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1章 太宗篇28 劍南“玩”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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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以國民的耐受程度，只要保證一個穩定的社會秩序，一個相對清明的政治環境，再少些折騰，那麼除了那些蠻亂，川蜀也很難出現什麼大亂子。

另一方面，潘佑之死也難免牽動起朝廷內部的一場權力鬥爭，比如在廷議結束後，如趙匡義者就不住地把眼神往財政使張雍那裡瞄。

只不過，三十五年的時間，足以產生滄海桑田般的變化，而這麼多年下來，當初孟蜀存在的那些問題，在大漢帝國時代，仍舊不可避免地產生了。

但有個前提，潘佑之死需要一個結論，而得出結論的過程，也是一個鬥爭的過程。

川蜀的地理環境，註定了這裡的特殊風俗人情，複雜困難的交通致其閉塞，也讓這裡成為權貴、豪強滋生的溫床，讓這裡的百姓更容易受到愚弄與剝削。

劍南若出了大問題，那張雍在那裡的門生故吏、徒子徒孫們，豈能沒有牽涉。一般的事情固然動搖不了這個先皇老臣、開寶功臣，但此一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問題重大！

堂堂的布政使，一道主官，以這樣的方式被幹下去了，簡直是無法無天。比起其他人，趙匡義就是斷定，潘佑之死與劍南道某些人與勢力是逃不開干係的。

趙匡義在與其子趙德崇的交談中，甚至忍不住調侃，說有些人“玩脫了”。自乾祐平蜀以來，“繁榮穩定”地走過整個開寶時代的川蜀，再次迎來了一場天翻地覆的大動亂。

一直以來，川蜀的稅收，基本都是由於小農及旁戶承擔的，而佔據主要生產資料的權貴、官僚、地主們，大多沒有分擔稅賦，解民之困的覺悟，不過度地壓榨都算有良心的了。

顯然，皇帝劉暘再一次面臨著登基以來樹立權威的戰爭，這一次，更沒有一絲妥協的道理與空間。

當然，更可能的是，世祖皇帝若在，這等事情根本不會生。至少到道司主官這樣級別的封疆大吏，不至於落得這樣的下場。

再加上時不時生的災害，如此種種，層層施加下來，川蜀計程車民百姓能堅持這麼久而不出大亂子，久已經是忍耐力的體現了。

在這樣的背景下，當災害反覆襲來時，小農破產，無以為繼，也就不足奇怪了。活不下去的時候，要麼流離覓食，要麼揭竿而起。

直接誘的原因，當然是近幾年頻繁生在川蜀的災害了，尤其是雍熙元年的春旱，對川蜀小民而言，更是雪上加霜，田畝減產，甚至顆粒無收者都不乏。

但是，產出減少，日子照過，租稅照收，小民生計，尤其是那些託身於權貴、豪紳之家的旁戶，更是艱難。

政事堂的宰相們，都有屬於自己的一塊“基本盤”，而張雍從成都府到劍南道布政使再到西南轉運使，前前後後可在西南待了十四五年。

回到垂拱殿後，便將武德副使林特召來，責其安排調查，將劍南事故、潘佑之死徹查清楚。

採取這樣的辦法，固然愚蠢，但也從側面說明劍南局面的緊張，矛盾之不可調合，而潘佑，就衝他在京畿道的那些做法，在劍南將那些權貴逼到這個份上，似乎也不那麼奇怪。

擁擠的成都平原上，土地兼併的情況日益深重，中下層士民小農的負擔也越來越重，怨聲不說載道，人心也幾近沸騰了。

同時，也有不少大臣把注意力放到皇帝劉暘身上，關注著他的舉措變化。一些感慨也是免不了的，若是世祖皇帝，面對這等情況，只怕已經舉起屠刀，只待罪魁冒頭，就乾脆地斬下去。

劉暘也自然有其他動作，事急從權，他也沒有迂腐到這種事況下還要走正統程式的地步。

林特可是根紅苗正的東宮舊臣，就坊間傳聞，林特的經歷還是比較傳奇的，當初劉暘從徵平南，入金陵，時年12歲的林特便拿著自己寫的文章請隨侍的李昉指教，李昉頗奇之。

而林特在東宮當值，一待就是二十多年，此前任太子少詹事，劉暘登基，自然水漲船高。能被安排去接任武德使，更是才幹突出，並且足夠信任。

那一次，由於平蜀將士的胡作非為、大肆抄掠，對川蜀尤其是成都平原地區的生產經營、生產關係乃至社會結構都造成了巨大的破壞。

散議之時，張雍表情格外難看，也不打招呼，直接返回衙司，然後信件飛傳劍南，想要搞清楚情況，顯然財政使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事實上，早在前幾年朝廷兵，進入吐蕃平亂時，劍南的榮、邛等地就已經爆過騷亂。只不過亂事不大，世祖皇帝又在，上下在維穩控制上格外賣力，事態被迅平息了。

但這一次，情況不一樣了，先帝走後朝廷的威懾力下降是一方面，嚴重的乾旱災害是另一方面，再加上劍南道上層的內鬥以及權貴、官僚、地主們不加收斂的壓榨，共同促成了這麼一場波及全川的大動亂。

舉事領王小波是茶商出身，作為蜀中三寶之一的茶，其利潤大部分都被朝廷以及權貴、官僚及大茶商們分享了，而作為茶行業裡最底層的販夫走卒，只能從萬千小茶商、茶農一道，在利益鏈條的最底層，爭搶一些殘根冷炙。果腹尚且艱難，就更別提其他了。

與茶一般，鹽、絲行業，也是如此。可以說，川蜀的這次大叛亂，就是蜀中各行各業底層百姓的一次總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