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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通狀元張謇輓聯雲:

語讖無端,聽大江東去歌殘,忽然感流不盡英雄血;

邊才正亟,嘆蒲海西顧事大,從何處更得此龍虎人。

有關徐樹錚遇害經過,這裡抄幾段有關人士的記敘。

第一段是抄錄徐的哲嗣徐道鄰所撰遇難經過如下:

先生於十二月十九日離上海,二十三日到天津,當天到達北京。二十九日,忽然決定要出京南返。囑咐路局準備專車。在當天的下午,段執政在他的書桌上,忽然發現一個字條,上有“又錚不可行,行必死”八個字。段很著急,趕快命人把字條給先生,但先生並不介意。晚上到車站時,褚哲文帶了一連人來預備護送,先生堅決不要。

專車九時開動,因一路兵車甚多,到夜半一時左右,才到廊房。車才停,即有一自稱張之江的參謀長王某者(貴州人?),持張的名片請他下車。說話之間,即有兵士十餘人,蜂擁而上,挾持先生下車,走到離站約一里許的地方槍殺,那時是三十日上午一點半鐘。先生的隨員(有褚其祥、薛學海、徐贊化、孫象震、韓賓禮、劉卓彬等),全體被拘於設在英美煙公司的司令部之馬棚。

黎明七時,先生的隨員們被召集於會議廳。一會兒,破汽車四五輛,拖著一路灰塵,疾馳而至。那是陸承武奉馮玉祥之命,才從天津英租界趕來。他對他們演說,說先生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他今天要刮肉剜心來報父仇。他還不知道先生已於六小時前被害。

隨員們又被“軍法官”等審問了八小時,於下午五時,張的副官長告訴他們“徐某系陸承武所殺,乃冤怨相報。君等獲釋,皆張督辦(之江)力保之功”。並命令他們各具切結,打手印,宣誓不洩漏一字,否則各人全家性命難保。還全體照了一張相片,每人給了短程車票錢,才準他們隻身空手離開廊房。

第二天,報上登出來陸承武的通電,說他手刃徐某,為父報仇。又登出來馮玉祥打給段執政的電報,說徐上將有功國家,不幸在路面為匪人劫害,其死甚慘,請政府優予褒恤云云。可是政府並沒有任何動作(我想,這是段執政的一種沉默的抗議)。但是在三十日那天,上海的《時報》就已經登出徐專使專車被炸的訊息來。這是馮方預發的訊息,而後來事情發展走了樣,所以就格外露出馬腳來。

原來張之江接到馮玉祥的命令,是叫工兵隊埋地雷炸專車。張卻沒有這樣作(我想是因為來往的兵車原因。也有人說張是基督徒,心地善良,不願傷害太多的人)。自先生被害之後,馮命令把隨員們全部殺害,據說也是張一再苦求,才把他們釋放了的。

先生被害的第二天,張之江的衛生處長洪君——段宏綱說,他本來姓段,名字叫段大洪——自稱是先生的學生,願以一門老小作保,兩次跪著哀求張之江,請求尋屍裝殮(他只要求殮葬,不敢說要運走)。張教他負具切結,結上一定要有徐某被陸某復仇所殺的字樣(他因此寫過兩次結帖),才勉強允其所請。洪君一整夜在雪地裡苦尋了兩遍,才找到先生的遺體。又好不容易買到了人家一口壽木,把他裝殮起來。第三天,由先生的衛士張振聲用騾車運到北京。洪君因此大受張之江抱怨,就脫離了他的部隊,也就從此長齋唸佛了(我到處訪求洪君的下落,前後二十年,未獲蹤跡。等我告了馮玉祥,洪君忽然寫信給我,並把他手裡儲存的當時所有書面材料相片等寄來一大包,並追述當時求情尋屍經過,五千多字,一字一淚。他說他等待這一天,也等了二十年了)。

