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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鄴城的雪來得很早。
……
這日之後,花朝常在前庭見到此人。
這樣容貌的人花朝只見過這一個,很難讓人忽略他。
可在前庭時他常是靜坐一隅,無論大人們說什麼,起了爭執或是其他,他都不會有所動作。
就連櫻園的宴聚他也少有參加,大多數時候他都是能不出門便不出門。
花朝知道這個人一定和阿蕪認識。
繁蕪再出現在膳房時是冬月十一,距離花朝上一次見她已經好幾日過去。
今次花朝見她臉色不好,似乎是病了。
花朝正想上前去問,那素灰衣衫的男子又出現在膳房門口,只是今次他身邊有另一個門客,那人花朝認得,名喚楚桓。
花朝見到他們,一時忘了去和繁蕪打聲招呼,再回過神時繁蕪已進了膳房。
膳房王總管見這女子似大病一場,不禁皺眉問她:“怎麼回事?臉色這麼差?”
“王總管……我想去藥房抓點藥。”她抿了抿乾澀的唇,聲音帶著一股子啞意。
連著幾日拿煙燻驢肉試探,她已徹底死心了,顧流觴就是顧流觴,她不會是她的姐姐。
綠萼年紀小到底管不住嘴,從綠萼這裡她得知了很多月州的事,畢竟這府上只有綠萼一個是半年前跟著顧流觴從月州來的。
她推測大姐很可能已經死了。
王總管問也沒問,讓人去取進藥房的牌子:“拿去。”
繁蕪接過牌子,感激地躬身行禮,未再多言轉身離去。
王總管的目光在她的背影上停留一會兒,上次見她還覺得她胖了一點,不過幾日不見又瘦了一圈。
繁蕪剛從膳房出來,一眼望去,便看到松柏林邊立著的素灰色身影。
她微眨了眨有些發澀的眼,握著牌子的手開始發疼,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只是數眼,又彷彿生出一種隔了數個春秋之感。
昨晚她蒙在被子裡大哭一場,直到凌晨才漸漸睡去。
她想她可能再也沒有大姐了。
她還是來晚了。
月州柳家半年前就被抄了家。
顧流觴用了她姐姐的名字。
她太瞭解顧流觴,以顧流觴做事做絕的性子不會留下任何把柄,這就表示……她大姐很可能已經死了。
思及此,繁蕪心下抽疼,這一瞬似覺喉間微腥,捂著唇猛咳幾聲,再抬眼時只見掌心一片血色。
“阿蕪……”
竹闋乙身影微動,正想上前去,被楚桓攔下。
楚桓今時方知他進這別府是為了這女子……不禁盯著女子多看了一陣。
女子也向他們投來一眼後,匆匆離開,直到消失在路的末端。
見竹闋乙想跟上,楚桓握住他的手臂,低聲相勸:“府中門客不能接觸後院女眷,花朝是受過貴妃賞賜的人到底有些不同,你不能這麼去,若想知道我派人去打聽。”
……
繁蕪至藥房,見只有一個大夫在,她將抓藥的牌子遞給他。
大夫接過牌子看向她,見她面色奇差,不由問道:“只抓藥?”
繁蕪點頭,將一張紙遞給他。
大夫展開紙,見紙上就只寫了一味藥。
“這藥是你吃?”
繁蕪默了片刻,看向大夫:“藥房有這味藥?”
大夫搖頭:“無。”
繁蕪抿唇,一把奪過大夫手中的紙條。
大夫抱著胸出言相攔:“但我知道哪裡有這味藥,你看著像是要急用,是止疼對吧?”
繁蕪驀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大夫。
“你出多少錢?”大夫看了一眼四下,問她。
“十貫。”
大夫微張大嘴巴:“那你等我幾日。”
繁蕪未再停留,離開藥房。
不過三日,大夫果然弄到了這味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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