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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安再謨神父要戈特孟到他的藥房去,這是個整潔芳香的草藥室,戈特孟對這裡很熟悉。神父拿一支曬乾的野生植物給他看,那植物是清潔地儲存在紙裡的,他問他是否認識這東西?戈特孟說認識,它就是小連翹。他詳細論明瞭它的特性。老神父滿意地與這位年輕朋友約定,要他下午去多采些小連翹,並把長有這種植物的地方告訴戈特孟。

“你今天下午不用去上課了,你不用反對,這對你不會有損失的。何況自然知識也是學問,並不只有呆板的文法才是學問。”

戈特孟為了這事高興非常,這可以使他好好採集兩三小時的花,不必呆坐在教室裡。他還請求管理馬廄的人,把勃雷斯借給他。他在午餐後就去馬廄把馬牽出來,馬兒對他很親暱,他一躍上馬,便騎向溫暖光輝的野外去了。他騎了一個多小時,享受了空氣與原野的香氣,隨後想到神父要他做的事情,於是趕往他的目的地去。他把馬拴在一株楓樹下,還在馬耳旁嘮叨了一陣,把麵包餵了它之後就去採集植物。這裡有幾塊荒蕪的田地,四處雜草叢生,有枯萎了的罌粟花,許多種子已經成熟的莢殼,盛開的苣萵與變色的蓼屬,蜥蜴盤踞在田地之間的幾堆亂石裡。小連翹才剛開黃花,戈特孟開始採集。當他採了一大把時,就坐在石頭上休息。天氣頗熱,他眺望著遠處陰涼的森林,很想到那邊去歇涼,可是又不願遠離那些要採的植物和他的馬。他坐在熱燙的田地小圓石上,為了要看逃走的蜥蜴再回來,所以靜靜地坐著,一面嗅著小連翹,一面把它們的小葉子對著陽光,觀察那無數細小的芒刺。

妙啊,他想,這些小小的葉子都有數以千計的細小芒刺,如同刺繡般精巧,像是天空的小星星。事實上,一切都是奇妙的,如蜥蜴、植物、石頭,無一不是奇妙的。安再謨神父多麼喜歡他,連小連翹都要他來採。神父的腳有些日子不能動了,而他的醫術卻不能把自己治好。也許他有一天會死去,而草藥室裡的草藥仍然香氣襲人。不過老神父也許還會活很久吧,或許十年、二十年,頭上始終還是同樣留著銀白如絲的皤皤白髮,眼旁也同樣還是奇怪的皺紋。可是戈特孟會同他住上二十年嗎?啊,一切是多麼的奇妙,一切是多麼的令人費解,真是可悲啊!人其實是一無所知的,這樣的生活,無論是在地上徒步往返,或是在林中策馬而過,一路看見的大都是疑團滿腹、受約束和渴望的人。晚上的星星,藍色的鐘形花,碧綠的蘆葦湖,人或牝牛的眼睛,有時這些東西都像是從來沒有看過似的,而且是長久渴望出現的,等到這一切都看清楚了,那瞬間又過去了,什麼也沒有,這真是難解的謎!是秘密的魔術!終於人變老了,即使像安再謨神父那樣的滑稽,或者像達業爾院長那樣的老成,依然是一無所知,依然是翹首盼望和等待。

戈特孟拾起一個空的蝸牛殼,這個落在石縫之間的殼被太陽曬得很熱,聽來有微微的嗡嗡聲。他潛心注視蝸牛殼的螺紋,像一個小巧的冠冕,裡面的孔穴是亮亮的,珍珠串似的。他閉上眼睛,用手指觸控蝸牛殼的外形紋路,這是他的老習慣,也是一種遊戲,空蝸牛殼在他手指之間轉動,摸起來是光滑的、輕輕的,那樣子很有趣,像是不可思議和有魔術似的。他在夢想,這是學校和學問的缺點之一,一切東西看來都是平面的,好像只有二次元(Zwei Dimensionen)似的,這似乎是精神的趨勢。他覺得這就是整個理性世界所欠缺與沒有價值的顯示,但他卻不願認定這種想法。這時候蝸牛殼從他手指上滑下來了,他疲倦得想睡,直把頭俯在雜草上。這些雜草被太陽曬得愈來愈幹,他也在陽光裡睡著了。蜥蜴在他鞋上奔走,膝上的草都壓扁了,勃雷斯也在楓樹下不耐煩地等著他。

有人從遠處的森林裡走向此處而來:一個穿著褪了色的藍裙子、黑髮上圍著紅頭巾、臉孔被夏天的太陽曬黑了的少婦,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個包袱,嘴裡含了一枝火紅的丁香。她看見躺著的戈特孟,老遠就在好奇與懷疑地注視他。她小心地走近了,赤著腳,站在戈特孟面前。現在她不再懷疑了,這個漂亮而睡著的少年不像是壞人的樣子,她開始喜歡上他了——這個人到這荒蕪的田地來做什麼?哦,他採了花,她微笑地望著那些已枯萎了的花。

