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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程並非一路平安:幾處爆炸近在眼前,而且有兩處差點被忽視的凹陷地方,疑似人工瘴氣,他決定繞開。更要命的是,一頭憤怒的巨型樹懶熊從淡紫色的灌木叢中朝他襲來,用了速射炮才幹掉。不過對於剛從山上的地獄下來的人來說,這一路還是像一次愉快的漫步。

終於他遇到了佈滿線塔的纜車路線,在查驗了緯度數字沒啥大問題之後,在最近的塔樓腳下按下了電話鍵。還是同一個聲音,聽上去更正常了,語速也沒那麼快了,告訴他下一輛車四十五秒內抵達,會安排在他的塔樓停一下。如果車子沒有停下,他就按一下附近的緊急按鈕。儘管他有步行器,他這一路走來也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從他離開山頂碉堡開始,可能已經過了九十分鐘——按那裡的時間已經超過一分半鐘了。

車子來了停下,他爬上去進到車裡,這一次旅程終於沒有再出什麼意外,除了偶爾有幾陣暴風,以及一群受到驚嚇的烏鴉突然飛過。纜車停在山坡石楠叢生的終點站。下面的車也正開上來,裡面的人透過傳送器喊道:“第一輛,後面還有一批!”果然車站裡站滿了差不多二十個裝備齊全的人。哈德爾[2]想,人數這麼多,完全應該讓他們坐多用途直升機上去,而不是在這裡等待很長時間才來一輛的車子。他們看上去都很激動,完全沒有沮喪的樣子,不過哈德爾忍住沒有再透露自己的未來。他登上棘輪車,發現周圍的人有興趣的是景色,而不是身邊的人。深紅色的天幕薄厚不定,遮住了北方四分之一英里外高處的山肩,而南方半英里處山谷的景色則被藍色的霧蓋住,在這兩者之間緯度的區域一片清明,看不出絲毫的戰爭跡象。松林與下方的橡樹林還有梣木林覆蓋了山坡,一直延伸最終消失在大峽谷陡峭的邊緣,向下可以瞥見大峽谷的草原。雲影在地面上翻滾舞動,急雨冰雹如同短裙與流蘇咆哮掃過草原,時而夾雜風暴,電閃雷鳴。到處可以看到鹿的蹤影,飛蚊在樹林上方像稠密的雲朵一樣飛舞。

他們下行旅程持續大概五十分鐘,透過了兩個空的站臺,穿越了兩個環形隧道,在瀑布中、懸崖下彎來彎去,那裡松鼠在懸空樹根間跳躍。空氣越來越溫暖,兩邊是大峽谷的草原和玉米地,一個由水泥小屋和木屋組成的狹窄村莊,艾麥爾,依偎在一條蜿蜒小河旁邊的小山上,一條大道與鐵路平行,直奔正東。這條河只是一條亂石密佈的淺溪,真的算不上大,卻景色誘人。這裡是大峽谷西部(現在能一覽無餘看到兩邊)寬度也不過三分之一英里。這片阻止了西北高原的南向山坡,上面茂盛的灌木已經清晰可見。

這裡與上面碉堡大概四分鐘前的情形(按照那裡的時間)形成強烈對比,哈德爾拉[3]幾乎陶醉在這種享受之中。但他仍然還是要拿出閃亮的標籤(以及他的永久檢查表),接受輻射檢查。加簽認證然後由兵站警衛指揮官蓋上章,把標籤底部可撕開的一片還給他,塞到身份碟片中。碟片就像以往一樣,滑入肋骨插槽裡,其他的就存檔了。他脫下防護服,走出步行器,交出速射槍、彈藥和急救包,拿到兩個錢包,每個錢包裡面有一千塊,還有一套臨時的平民衣服。一名勤務兵完成了整個身份碟操作。整個手續從頭到尾剛好花了二百五十秒——按山頂碉堡的時間計算不過兩秒。他走出來時心情極佳,感覺整個世界都是屬於他的。