先生入殮和被害的原因,我的推測,主要的是和墨索里尼的軍火借款協約有關。因為這是先生當時的一筆大本錢。據說先生當時把這項秘密只透露給三個人:一是段執政,二是馮玉祥,三是孫傳芳(這是我聞之於曾毓雋先生的,而曾則是聞之於孫的參謀長劉宗紀)。先生在這半年中,一直是聯絡馮玉祥的,他派在馮那裡的,有他以前的旅長宋子揚。他在國外時,馮常常有電報,稱他“鈞座”,自稱“職”,口口聲聲要他回來“主持”“領導”等等。在七八月中,楊宇霆督蘇的時候,先生曾經發表一通長電反對他——當時有人說,這一個電報等於三個師的兵力——打擊奉天,就是幫助馮玉祥的。當十一月中,馮、張交惡已深,親奉的曾毓雋、姚震先後被馮軍拘捕,段執政左右,很多人逃避到東交民巷裡。當時大家認為北京危險,勸先生不要去,就是這個原因。但是他們不知道先生和馮有這樣的密契。先生敢於輕身入險的,就是這個原因。段執政大概也認為這個密契可能有作用,所以在先生出京時,雖然得到那八個字的嚴重警告,並沒有盡全力加以攔阻。先生之忽然決定離京,是十二月二十九日,那是郭松齡失敗後的第四五天。郭的失敗,就是張作霖的勝利。他的忽然要離京,我想也許是他怕和段執政同時被困在張作霖的手中。他既然怕張作霖,當然就不會懷疑到馮玉祥。

馮玉祥要害先生,我想有三個理由:

一、先生和墨索里尼的協議,使先生如虎生翼。現在和馮合作固然是好,但如一旦翻臉,必然後患無窮。不如趁他蛟龍尚未得水之時,予以除掉,以消滅未來的隱患。

二、先生當時反共的態度,是十分明顯的……。

三、馮玉祥不但是陸建章的親外甥,而且是受過他的厚恩和接受過他的領導的。元年灤州獨立,馮被押解回籍,是陸把他保出來的。而後來也是靠著陸的力量,馮才再度掛名軍籍。浦口逗留(七年一月),武穴通電(七年二月),也全都有陸在旁為之策劃。所以在馮、陸之間所存在的,並不只是泛泛的甥舅之誼而已。馮玉祥之要加害先生,不會沒有一點為舅舅報仇的成分在內。

十五年十一月裡,舊曆十月二十九日,先生安葬於蕭縣鳳冢山之原,就是他少年遊憩的地方。

先生安葬的棺木,是合肥購贈的。但是“撫卹”、“懲兇”的一類官樣文章,始終缺如。我過去為這一點,一直對合肥不滿。但是後來看到他《正道居集》內的幾篇文章,才瞭解他真的是相信“輪迴”、“因果”之說。後來又看到曾宗鑑先生在一段筆記裡說:十五年四月,合肥下野出京,“專車開出後一小時,合肥步入車廳,問車過廊房停留多久?又問‘又錚遇難是否即在車站’?及車過廊房,合肥開窗西望,歷十分鐘,口唇微動,喃喃若有語,老淚盈眶,掩面入臥”(天文合,四十四年七月十日)前幾年又在臺北看到合肥的孫子昌義,他說“爺爺囑咐的,每年擺供,祖先牌位旁邊,必須要擺徐爺爺的牌位,給徐爺爺磕頭。”我於是格外明白老人家心裡,自有他的分寸。

第二段是馮部張之江的參謀長張鉞所口述徐樹錚慘死經過:

張之江和鹿鍾麟,都是馮玉祥的心腹幹部,不過兩人的性格大不相同,張是個忠實基督教徒,對事對人都極端誠懇。鹿則機警細密,處事謹慎,且善於體貼馮的心理,先意承旨,極為馮所信任。他此時正擔任北京衛戍總司令職務,故馮玉祥特別指定他為殺徐第一號“劊子手”。……所以他受命之後,十分謹慎,不敢冒昧從事,怕萬一殺徐之後,使馮落上“主謀殺人”的嫌疑,則不惟無功可言,甚至還要受到斥責。因此他曾在電話中與馮往返磋商,始終未獲得個“不落痕跡”的絕妙辦法。

