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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他是一位聖人,願意為了某種偉大的人類專案忍受精神上的折磨。現在他在重讀笛福的《瘟疫年紀事》,那部有關集體監禁、人類反抗精神以及組織才能的經典。顯然標題中的“瘟疫”二字無關緊要。純粹是精神的力量擊敗了倫敦的大瘟疫,這是整本書真正的關鍵點。

我們的乘客現在成了公眾崇拜的物件——一個美好情感的聚焦點。這樣一來,僅僅是他的存在本身,就讓全世界的人們更加團結了,並且互敬互愛。他把我們從戰爭邊緣拉回,並把數以萬計的人從集中營中解放出來。這樣的崇拜從純粹的時尚潮流——諸如印著他面孔的襯衫(他的臉現在已經颳得乾乾淨淨,蓄著範戴克風格的髭鬚)、用方鉛礦晶體串成的戒指和念珠——到建築風格(八面立方體的冥想模組),再到生活方式本身:像是禪修一樣,“安靜地坐著,什麼也不做”。

千禧年接近尾聲的時候,他已經集羅丹的“思想者”“觀景閣的阿波羅”以及米開朗基羅的“大衛”於一身。笛福的這兩本書和儒勒·凡爾納的作品達到了從來沒有的印數。人們就像是做冥想練習一般背誦這幾本書,彷彿它們是極為清晰理智的西方禱詞。國家物理實驗室成了一個朝聖的地方,我們的草地和周邊成了一塊巨大的宿營地——集流行文化、神話、古典文化、國家和民族主義四種聖地的屬性於一身。人們較少提及他最後的那些時光裡衣衫襤褸的慘狀,儘管那個模樣也不乏狂熱的信徒——這些20世紀晚期的隱士,在城市沙漠中蹲踞於柱頂或幽閉於洞中的聖安東尼們,重又將苦行的精神帶回到這個似乎失去了靈魂的世界——不過後者只是極個別的人,整體的基調仍是高尚、自制,以及靜靜地為他人考慮的風格。

現在他舉起了一塊標牌:

我並無所指。不要理會我的存在。請繼續做好自己的事情吧。直到2000年之前我都無法解釋。

他舉了一整天,表情說不上憤怒,而是略有些痛苦。整個世界都聽到了,並且對他的謙恭發出喜悅的讚歎。他的自我剋制,他的沉默寡言,他的謙卑,這一定就是之前他所提到的“1995年的訊息”,遲到了兩年(或者說提早了兩年,顯然他還有漫長的路程要走)的訊息。現在他就是先知,就是聖人,而這裡就是聖地。

若干軌道實驗室在研究他們的快子時遇到了更多困難,不過資金還是繼續大量湧入,私人捐贈也以前所未有的規模湧來。世人扔掉過剩的財富,以期揭去物質的面紗,推動它翻越亞光速與超光速之間的交界。

飛往群星的快子接收器載具所使用的閉環生活艙也開發得很順利;這一事實自然而然地匯出一個悖論——他的存在是否實質上刺激了技術的發展,而他又反過來靠這個技術生存下去?國家物理實驗室的我們,以及世界上其他此類實驗室的人們都確信,對於時間逆轉的理解,我們很快就會有突破——直覺猜測,將會形成某種屬於物質領域的通用介面,連線我們的世界和快子世界。另一方面,我們的感覺是,現在的研究必然會導向慢時機這一結果,彼時這一研究的重要性顯得如此巧合,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沒有人感覺這是在浪費時間。他就是未來。他存在於此,恰好證明了我們每一絲努力的合理性——哪怕是最看不到出路的死衚衕。

他進入慢時機之前是怎樣的救世主?他在出發時積累了多少魅力、尊敬、崇拜和驚異?為什麼,整個世界都會來為他送行!他一定是人們極為深切期望和尊崇的焦點,我們甚至要開始嚴肅地調查超心理現象:即以精神推動力概念作為他旅行方式的假說——彷彿他並非受時間或者四維空間的導航,而只是在意志和慾望的波導下降臨人間。

<h3>2001年</h3>

千禧年來了又走,卻沒有給出任何啟示。當然我們可以預見這一點;他的時間滯後了一年或十八個月。(顯然,他在自己的儀器上看不見校準刻度。這是他的選擇,是他在漫長的路程中保持理智的辦法。)

不過終於,到了現在——2001年的秋季,他舉起一個標牌,帶著某種寧靜的欣喜之情:

我在1985年離開的時候是不是身心健康?

