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實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親切的風格:親切不是隨便,不能“像是普通談話一般”,會說話的人,梁實秋,大文學小說網),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一百五十多年前英國批評家哈茲裡特(Hazlitt)寫過—篇文章《論親切的風格》(On Familiar Style),開宗明義地說:

<blockquote>以親切的風格寫作,不是容易事。許多人誤以為親切的風格即是通俗的風格,寫文章而不嬌揉造作即是隨隨便便地信筆所之。相反的,我所謂的親切的風格,最需要準確性,也可以說最需要純潔的表現。不但要排斥一切無意義的鋪張,而且也要芟除一切庸俗的術語,鬆懈的、無關的、信筆拈來的詞句。不是首先想到一個字便寫下來,而是要選用大家常用的最好的一個字;不是任意地把字組合起來,而是要使用語文中之真正的慣用的語法。要寫出純粹親切的成真正英文的風格,便要像是普通談話一般,對於選字要有徹底把握,談吐之間要自然、有力,而且明白清楚,一切賣弄學問的以及炫耀口才的噱頭都要拋棄。……任何人都可以用戲劇的腔調念出一段劇詞,或是踩上高蹺來發表他的思想;但是用簡單而適當的語文來說話寫作便比較困難了。做出一種華而不實的風格,使用雙倍大的字來表現你所想表現的東西,這是容易事;選用一個最為恰當的宇,便不那麼容易。十個八個字,同樣的常用,同樣的清楚,幾乎有同樣的意義,要在其中選擇一個便不簡單,其間差異微乎其微,但是卻具有絕對的影響。……</blockquote>

他這意思是正確的。親切不是隨便,選詞遣字之間很需要幾分斟酌。不過寫文章“要像是普通談話一般”,這句話似乎也還可以再加斟酌。我以為,說話和寫文章究竟不是一件事。是有人主張“要怎麼說便怎麼寫”,但是我們說話通常是不打腹稿的,沒有時間字斟句酌,往往都是想到即說,脫口而出,所以常有斷斷續續的、重重疊疊的詞句,以及不很恰當的、不很明白的字詞,當然更沒有標點符號。假如寫作如談話,寫出來的東西怕盡是些嘮嘮叨叨的絮語,廢話連篇,徒惹人厭。使用過錄音機的人一定可以理解,開啟錄音機聽別人的談話錄音或自己的談話錄音,會覺得詞句間欠斟酌、欠簡練的地方太多了。如果把說話記錄逐字逐句記了下來,也許是如聞謦欬,別有情趣,但是那份囉唆煩聒不成其為文章了。

語文一致當然是很好的理想。如果這理想有實現之可能,語與文要雙方努力。寫作要像談話,談話也要像寫作。寫作者芟除其文字中的繁文縟節,使之近似談話,談話者芟除其庸俗煩屑,使之近似文字。這樣的語文一致豈不是更為合理?不過使文字近似談話易,使談話近似文字難。因為人的教育程度不一致,有人說話粗野,有人說話文縐縐,說話粗野的人寫文不會文雅,說話文縐縐的人寫文也不會直率。語不一致,文焉能一致?語有許多階層,文亦有許多階層,階層之間難望其一致。

以方言土語寫小說,例如老舍早年作品《老張的哲學》《二馬》之類,使用純粹的北平方言,從頭到尾,北平人讀之備覺親切,其他地方的讀者怕未必全能欣賞。這樣的文字應該算是言文一致了。我以為,小說中使用方言土語應以對話部分為限,因為只有在對話部分最能傳神,如果全部用方言反倒減少了效果。

我從不相信古代言文一致的說法。記得胡適之先生的《白話文學史》說起過,到了漢朝的董仲舒的時候言文才正式地分離。胡先生的《白話文學史》旨在說明白話文學不是什麼新的事物而是古已有之的,這話固然不錯,不過在漢以前言文一致恐非事實。試想古代文字,由甲骨、鐘鼎,以至簡牘,書寫是多麼費事,文字非力求簡練不可,凡能省的字必定省去。異於白話的文言大概是這樣興起來的。“周誥殷盤,佶屈聱牙”,難道是當時的白話?《詩經》不是容易讀的,近似歌謠的國風一部分也不可能是當時的白話,古往今來沒有口頭談話而能整整齊齊的幾個字一句而且押韻的。言文從來未曾一致過。如果一定要把口頭白話寫下來稱之為白話文學,那也未嘗不可,事實上也曾有人這樣做,據我看其中很少稱得上是文學作品。

親切的風格僅是比較地近於談話而已,不能“像是普通談話一般”。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出家前懷了殿下的崽

林不歡

女法醫手記之證詞

劉真

機關

石鐘山

禁止某玩家接觸副本NPC!

蘿蔔海

綜藝:參加最強大腦,成為大神

翠玉軒

鍊金術士的異界日常

書蟲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