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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詹姆斯·岡恩

譯者:劉冉

時間如同量子物理:能觀察到的現實與科學理論相牴觸。我們注意到它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們認同現在源自於連綿不斷的過去時刻;我們知道更多時刻向前方延展,隱入未來的迷霧;我們彼此交談,彷彿共享的乃是同樣的經驗。然而科學家告訴我們,我們對時間的感知是主觀的,取決於我們當時在做些什麼,甚至取決於我們的加速度;時間並不能作為獨立的現實存在,且時間的箭頭完全可以倒轉過來執行。然而我們堅持想要依靠它,在記憶中捕捉它,並在當下的決定中計算它的未來,彷彿它真實存在,而不是世人共同的幻覺。

科幻小說將時間主題攫取為其基本主題之一,與太空旅行、現實和未來故事屬於同一型別。這些主題都有助於探索在變化的世界中,生而為人有何意義。以時間為例,將過去具像化能夠達到多個目的:思考過去為何如此發生,現實如何從中浮現,過去是否能夠(或應該)改變,無論過去是被有意還是偶然改變將如何影響現在,是否只存在一個單一的過去,還是關鍵事件的不同選擇會創造平行的時間線,以及人類修改過去的慾望能否成真——人類為了贏得更多欽佩或同情,總想篡改自己的故事甚至記憶。另一方面,對未來的推測則是在試圖指引或評判現在;如果過去不可改變,至少未來仍然取決於當下的抉擇。

最早探索未來和過去的科幻小說講的正是發生在未來和過去的故事。幾個世代以來,幻想文學拜訪未來或過去的唯一方式就是類似無名作家所著《喬治六世的統治:1900至1925》[1]或是路易斯·塞巴斯蒂安·梅西耶[2]的《2400年備忘錄》這樣的故事;又或者是透過穴居人的故事進入過去,例如斯坦利·滑鐵盧的《阿布的故事》[3],傑克·倫敦的《在亞當之前》[4],H.G.威爾斯的《石器時代的故事》和《怪人》[5],J-H.羅尼的《求火記》[6],一直到威廉·戈爾丁的《繼承者》[7]。科幻小說描述過去或未來的主要策略就是簡單地將故事放在過去或未來。華盛頓·歐文在《瑞普·凡·溫克》[8]中讓這一過程更加可信,這本書講的是一個人沉睡了二十年,醒來時面對著一個已經改變的世界。這種時間旅行的方法引起一系列作家的效仿,包括愛德華·貝拉米的《回顧》[9],甚至是H.G.威爾斯的《睡者覺醒》[10]。透過長時間的沉睡抵達未來,這種方式很快就落伍了;一直到低溫學的成就讓喚醒所謂“凍屍”的冷凍身體或頭部成為可能,這一方式才重新流行起來。不過,相比起“一覺睡到未來”,威爾斯在他的長篇[11]小說處女作《時間機器》[12]中提供了一種更好的選擇,並因此聲名鵲起;這部作品第一次提供了一種時間旅行的技術手段,並透過對其裝置和背後理論(時間作為第四維度)的描述令它看上去真實可信,還借它來批判當時階級分化的趨勢。從此之後,威爾斯式機器的概念主導了時間旅行,但威爾斯的時間旅行者卻和之後的多數故事不同,從未前往過去。

早期的解釋方法,多是一個巧合就穿越回去,或者解釋為黃粱一夢。馬克·吐溫在《康州美國佬在亞瑟王朝》[13]中用過這一策略:實用主義的工程師被人敲了腦袋,結果發現自己穿越回了亞瑟王時期;於是他嘗試引進現代科技來改革體制。L.斯普拉格·德·坎普在《唯恐黑暗降臨》[14]中與馬克·吐溫遙相呼應:主人公被閃電擊中,結果發現自己穿越回了公元五世紀的羅馬;於是他嘗試把義大利從黑暗時代中拯救出來。艾薩克·阿西莫夫在《基地三部曲》[15]遵循了這一傳統,只是發生在未來帝國:哈里·謝頓致力於利用“心靈史學”來縮短銀河的黑暗時代,而所謂“心靈史學”,指的是一種透過機率學來預測歷史大勢的方法。後來的作者們會透過催眠等心理學方法將他們的角色送回過去,例如傑克·芬尼的《一次又一次》[16]。但是,要說專程回到過去以及這種旅程帶來的後果與憂慮,時間機器的設定仍然佔主導;例如在雷·布拉德伯裡的《一聲驚雷》[17]中,一名回到原始社會的旅人偏離了事先預定的道路,踩死了一隻蝴蝶,結果回來之後發現世界大變(“蝴蝶效應”)。利用機器改變關鍵的過去事件,從而改變現在,這種想法催生了一系列故事,從殺死自己的祖父(祖父悖論)這種個人故事,到改變世界——如刺殺希特勒或千方百計阻止他獲得權力。