空氣中充滿了乾草、漿果、鮮花和糞肥的味道。他深吸一口氣,沉醉於其中。在休閒屋他下單付款,幹掉四瓶淡啤酒,再叫了一份三明治和蘋果,埋單之後吃完。他聽說,下一輛開往東方的火車再有十五分鐘就來。他大概已經在這裡待了有半個小時了。沒時間去觀溪賞景了,他直接走到鐵軌起始處,買了一張去韋魯阿姆海濱的車票,往東大約四百英里。詳細的車站地圖顯示,又向南了三十英里左右。他付了錢,火車從車棚開出來之後,上車進了個包廂。

一個農村女孩,還有一個睡眼惺忪的男性市民,可能是個軍隊承包商,先後緊跟著哈德爾拉進來。一直到火車出發,包廂裡面就這三個人。他饒有興趣地看著農村女孩——她金髮碧眼,寧靜溫和——這是他一百天以來看到的第一個女性。他覺得這三十年來時尚沒怎麼變,至少在艾麥爾的村姑身上看不出來。過了一會兒他移開目光,注視著外面的景色。峽谷兩邊黃色巨巖壁立千仞,忽而向南,忽而向北。就算是在這裡,除了峽谷稍微開闊了一點,他們之間色調的區別還是顯而易見;又或者這只不過出於他的豐富想象,所謂兩邊的區別只不過是正常的光影而已。河水溫婉優雅地從一邊流到另外一邊,從一個懸崖淌到另外一個。河流中心偶有小島,上面長著一圈榛樹。時不時能看到漁人在河邊勞作,或在涉水前行。農家小屋時而閃過。峽谷北邊高坡聳起,除了幾個纜車站和偶爾見到的直升機停機坪就再無人煙,山坡沒入虛無廣闊的紅青銅色天幕,那裡接近天頂,一半天青,一半雲遮。雲朵中的旋風言說著時間梯度對天氣的影響,在北面的戰區,不會注意到這些奇特的閃電,圍著雲跳著旋轉舞。往南看,高原依然藏在峭壁的後面,但峽谷天際線上空開始出現深藍色的陰霾。火車在一個車站停下,哈德爾拉看著那個女孩下了車,心情突然有點失落。兩名輕裝士兵進來,互相簡短交流著回憶。他們到下一站,也就是小鎮格拉內夫休個短假。他們看到了哈德爾拉的便裝,不過什麼也沒說。

格拉內夫基本上全由鋼鐵和玻璃建起:這地方沒什麼意思。路的兩邊各有一片二十層樓高、五英里寬的樓,上面一整塊天棚。(哈德爾拉想,語音和交通可以來到大峽谷下面這麼遠的地方,卻沒有不同緯度之間的問題,太幸運了——這整片四百五十英里的地帶都沒問題。)這裡出現了一些工業和科技痕跡。從車廂裡望出去,峽谷變得更加開闊,直到半英里外融入藍霧的南端懸崖。很快北方的陡坡隱約顯露出紅棕色,又被很快吞噬。隨著支流湧入,河道變寬,火車線路途經之處更是寬達數百米,而且很深。他們現在只不過前進了五十多英里,空氣已更溫暖,樹木愈加繁盛。這裡幾乎所有的乘客都是平民,有些人注意到了哈德爾拉的臨時便服,露出嘲諷的樣子。他決定一到韋魯阿姆就給自己買一套行頭。不過現在他希望儘可能遠離碉堡,而佔用自己的時間越短越好。