就在這段時間裡,風聲已經傳到又錚耳內。初時,又錚猶以為風聞之言未予深信。及至二十九日,訊息愈來愈惡,乃不得不作離京打算。當天下午,就命人通知津浦路局代備專車,準備晚間九時離京赴津。當時有人認為這樣走法不甚妥當,不如借乘英國使館汽車悄悄出京為佳。又錚笑道:“北京四周,到處都是仇家爪牙,隨時隨地都可致我死命。我之所以猶能安然無恙者,徒以鬼蜮伎倆,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露其真面目耳。我若藏藏躲躲,豈非正中其計!”於是乃無異言。惟有宋子揚對於此行,仍覺不甚放心,乃揹著又錚,私自向英國使館,借來一班武裝士兵,隨車保護。他固知僅憑這十幾名英兵,並不足卻敵脫險,只為符合又錚的見解,故作炫耀,使又錚的行徑,更為公開而已。晚間九時,又錚帶著十餘從人,登車東發,孰料“壯士一去不復還”矣。

北京到天津,僅有二百四十華里,以普通快車的速度,三小時即可到達。又錚乘的是特備專車,依常理推算,應該兩小時即可到達。不料沿路被馮軍西行兵車所阻,每到一站都要停留數十分鐘,將近子夜時分,猶未抵達楊村。又錚一行,皆以事前聽到很多壞訊息,故人人心內焦急,於是不斷有人下車向車站催促,因為大家心情煩躁,言詞之間,難免微有過激之處。而此時因為軍運關係,各車站均由馮軍的運輸司令部派一些聯絡參謀,專司車輛排程事宜。這些參謀們聽說是徐專使的專車,既怕耽誤專車的行程受到處分,實際上又無法讓開路線,放專車速行,在無可奈何的情形之下,只得在電話裡向他們的司令請示如何應付?他們的運輸司令許祥雲,原是馮部下一個撤職師長,他對這位比馮玉祥還早七年的西北軍總司令(又錚於民國八年以西北籌邊使兼任西北軍總司令)早就有所耳聞,故於接到部下電話時,也感到難於應付。情急之下,就想出個推卸責任的主意;急忙跑去見張之江,請求張給尚在途中的徐專使打一電話,說明沿路兵車擁擠的情形,請徐多加原諒。不料就由於這一報告,竟意外地毀了又錚一條性命。原來馮、鹿之間,因商量不出個殺人不著痕跡的妙法,乃有意暫從緩圖。而張之江只知馮有殺徐之意,並已授意於鹿,在京圖之。卻不知道馮、鹿二人因種種顧慮而改變計劃,於今突聞徐某出京的報告,當即一愣,接著對許說:“嗯,此事鹿總司令怎麼未來電話通知我呢?待我問問看罷!”待他叫通電話,將又錚出京情形對鹿述說後,鹿鍾麟並未感到驚奇,只徐徐的回道:“小徐出京,我已知道,只是還未向督辦報告呢。請你先轉飭各車站,儘量設法延遲小徐的專車,待我和督辦透過電話,看他有什麼指示,再向你轉達。”張之江應了聲“好吧!”就將電話結束通話,吩咐許祥雲照鹿的意思轉令各站而去。

此後又錚的專車,當然的更緩慢了。夜裡十二點過後,張之江才接到鹿鍾麟從北京轉來馮玉祥的命令說:“督辦要我轉告你,如果小徐的專車到達廊房,要你即刻把他槍斃。並請你連夜派人去天津把陸承武接到你的司令部。天亮以後,督辦將會派專人到廊房和你商辦一切善後的!”張之江聽了,雙眉緊蹙,一直搖頭,嘴對話筒,囁嚅了半天才說:“這樣處置法,似乎不妥當吧?小徐現在還是國家的特任官哪!”鹿答說:“這是督辦的意思,又有什麼辦法呢?”張又道:“既是督辦的意思,我們當然服從。不過,督辦既要派人前來,最好請他下一道手令交來人帶來,就叫來人主持辦理,我當盡力協助於他。”鹿鍾麟知道這位張善人不肯擔當這個殺人兇手,也就不再多說,只簡單答道:“你就先把他扣住好了,以後的事情,再另說吧。”張答了聲:“好吧!”就這樣幾次往來電話,決定了又錚的命運。