這種處理帶來了一個全新的故事型別:努力改變歷史或阻止這種改變,從而令現在或未來對某些個人或群體來說更加理想。此類故事中較早的有A.E.範·沃格特於1942年發表在《驚奇科幻小說》上的中篇小說《招募站》[18],它後來與另外的故事一起收錄在1950年出版的《時間大師》[19]中。這篇小說可能最早發明了“改變過去之戰”這一概念,也就是想象不同團體透過改變過去爭奪對未來的控制權。波爾·安德森在《時間巡邏》[20]中使用了這一概念;之後四十年,它在一系列故事與選集中得到延續。例如弗裡茨·萊伯在《大時代》[21]中為“改變過去之戰”的主題做出了貢獻。

所有這些故事都假設存在可改變的“時間線”,巧妙地修補可觸及的過去,就能夠選擇不同的結果。這又帶來了一個故事型別:要不是人工干預,事情本應不同。這種或然歷史[22]故事在20世紀30年代流行起來;J.C.斯夸爾編輯的選集《假如歷史是那樣發生的》[23]收錄了若干此類故事,其中包括溫斯頓·丘吉爾的《假如李沒有贏得葛底斯堡戰役》[24]。詹姆斯·瑟伯發表在《紐約客》上的故事《假如格蘭特在阿波馬托克斯喝多了》[25]諷刺了這一趨勢。1950年,沃德·穆爾的《解放之年》[26]為這一型別注入了新的活力,菲利普·K.迪克的《高堡奇人》[27]則促進了或然歷史小說的興盛,這本書假設某些關鍵事件的改變導致軸心國贏得第二次世界大戰,美國被德國和日本瓜分統治;讓故事更復雜的是,這個世界裡存在一本小說,其中描繪了另一個現實,與我們的世界極其相似。此後,無數或然歷史故事得以出版,通常聚焦改變重要戰爭的結果,最終在歷史學家哈利·托特達夫的倡導下,甚至被歷史學術界單獨劃分出一個被叫做“反事實”的獨立類別。

或然歷史的價值不僅在於推測歷史為何如此發展,還質疑了現實的脆弱。因為現實依賴於某些事件,而這些事件本來可能有不同的結果;因此,它同時質疑的,還有讀者對自己所處現實可靠性的信心。作者對或然世界的描繪越可信——如《解放之年》以及《高堡奇人》——我們身邊的世界看起來就越偶然,就像我們親身經歷的偶發事件以及塑造了我們生活的決定一樣。

擔心過去被改變,催生了一系列電視劇,例如《時間隧道》[28]《量子跳躍》再到《穿越時間線》,還有許多電影。

關注過去體現在科幻小說中的另外一個角度是觀察過去:如果我們能夠看到事實發生的確切模樣,而不是它們在講述中的樣子,那將會如何?T.L.謝萊德在《徒勞無功》[29]中精彩地探討了這種情況的影響。在這個故事裡,政府發現有人制造了一臺可以瞭解關鍵歷史秘密甚至摧毀整個文明的時間機器,在政府意識到這事之前,這兩個發明家只是用這臺記錄過去的錄影機拍電影掙錢,因為它能非常便宜地記錄下歷史中的壯闊史詩場面,但他們發明這機器的本意,是想了解歷史的殘酷真相(該文被選入《科幻名人堂》選集,此處用倒敘方式簡述梗概,因為原作是採用寫信的方式回顧歷史)。艾薩克·阿西莫夫的《逝去的往昔》[30]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發明家發現他悲傷的妻子(或許更多的人)利用類似的裝置沉迷於緬懷自己死去的孩子;於是科學家決定摧毀裝置。

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為關於時間的故事提供了新的可能性,因為它考慮到對處於不同加速度的人們來說,時間的流逝速度也不同。L.羅恩·哈伯德在小說《前往群星》[31]中討論了時間膨脹,在這個故事中,與留在身後的人們相比,星際旅行者的時間流逝速度要慢得多,結果他們回來後發現自己認識的人都已經死去,世界也已經改變。這個概念也出現在喬·霍爾德曼的《千年戰爭》[32]中;此外還有羅伯特·海因萊因的青少年小說《探星時代》[33],這本書中提及,雙胞胎分離後以不同速度老去的故事(“雙胞胎悖論”)。

弗雷德裡克·波爾在《通向宇宙之門》[34]中探討了愛因斯坦物理學的另一個方面:一個角色將愛人留在了黑洞的事件視界裡,他一直試圖撫平自己的負罪感,因為黑洞裡面的時間流逝異常緩慢,以至於多年後她仍處於瀕死狀態。波爾·安德森在之前的作品《主啊,憐憫我們》中也探討了這一概念:一名修女與一個能量生物之間存在心靈感應,那個生物為了拯救一次探險而犧牲了自己、墜入了黑洞,結果修女不得不終生與它瀕死時的痛苦相伴。我在自己的小說《來自群星的禮物》[35]中探討了一個略有不同的方面:旅行者們發現自己闖入了一個白洞,在那裡時間並不存在,原因與結果變得毫無意義。