幾個小時之後火車到了東北海邊的韋魯阿姆。這裡三十英里長,四十層高,南北走向五百米寬,是個壯觀的城市。城郊外圍只能看到平原,因為紅霧淹沒了北面四英里之外的一切,而藍霧則模糊了南邊七英里的景色。哈德爾拉瑞斯[4]吃飽喝足,拜訪了城市的復員顧問。從他上次遇見他們以來,民用技術多有改善,物質資源也豐富了不少,而且俗語與說話腔調均已大異其趣,整個社會的行為規範也與原來大相徑庭。他挑了幾本手冊,一部袖珍錄音機,幾盤標準用語和俗語磁帶作為裝備,迅速買了幾件輕便衣物,防雨衣褲,書寫用品,其他記錄工具,拖拉箱和其他個人用品。在一個不錯的招待所待了一夜之後,哈德爾拉瑞斯在七個亞熱帶發展局的就業辦公室找到了面試的機會,完成測試之後,他揣著七封介紹信,登上了前往南方的磁懸浮夜間班車,穿過東北海的海灘,前往向南三百六十英里處的奧盧略唐。一名為他裁剪衣服的裁縫告訴他,在寧靜的夜晚,他會聽到大概是北方山脈傳來的低沉隆隆聲。只要不是太麻煩,哈德爾拉瑞斯想離北方越遠越好。

他在棕櫚樹與大草原的蘆葦蕩中醒來。這裡沒有視障的跡象。城市分散在各處緊湊街區的多層石頭建築裡,區隔各個街區的是繁茂的林地、能行車的道路和單軌電車。與大峽谷裡的城鎮不同,這裡並沒有按照東西走向進行帶狀規劃,當然其南北軸依舊相當短。哈德爾拉瑞斯昂達莫[5]找了一家旅店,研究了城市地圖及其工廠地區,買了一本地區指南。他花了幾天進行探訪詢問,然後又拜訪了這七家機構。他每天晚上都用來上成人補習課程,晚上睡覺時無意識地傾聽吸收語音錄音。終於在十九天以後(他想到,在韋魯阿姆的緯度差不多相當於四個小時,在艾麥爾的話差不多四分鐘,在山頂碉堡只有不到兩秒鐘),他在其中一家找到一個賣蔬菜產品低階銷售經理的活兒。

他發現,南北之間的口頭通訊,只要一個人通曉規則,好幾英里範圍內都沒什麼問題。這個地方的區域劃分因此非常寬鬆,旅行和市政設施覆蓋了一大片地區。在這裡基本上看不到軍人。哈德爾拉瑞斯昂達莫買了一輛自動車,而且隨著他在組織層級中的上升,又純粹為了享樂買了第二輛。他發現自己人緣很好,很快有了一圈朋友,還有不少閒情逸致的愛好。經歷了一串風流韻事後,他與一個姑娘結了婚,老丈人在組織中位高權重。在他來這個城市五年後,成為一個男孩的爸爸。

“拉瑞斯!”[6]他老婆在船上喊道。他們五歲的兒子雙拳伸出船沿在拍打溫暖的湖水。哈德爾拉瑞斯昂達莫正在小島上畫畫,在帆布畫架上快速勾勒塗抹,光與影對映在小海灣上的沼澤地樹叢。“拉瑞斯!我啟動不了這玩意兒。你能游過來試試嗎?”

“再等五分鐘,米韓優。我一定要把這個畫下來。”

卡拉米韓優拉斯夫嘆了口氣,繼續不抱多少希望地在船頭拿著這個好似悠悠球橫過來的玩意兒釣魚。這周圍太安靜了,沒有魚會咬鉤。一隻長尾小鸚鵡在右邊樹枝中一閃而過。德雷斯托,也就是那個男孩,停下擊打水面,拉過電子燈管,把它浸到湖中,讓米韓優開啟電燈開關。他看著水下的東西,各樣各色飛速遊動的小魚,輕聲讚歎。此時拉瑞斯喊了幾聲,折起畫架,脫下褲子疊起來,把顏料和畫壓在上面,遊了過來。湖中沒有鱷魚,河馬離這裡也很遠,絲蟲和血吸蟲在這兒早滅絕了。二十分鐘的緊急修理過後,機器又開始運轉了,靜音燃料電池驅動杆把他們送到剛才畫畫的島邊,再從那裡穿越湖泊,來到一條小溪的入海口。他們抓了四條魚,然後在夕陽中向碼頭回航,繫好遊艇,坐進自動車朝家開去。