寧靜的歡喜,因為我們已經(在他的視角看來)舉起了一個牌子回答:

是!是!

我們全都在熱烈地為他加油。我們也實在算不上對他撒謊。相對而言,他確實算是毫髮無傷地走人了,只不過他的意識是徹底的支離破碎……也許那毫不緊要、毫無關係,否則他就不會只問他的肉身了。

他一定已經接近了起飛點。他有一股第十年的淡淡憂傷,第一個十年的焦慮和自我懷疑;而我們會把這些為他清除殆盡……

他為何不知道自己抵達時的情形?毫無疑問,在他出發之前,那便必定已有案可查了……不!時間必定不是確定不變的。即便過去也是如此。時間是或然的。這些年來,他始終不曾發表過任何評論,以免擾動或重組時間線。 他曾是人們的力量之塔。本時空中最堅實的堡壘!好吧,回到畫板,回到機率方程:a,快子在正常空間分佈;b,逆轉時間。

幾個星期後,他舉起另外一個告示,這一定是他承諾過的特爾斐神諭。

我是人的模板。

當然!當然!在過去這些年間,他已經把自己變成了模板。還能是什麼?

模板即為鑄件成型的模本。確實已有各種形象根據他塑造而成,自從20世紀90年代以來,這樣的形象便日漸增加,他的影響力亦然。

他之所以被送回過去,回到那個“完美”只會被輕視和踐踏的80年代,是不是為了向我們樹立一個真正完美的典範,並以此拯救世界於自我毀滅?——在他實際上已經做到了這一切的時候。

不過模板或曰矩陣也是一個由元件構成的陣列,能把一種程式碼翻譯成另一種程式碼。所以楊的資訊調製假說又復活了,還另加了慢時機可能穿越時間和空間,傳輸人身上包含的“資訊”這種想法(於是靜止軌道上的人類傳輸實驗投入加倍了);按照這種推論(儘管此時不能告訴狂喜的世人),可能從真正意義上說,乘客實際並不存在;也從未存在過;我們只是在旁觀一次實驗,看是否有可能把一個人穿過整個銀河系進行傳送,這一切都發生在未來的地球上,用未來的科技完成,測試遞降係數:資訊的衰減從空間對映到了時間,這樣我們——他們的祖先,才能觀測得到!所以,我們的乘客在實際出發之前那麼多年到達——以至於他那時已經瘋了(也就是資訊衰減)——可能是為了設定一個以光年為單位的物理界限,這個距離是一個人類能被髮射(以快子的形式)的最遠極限。這對於太空科學而言,既是一次可怕的挫折,也是一種巨大的推動。之所以說是挫折,是因為這暗示說,物理層面的星際旅行必定是不可能的,也許是因為在面對宇宙射線轟炸時人體固有的脆弱;這樣一來,為單個宇航員準備的增強型封閉生命艙所進行的研發就必定被視為無關緊要。同時,之所以又說是推動,則是因為免接收器的傳輸器大概有研發成功的可能性。現在年老的楊提出1985年12月1日實際上是慢時機發射進入群星的時間。我們的乘客就在那個時候走入了瘋狂,去往三四十光年之外的地方。慢時機用來測試未來人類發射系統的破壞力,可行的未來模型只能在空間上(時間上)七至八年的路程內工作。(因此,迄今為止,沒有其他慢時機內爆出現。)

<h3>2010年</h3>

我已經厭倦了忙碌一生卻毫無成果的工作;不過,人類大體上是這樣一個種族,一面冷靜地愛著,一面狂熱地期盼著,因為我們一定正在接近目標的路上。我們的乘客現在三十多歲(無論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或僅僅是一個將資訊轉碼成人類形象的副產物——字面意義上的“機器中的幽靈”)。這就設下了一個限度,存在著一個限量:既然他的意志力達到了如此強度,那麼他出發時就算再年輕,怎麼也得二十出頭了,或者(我真心希望不是)接近二十歲,不可能小太多。儘管十幾歲倒確實是一個正適合立下純潔誓言的黃金時間,或是進入修道院,或是將自己的生命奉獻給一項事業。