三十日凌晨一時左右,又錚的專車始蠕蠕開進廊房車站。斯時車站四周,早已佈滿崗哨,站外的路軌也被拆去數節。火車一停,即有張之江的參謀長張鉞登上又錚的臥車,推開車門,向又錚恭恭敬敬行了個軍禮,雙手捧上張之江一張名片說:“我們都統現在很忙,未能來迎接專使,特命我來請專使下車,到司令部休息一下,待天亮再走。”又錚原是斜躺在臥鋪之上,這時忙坐了起來,向張點頭為禮,笑顏相答說:“天太晚了,我不下去打攪啦!請你替我謝謝你們都統吧!”張鉞答了聲是即鞠躬退出。張剛下車,跟著又上來一名少校軍法官,推開車門毫無禮貌的向又錚說:“我們都統有事和你商談,請你即刻隨我下車,同到司令部走一趟!”又錚察言觀色,料知事情有變,即傲然答道:“你先回去,告訴張都統,請他再仔細看一看馮先生的電報,是否尚有錯誤?”那軍法官見事情真象,已被又錚說穿,乃不再分說迴轉身軀向車外招了招手,即時擁進十數名士兵,不由分說,將又錚拖下臥鋪,架起就走。又錚要求加穿外衣,亦未被許可,身上只披一件睡衣,在雪地寒夜中,就被送上一輛卡車,疾駛而去。接著由另批士兵將又錚一班隨員押上另一輛卡車駛離車站。車上的十七名英國士兵亦同被解除武裝,暫時軟禁於原車箱內,直到天亮,才掛在一列東行客車的尾端,帶往天津。

這時又錚被單獨幽禁在張之江司令部(英美煙公司)旁邊一所倉庫裡面,其隨員則幽禁於附近一處馬廄之內。上午八時左右,陸承武自天津乘著張之江派去迎接他的卡車匆匆而來,跳下汽車後,由那個去天津接他的副官引導著進了張之江的司令部,剛進到院內,就漲紅一副大麻子臉叫囂著問:“小徐押在什麼地方?”連嚷了兩三聲沒人接腔。張之江已經聽到,即刻掀簾而出,將他拉進屋去,一面安撫他坐下,一面說:“你先不必著急,這回朗公(陸建章字朗齋故張以此稱之)的仇,一定可以報的。小徐已經押在我的司令部內,反正跑不了他。”陸承武仍吵著說:“我現在就去宰了這小子,請你派人領我去!”張之江又攔住說:“馮先生已答應要派人來解決此事,大約快要到了。現在跟小徐同行的幾個人,正在會議室內,請你先去向他們說幾句話,少時馮先生派的人來到,再去辦小徐的問題。”於是陸承武就被引進會議室,對褚其祥等一班徐的隨員,發了一頓牢騷。直至下午四點鐘,馮玉祥所派的一個徐軍法官(此人名字已不記得,只記得他是民十前後,一個頗有名氣的左傾文人徐謙的侄子)才乘火車從張家口來到,他見到張之江後,先把馮玉祥的手令交張看過,然後由張把陸承武叫來,三個密談片刻,張即吩咐一名副官帶著四名槍兵,陪同陸、徐二人,去到又錚被囚之處,結果了又錚的性命。陸承武當晚即返回天津。翌日天津各報就刊出“陸承武替父報仇殺死徐樹錚”的巨幅新聞。這段公案直壓了近二十年的漫長時間,至三十四年八月,我對日抗戰勝利後,經又錚的哲嗣道鄰提出控告,此事真象,才得大白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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