等到德雷斯托八歲,準備正式命名為拉方德雷斯托奈米時,他已經有了個三歲的妹妹和一歲的弟弟。他愛好游泳和划船,還熱衷在家裡和學校組織各種活動。拉瑞斯現在是公司的三號人物,不過保持著自己的平衡。節假日要麼在熱帶雨林深處度過(在這裡度假可以在時間交換上賺一筆),要麼在東北海南岸海角上(這兒就要在時間交換上虧一點),不過最近更多地在西部高地的溪流農地上度過。這裡很多地方都有雄闊的遠景,可以看著雲捲雲舒變幻無窮。就算在那裡,視障也只是南北方地平線上黑色天空背景中的一片朦朧霧氣。

時不時,在糟糕的夜晚,拉瑞斯會想起“過去”。他大致覺得,就算敵人的突破迫在眉睫,也就是說,在他離開後半個小時內完成突破,考慮到時間在南邊的收縮,這幾乎不可能影響到南方他自己和妻子的生活,甚至也不會影響孩子們的生活。而且他想著,既然從艾美爾北部某處再往南就沒有炮彈落下了,這些彈道武器的攻擊一定被安在靠近前界限的地方;或者不然的話,就是敵人對南邊的時間梯度或地貌一無所知,這樣從前界限很北發射的導彈打擊南方就很不值當。而且他覺得,就算是可以對抗時間聚合效應導航的快速直升機也絕對無法突破過來。

拉瑞斯的適應能力很強,從來沒有因為從前界限待過一段時間再回來引起的失能而長時間痛苦。磁懸浮列車的旅行以及其他交流方式似乎已經融合了大家的口音與精神氣質,儘管上方的大峽谷與北方山嶺中軍事地區的語言與社會風氣與其他地方還稍顯隔絕,這也很自然。全家假日旅行的時候,他們發現在西邊高地小片地塊上依然保持著古老的語言形式和老派的態度。總的來說,整個大陸講的是“現代”亞熱帶低島上的語言,當然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擬聲減縮現象或所謂緯度“短句”的影響。一種“此刻”的倫理與社會準則已經流傳甚廣。可以這麼說,南方的現代已經殖民了北方的過去,哪怕只是地理上的過去,有點類似鳥類和其他遷徙的動物,只是多了點人類智慧、靈活性、傳統和技術的資源。

普通人不會為戰爭操心,時間聚合對他們有利。他們閒暇的精力潑灑在各種選擇上,玩樂或是工作,製作點什麼東西,代表人們發聲,玩玩創作,有對未來的期待,有對現狀的批評,做做理論工作,與人討論,安排,組織,合作,不過通常不會超出他們自己的區域。拉瑞斯發現自己是十幾個交織在一起的小圈子的成員,而米韓優更是樂在其中。不是說他們從來沒有自己獨處的時候:生活和工作的節奏非常輕鬆,雙“周”制的工作節奏是這樣的:第一週工作五天,休息兩天,第二週工作七天,休息六天。所有人口和組織都這樣交錯安排,留出很多閒暇時間,享受自己的人生。拉瑞斯愛上了材質雕刻,過了兩年興趣又轉回到繪畫,不過此時磁力刷已經取代了噴槍。他的技術已經在材質雕刻中變得純熟,區域感控制很強,為自己贏得了一些名聲。而另一方面,米韓優成了個音樂家。德雷斯托顯然將成為人們與社會的管理者,而且在十三歲時就進入運動界。他八歲的妹妹長於言辭和辯論。他們希望那個六歲的孩子能成為作家,至少在他閒暇的時候可以寫寫東西:他對事物的觀察極為敏銳,而且有很大的興趣分享這些觀察。拉瑞斯在公司裡升到了二把手的位置,而且對這個位置極為滿意:假如當老大,實在是要把人耗幹了。他偶爾在當地事務的管理上發發聲,不過並不尋求掌控。