<h3>2015年</h3>

大眾高漲的情緒令我從疲憊中掙脫出來,我成功地又將退休推遲了四年。我們的乘客現在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而人們的“崇拜”中開始出現一種奇怪的反轉,(我覺得)這代表著,與喜悅之情同時迅速泛起的還有下意識的焦慮。公眾之所以喜悅,顯然是因為那個時刻正在接近,那一刻他做出了決定,踏入了慢時機,就像基督當年放棄了木工活,離開拿撒勒;而大家之所以焦慮,則是因為存在著這樣的可能性——亦即他會度過這一關鍵時間點,繼續向幼兒期滑去;這多荒唐——他能讀書,而他又不可能是自學成才的。同樣,他也不可能化身為二,自己教自己說話呀,而且他確實還時不時向我們傳遞一些清晰易懂(雖然有些神秘)的資訊。不過不管怎麼說,今年全世界的大熱金曲是威廉·布萊克的《精神旅行者》,大量使用了西塔爾琴、鑼及鐵片式鐘琴……

他又吃又喝,不停成長

每過一日更加年輕;

在荒漠中它們一起

在恐懼與沮喪中徜徉……

這首橫掃全世界的流行歌曲代表了無聲的恐懼,亦即他仍有可能從我們身邊溜走——滑向嬰兒期,而在他出生的那一刻(無論生命支援系統如何努力讓他活到那時候),慢時機會再度內爆,從哪兒來便回哪兒去:這是外星超意識形態跟我們開的一個令人噁心的玩笑,用一個科學“奇蹟”來攪亂人類事務,讓所有人類的努力變得毫無意義。沒有多少人公開這樣的感想。這個觀點並不受歡迎,如果有誰竟敢在公開場合贊成這樣的觀點,那他可能會被大家碎屍萬段。人類的意識永遠不會接受這一點,而且透過一首歡快的長歌清除這種恐懼,這歌對慢時機的神秘既嘲諷又傳播還帶著崇拜。

正是人類將這位至上之人送進了這架機器,儘管如此,在全世界人們心中揮之不去的,卻是聖母瑪利亞與聖子的聯想……柔和的女性特質流行了起來,在西方世界,男人穿裙子成了最新時尚。現今年輕的他是如此氣質高雅、容光煥發、健壯而英俊;而這樣的一位瑣羅亞斯德,就這樣鎖死在了這裡。

<h3>2018年</h3>

他肯定只有二十一或者二十二歲。世人隔著時間逆轉這道無法逾越的天塹,愛慕並滋養著他。太陽系內毫無進展,更遑論星際前沿了。既然天啟在手,所有的秘密在地球上就能解開,那我們為什麼還要向外旅行呢?就算只到火星那麼遠,也是何必?更別說冥王星了。至於快子或負時間的前沿也是一樣。他再沒有傳遞出更多資訊。不過他本人就是資訊。他的存在本身就足以表述何為人類:希望、勇氣、神聖、和決心。

<h3>2019年</h3>

我退休後又被叫了回來,因為他又舉起了牌子:彷彿運動員舉起了奧林匹克聖火。

他一直舉了半個小時——彷彿不是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著,拍攝著每時每刻,以免錯失掉什麼、任何東西似的。我趕到的時候,舉起的牌子公告著:

(一號標牌)這是一架超慢時間機器。(我進行了相應的修正,劃去了我們幾年來用到過的所有其他名頭。有那麼幾秒鐘,我疑惑著他是真的在給機器命名——定義——呢,還是在抱怨它?!彷彿他原先完全是被忽悠了才當了機器裡的乘客,原本還以為時間機器立刻就能到達目的地,而不是這麼蝸牛一樣慢慢爬行呢。但不是這樣——他是在給它命名。)為了去往未來,你必須首先返回過去,積累向後的潛能。(這就是爬行下山。)

(二號標牌)一旦你們積累了大量時間量子,你們就能以出發點作為原點,向前躍遷同樣的時間段。(這就是滑行上山。)

(三號標牌)你去往未來的旅程所耗費的時間,與你在真實世界中生活這麼久所需的時間相當;不過你也可以略過介於中間的年份,立即到達前方。(時間保護原則。)

(四號標牌)因此,為了跳過這段距離,你必須反向爬行。

(五號標牌)時間可以分割為基本的量子。沒有一個測量的標杆可以比不可分割的基本電子更加微小;這就是一個“基本長度”(基長)。光穿過一個基長的時間是“基本時間”(基時),也就是10~23秒;這也就是基本時間量子。時間永恆地以微小量子為單位向前躍進,但這一過程並非同步進行的。這些時間量子形成了一片連續的時間之海,而不是連線在一起的一個個離散“時刻”。若非如此,我們的宇宙就不連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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