎著人就要走。

“嗷。”轉眼那小賊捂著命根子直接倒下去，小鎮上的街道還都是土路，小賊躺下去很快就沾了一身土灰。

林夏竹抿著唇看了地上嚎叫的人一眼，她蹲下身拍了拍那人的臉，“有手有腳的一個大男人，不踏踏實實做工掙錢，盡幹壞事，算什麼能耐。”

“想拐賣我，你也配?”

小賊有苦難言，這世道怎麼了？

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女孩都比他這個出來混的人還兇狠，一腳踢在他襠部不說，現在還用枯瘦的手捏著他肉嘟嘟的手腕，簡直要捏碎他的骨頭。

出來混已經如此艱難了？

本來林夏竹想把人送到派出所去的，不過那小賊死命掙扎後跑了。

因為還要回醫院照顧妹妹，林夏竹就沒去追。

在衛生所住了十天，交的醫藥費用光了，林夏竹身上的錢也花的只剩下十塊錢，她把兩套換洗衣服放進塑膠桶裡，一手抱著林桃子，一手提著桶出了醫院。

回林家村是沒有車可坐的，連腳踏車都沒辦法騎，因為進村的路是上山，回村就是爬山路。

翻過山河鎮街尾的一座山，再走一段路就是林家村，林夏竹抱著四妹爬山到一半，就碰見林老太。

四目對望，均是一愣。

“奶，你這是要去鎮上呢？”這條路是去鎮上的必經之路，這麼問有點多餘，林老太除了去鎮上還能去哪？

但招呼總得打，就像問‘吃飯了沒有’‘散步啊’這類廢話般，省略不了，很多時候都不得不說的。

林老太瞅了眼林桃子，見她沒事，就沉下臉看著林夏竹，“去鎮上做什麼，我是來找你的，多大的人怎麼就敢離家這麼久？”

之前有村裡的人回來跟她說林夏竹帶著她四妹在鎮上看病，還住院了，林老太就眼皮直跳。

同村的人都知道林桃子住院的事，她小兒子剛沒了，她不好甩手完全不管孫女，但要錢是沒有的，就把衣服給她們捎去了。

林老太不想親自送去，一來路太遠，二來她怕兩小的身上沒錢，到時候得要她墊付。

“你媽腦子不清醒了，整天躲房裡，死都不肯出來，我讓你堂哥爬窗進去開門，手剛扒上去，你媽就拿著凳子砸，誰敢進去她就跟誰拼命。”

剛見面呢，林老太就苦大仇深的抱怨上了。

“你媽真是撞邪了，平時也就算了，我心疼她沒了男人，不跟計較，可前些日子可是你爸頭七，我讓她起來給你爸做一頓飯，她都不肯啊。”

林家村的風俗，家裡有人過世了，頭七那天要做頓豐盛的飯菜，然後提到墓地去祭祀。

林夏竹算算頭七那天，她還在衛生所照顧林桃子，也是時間過的有點久，她重生回來把注意力都放四妹身上，才忘了這茬。

顏心怎麼可能會去給她爸上香，她估計都快嚇死了，能堅持活下去都是勇氣可嘉。

“那她去了嗎？”林夏竹問的不動聲色。

“她敢不去，我當時就讓人把房門給拆了，然後押著你媽去了你爸墓地，她到了地還不肯擺飯菜，也不肯給你爸倒酒，氣的我喲，直接押著她跪下給你爸認錯。”

林老太現在提起這事眼裡還噴火。

林夏竹正想問後續，但沒等她出聲，林老太用力拍了下大腿，“真是作孽哦，我就讓你媽給你爸道個歉，她就猛的推了我一把，摔的我老腰差點斷了。”

後來，假趙小連就自個狂奔下山，回到林家後，見原本待的房間門被拆了，她就跑到屬於林夏竹四姐妹的房間，鎖上門繼續苟著。

林老太共有兩個兒子，分別是大兒子林山福和二兒子林山來，大兒子比小兒子大了六歲，早早娶了媳婦，頭年就生下一個大胖小子，隔年又生下一兒子。

等大兒子兒子都生齊了，林山來才娶了趙小連，趙小連結婚三年後才懷上，還生的是丫頭片子，後面繼續生，又生了三個丫頭。

生是要罰款的，一個罰了一百，生了兩個就罰了兩百，但林山來還沒有停止生產的打算，東躲西藏不讓媳婦被抓起去結紮，立志此生定要生下個兒子。

林山來家人口多，掙的少，卻很能吃，林老太果斷分家，她跟著大兒子過，大兒子比小兒子能幹，還生了兩兒子，林老太是肯定要幫襯他們家的。

林家之前一直是林老太當家，分家後她就拿出鐵血手腕，擲地有聲的宣佈，“山來家都是丫頭，遲早要嫁人的，你們就繼續住在這老宅子。”

“那你和大哥他們呢？”林山來納悶了，把房子都給他們家，那媽和大哥一家住哪？

“我們先住著，過兩個月就搬走。”林老太宣佈完，也不給二兒子解釋別的。

分家後兩個月，大房就在村東頭新建了棟兩層樓的土瓦房，建好后土牆還刷了白石灰粉，一棟嶄新，牆頭又白的房子羨煞了整個林家村的人。

所以林夏竹他們一家和林大伯一家住的有點距離，這還是林老太深謀遠慮，把新家建在村頭，兩家離的遠，這樣不管他們大房燉雞燉鴨，或是燉肘子，都不用擔心二房的會惦記。

話說回來，知道趙小連把自己鎖在林夏竹姐妹那個房間，林老太也沒太在意，老宅子破破爛爛的，統共才五間房。

大的兩間房就是林山來夫妻一間，林夏竹四姐妹一間，林夏竹她們房裡擺了兩張床，大的帶小的睡，等長大點再分房間。

另外三間房是沒有鎖的，不然顏心也不會跑進林夏竹她們那屋裡去。

一路上，林老太罵罵咧咧，邊說邊比手劃腳，走到村頭了還沒停下，也難為她走那麼多路，又演講了一路，儘管口乾舌燥，喘著氣還堅持要演講完。

林夏竹瞥了眼面前全村牆頭最白的房子，提醒林老太，“奶，你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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