南面一個海角附近,米韓優與拉瑞斯在他們的快艇上觀看東北海上空的焰火盛會。在這裡,北方視障如墨水般漆黑,在星空中切出一塊巨大的弧形,精緻如天鵝絨,成為煙火的背景。幸運的是天氣不錯。煙火船的剪影剛剛可以分辨出來。在一個不知道月亮為何物的世界裡,享受“白夜”通常就靠這些煙火表演了。女孩和德雷斯托在快艇周圍一圈圈地遊著,甚至連最小的孩子也被帶出來了,睡眼矇矓地盯著向北方。最終三色綠星騰空而起,演出結束;在煙火船上,已經是午夜。叫德雷斯托和維諾依回來,用閃光幫他們定位,總算說服他們爬了上來。他們身體微微發抖,用熱風機吹乾身體,就像兩個小妖精在跳舞。拉瑞斯調轉快艇方向回到海灘,斯拉瑞[7]這個時候睡熟了。他們回到碼頭的時候,維諾依也睡著了。他們的父母一個人抱著一個孩子上到海灘小屋。

早上他們收拾好行囊,駕駛自動車回家。他們二十天的假期花費了奧盧略唐一百六十天的時間。他們到達城市的時候,大雨傾盆而下。米韓優在孩子安頓好之後,透過偏振成像電話與奧盧略唐另外一邊的朋友聊了半天:那個朋友與老公一起到西邊高地去看過獾了。最終拉瑞斯插話進來,聊了幾句之後,與對方的老公交換了一下關於當地政治動態的觀點。

“很遺憾在下面人變老這麼快,”那個傍晚,米韓優感嘆道,“要是生活能永遠繼續下去就好了!”

“永遠這個詞太大了。而且,在下面待著感覺上也不會有什麼區別——你在海面上感覺不到變慢了,對吧?就現在?”

“大概吧。不過如果……”

為了讓她轉換情緒,拉瑞斯開始談論德雷斯托和他的未來。很快他們開始為孩子規劃他們的生活,這是每個父母都不能抗拒的事情。以他的薪水和在公司的投資,他們可以把孩子扶到偉大管理者的位置,而且還有足夠資金給其他孩子任何機會。

第二天早上,拉瑞斯還沒有完全褪去興致,就與妻子道別,離開家去上班。他今天非常忙,晨光熹微的時候就出了門,朝車棚中的自動車走去。不過他發現三名軍人圍著車站著,他手裡拿著私人脈衝鑰匙,朝自己的車子走過去,探詢地看著他們。

“你是VSQ389MLD194RV27XN3,名為哈德爾拉瑞斯昂達莫,居住在(他的地址),今天已經是這個公司的副總。”領頭的人冰冷的腔調只是說出一個宣告,而不是提出問題。

“是啊。”拉瑞斯反應過來能說出話的時候立即低聲說道。

“我有一個命令,要立即把你帶回到我們部隊的陣地,就是你第一次收到換崗命令的地方。你必須現在就和我們一起走。”領頭的亮出一個亮閃閃的橘黃色標籤,上面有黑色的標記。

“但我還有老婆和家人!”

“他們正在得到通知。我們沒時間了。”

“我的公司?”

“你的領導正在得到通知。現在就出發。”

“我——我——我必須把我的事情料理好。”

“不可能的。沒時間。情況緊急。你的家人和公司必須自己搞定所有事情。我們的命令壓倒一切。”

“你是憑什——什——什麼指令?拜託我能不能看一下?”

“這個標籤就足夠了。這個與你的標籤尾巴一致,我希望你的身份碟片裡還有這玩意兒……我們會在路上查驗的。現在就出發吧。”

“不過我必須看到你的指令,我怎麼知道,比方說,你不是要打劫我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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