戈特孟剛從夢中的林徑歸來,睜眼一看,自己的頭正枕在一個女人柔軟的膝上,她那陌生而近在咫尺的眼睛,溫和地注視著他剛睡醒而詫異的眼神。他並不吃驚,這不會有危險的,她如同溫暖的褐色之星般顧盼著他。現在那女人在他有點詫異的目光之下微笑了,是愉快的微笑,他也開始逐漸地微笑起來。她的芳唇向著他微笑的唇低壓下來,二人就在一個溫柔的吻中相互招呼,戈特孟在吻時就想起在村中的那個晚上,想到那個有辮子的小姑娘。但吻還沒有完,女人的嘴還留在他的嘴上,不斷地在吻,在舐,在引誘,最後他的嘴唇也貪婪而有力地吻著,連他的血液都吻得從內心深處醒過來了。戈特孟已經被長吻得情不自禁,熱情如火,愛的短暫喜悅把他整個籠罩住了,熱情燃燒得加同黃金之光,不斷地閃耀。他閉起眼,把臉撲在她的懷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女人靜靜不動,輕撫著他的頭髮,隨他慢慢地擺佈。最後他張開了眼睛。

“嗨!”他說,“嗨!你是誰?”

“我是李瑟。”她說。

“李瑟,”他吟味這個名字似的重複地說,“李瑟,你是一個可人兒。”

她把嘴湊近他的耳邊,喁喁地說:“嗨,你是第一次嗎?除我之外,你還沒有嘗過這種愛的滋味嗎?”

他搖搖頭,然後驀地站起來,回頭四顧,一看是在田野中光天化日之下。

“哦,”他喊,“太陽已快下山,我該回去了。”

“去哪裡?”

“到修道院,去安再謨神父那裡。”

“去聖母泉?你是那裡的人嗎?你不想同我在一起嗎?”

“我願意。”

“那就留在這裡好了!”

“不,這不好,我還要再去採些草藥的。”

“你住在修道院嗎?”

“是的,我是學生,不過我已不再是那裡的人了。李瑟,我能到你這裡來嗎?你住在哪裡?你家在哪裡?”

“我的寶貝,我是沒有家的。你願意把你的名字告訴我嗎——哦,你叫戈特孟?乖乖,再給我一個吻,你就可以走了。”

“你沒有家?那你睡在什麼地方呢?”

“如果你願意,就同我住在林中;要不,就在乾草堆裡。你今夜來嗎?”

“好,到哪裡去?我到什麼地方去找你?”

“你會學小鳥叫嗎?”

“我從來沒試過。”

“你試試看。”

戈特孟試學小鳥叫,逗得她笑了。“我學得蠻像的。”

“那你今夜從修道院裡來,學小鳥叫好了,我就在附近等你。戈特孟,我的甜心,你喜歡我嗎?”

“哦!李瑟,我很喜歡你。我會來的,祈主保佑你,現在我必須走了。”

戈特孟於黃昏時騎著出汗的馬回到修道院,看見安再謨神父很忙,心裡就高興。有一個小修士在河裡赤足嬉戲,被石子尖兒刺破了腳。

現在去找那齊士是必要的,他就問在餐廳裡輪值的那些初修者。他們回答說那齊士沒有來晚餐,今天是他禁食的日子,現在大概已睡著了,因為他夜裡要祈禱。戈特孟連忙跑進修道院裡面,他的朋友是在懺悔室裡苦修的。他未加考慮地便跑進去,在門口沒聽見絲毫聲音,於是他就輕輕地進去了。他沒有想到,這是絕對禁止的行為。

那齊士躺在狹窄的木床上,恍如黑暗中的死人,臉色蒼白,雙手交疊地放在胸上。但他的眼尚未合上,也未入睡。那齊士沒有動,默然望著戈特孟,也沒有責備,好像沉潛在不同的時間與世界裡,乏力地聽朋友對他說的話。

“那齊士,對不起,原諒我打擾了你,這不是一時的興奮。我知道你現在是不許同我談話的,但我有迫切的話要告訴你。”

那齊士怒目而視地深思,但盡力地清醒過來。

“有必要嗎?”他聲音低沉地問。

“是的,這是必要的事。我是來向你告別的。”

“這倒是必要的。你不會白來的。來,坐到我這裡來,今天的第一次祈禱還有一刻鐘才開始。”

他從沒有鋪被褥的床板上坐起來,戈特孟坐在他的旁邊。

“請你原諒!”戈特孟歉然地說。這房間,這張什麼也沒有的木床,那齊士徹夜緊張後的臉,有一半心不在焉的眼光,都顯示出戈特孟是不該闖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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