最後,科幻小說透過使用未來科技探索了未來影響當下生活的可能性;未來的科學很可能比現在先進得多,這個概念也因此顯得更加可信。有時它會以喜劇的形式呈現,例如未來的裝置偶然地傳送到我們所在的時代。威廉·泰恩在《兒童遊戲》中想象一種“造人”裝置跌進了某人的生活,結果他用它肢解了自己。亨利·庫特納則在《通基》[36]中想象了一種看起來像是電視機的致命監控裝置。西里爾·考恩布魯斯在《小黑包》[37]中更加嚴肅地討論了未來物件意外來到現在的可能性:一位醫生的自動醫療包落到了一個庸醫手裡,他最終因為濫用它奇蹟般的力量而丟掉了性命。對這一概念最觸動人心的探討來自亨利·庫特納和C.L.莫爾的《人間好時節》和《好難四兒啊,那些鵓鶸鴝子》[38]。在《人間好時節》中,一群不同尋常的人們聚集到一間小旅館,直到故事最後,生活在當時且註定要死去的主角才發現,這些人來自未來,他們專門到訪災難性事件發生之前正經歷“人間好時節”的世界。在《好難四兒啊,那些鵓鶸鴝子》中,一名遙遠未來的科學家測試了一個時間旅行裝置,將他孩子的幾件玩具送回到我們的時代。玩具掉進了一個家庭,那裡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他們用玩具來訓練自己的頭腦,最終轉變成為不同層面的存在(之前的一次實驗讓另一些玩具落到了愛麗絲·李德爾的手裡:劉易斯·卡羅爾為她寫了《愛麗絲夢遊仙境》,其續集正是這篇小說的題目出處)。

自從威爾斯發表《時間機器》以來,關於時間的小說中最具影響力的也許是天體物理學家和科幻小說家格雷戈裡·本福德在1980年創作的《時間景觀》[39];他用自己的理論物理學知識想象了一種將資訊傳遞到過去的方法。故事的驅動力是生存:1997年的一次藻華爆發威脅到了地球上所有的生命,於是劍橋大學的科學家試圖警告60年代的科學家這一問題,好讓他們改變讓藻華成為世界性問題的根源。解決方式是利用快子,一種存在於理論中的粒子,科學家們推測它的速度必須比光速更快;它允許科學家們向宇宙中的特定位置傳送資訊,在那裡,地球仍然處於60年代。但是1997年的科學家必須避免傳送完整的資訊,因為他們害怕如果問題被徹底解決,他們的世界將不復存在,而他們也就無法再傳送這條能夠拯救地球的資訊(祖父悖論)。這本小說影響深遠,甚至有一整套科幻小說叢書都以它命名[40]。

快子也許並不存在;即使它們存在,我們也無法發現。時間機器也許同樣如此。若想探索過去,最好的時間機器也許是記憶,儘管它時而出錯且轉瞬即逝。而若想探索未來,最好的時間機器是科幻小說及其作者和讀者們的想象力。

<b>詹姆斯·岡恩</b>

James Gunn

美國科幻作家、編輯、研究者和評論者,曾編輯出版影響深遠的《科幻之路》六卷選集。他於1983年獲得雨果獎的“最佳相關作品獎”,2007年獲得美國科幻作家協會授予的“達蒙·奈特紀念大師”稱號,2015年入選科幻奇幻名人堂。建立堪薩斯大學岡恩科幻研究中心,該中心每年負責頒發約翰·坎貝爾紀念獎以及西奧多·斯特金紀念獎。

[1]The Reign of King George VI: 1900——1925, 1663

[2]Louis Sebastien Mercier, Memoir of the Year Two Thousand Five Hundred, 1771(該書原文為法文,原名《2400年的備忘錄》,早期的英譯本將“2400年”改譯成了“2500年”。)

[3]Stanley Waterloo, The Story of Ab, 1897

[4]Jack London, Before Adam, 1906——1907

[5]H. G. Wells, A Story of the Stone Age, 1897和The Grisly Folk, 1921

[6]J. H. Rosny, The Quest for Fire, 1911

[7]William Golding, The Inheritors, 1955

[8]Washington Irving, Rip Van Winkle, 1819

[9]Edward Bellamy, Looking Backward from the Year 2000, 1888

[10]H. G. Wells, The Sleeper Awakes, 1910,修訂自他更早的作品《當睡者醒來時》When the Sleeper Wakes

[11]威爾斯的作品沒有采用現在美國科幻行業的四類篇幅分類法(短篇、短中篇、長中篇、長篇),只是簡單分為長篇和短篇,類似岡恩科幻研究中心每年頒發坎貝爾紀念獎(長篇)和斯特金紀念獎(短篇)的篇幅,大致以40000單詞為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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