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口袋妖怪16 林睿講的故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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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年的目光之外，珠兒的臉逐漸變得越猙獰，搭在林睿背上的秀麗小手指甲不斷變尖、變長，冒著寒光，緩緩朝少年的脖頸伸了過去。

少年卻似沒有感覺一般，一邊奔跑，一邊平靜的說道“我聽小青講了一個故事，也聽你講了一個故事，你想不想聽我講一個故事。”

珠兒的聲音透著詭異的空靈，彷彿遠在天邊，又彷彿近在眼前。

“你想講什麼故事？”

林睿微微一笑，停下了奔逃的腳步，突然停在了原地。

少年接下來的話語，令珠兒停下了手中的“小動作”，猙獰的利爪恢復成粉嫩的小手。

少年說的是，“我想講一個關於你的故事。”

話音剛落，不僅珠兒的手恢復了常態，身後呼嘯的兩隻鬼物也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兩個紙人停在了半空中，停滯數秒後，緩緩的飛離。

林睿輕柔的將肩上的珠兒放在了地上，這明媚的蘿莉此刻低垂著臉，面容沉入陰影，顯得壓抑而詭異。

少年一臉輕鬆的活動了下筋骨，彷彿面前的不是恐怖的鬼物，而是一個普通的女孩。

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少年開口講述了他的故事。

“在兩個版本的故事中，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開端，大戶人家、獨女、體弱多病、病情惡化臥床不起，我想這部分內容，是真的。”

“在我的故事中，同樣有著這些內容，從前有著一戶富裕人家，他們卻過得不甚快樂，因為老爺膝下沒有兒子，只有一個體弱多病的獨女，有一年，這個獨女的病情突然急劇惡化，臥床不起，各路醫者紛紛無計可施…”

少年一邊敘述，一邊觀察著“珠兒”的表情，但是少年的嘗試一無所謂，珠兒一直陰沉低垂著臉，看不到任何情緒的起伏和變化。

少年知道自己説的內容還未切中要提，於是繼續往下說道。

“從我進入到這裡開始，小青、小翠就一直將臉龐藏在傘下…為何？”

說到這裡的時候，珠兒終於有了反應，手微微動了一下，隨後又恢復了平靜。

“小青借神醫之口，又講了一個農戶賣女，卻送女入虎口的故事…這個故事看似將第一故事串了起來，說了一個能夠自圓其說的‘投胎討債’的故事，但其中不自然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比如那位農戶是怎麼帶著孤女來到的城中？城中商戶又為什麼要大費周章花錢買人做菜？或許深究之下能夠得到完美的解釋，但…我始終覺得，這個故事與另外兩個故事都不同，卻被放在了一起，必然有著非常重要的原因…”

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將自己的那個猜測說了出來。

“因為…這個故事才是你真正的故事，另外兩個故事與你有關，主角卻不是你，你不是珠兒，珠兒是那個富人的孩子，而你，是那個被農戶賣到富人家的農女。”

“你是小青？還是小翠？還是…她們其實都是你？”

少年的目光似利劍一般，落在“珠兒”身上。

在少年的注視下“珠兒”終於抬起頭來，紅色的血淚順著精緻的臉龐緩緩流落，然後從下巴滴在地上。

“啪”，似雨點滴落在地上，開放出一朵紅色的小花。

“珠兒”的語氣中，似乎夾雜著陣陣呼嘯的陰風，帶著徹骨的涼意。

“你說的沒錯，我是農戶的女兒，因為貧寒，被父親賣給了城裡的富人家…那富人跟父親說，他想收養一個女兒，於是父親沒有多做猶豫，就把我賣給了他們…只賣了三個銅板。”

“人命不值錢啊…那個時候，哪怕是一身衣服，一個木碗，都有著它的價錢，但是人命不同…人命是天底下最不值錢的東西…”

“父親他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那富人買我並不是為了收養，而是為了他那病倒在床的女兒。”

“那之後的半年時間，是我過得最開心、最無憂無慮的時間，就好像是個真正的富家小姐…直到那一天到來前，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養父他收養我，是想要讓我為她替命，只因我和她是同年同月同日同一時辰生的…”

“你知道…什麼是替命麼？”

“珠兒”臉上露出一個悽惻的笑容，眼中似有風暴匯聚，這句話咬牙切齒，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一樣。

林睿搖了搖頭，雖然他能從這凜冽意味的詞語中聽出端倪，但他只會推理，不會算命，不瞭解的事情就是不瞭解，妄加猜測並不符合他的習慣。

雖然少年經常做出許多大膽的假設，但在大多數時候，都會小心求證後，才將結論說出。

“哼~哼~哼哼哼哼~”她先是淒厲的大笑，狂風在她的笑聲中突然出現，席捲起無數落葉，又隨著她的笑聲停歇而停歇，樹葉從空中緩緩飄落。

“這世界沒有神醫也沒有那個乞丐，他們都只是我幻想出來的。在那個時候，我是天底下最希望她能突然好起來的人…那樣的話，我…就不用死了吧…”

所以，在第一個故事中，那個神醫什麼都沒有改變麼…少年目光中閃過一絲瞭然。

“那一天，家中難得的熱鬧，還來了幾個道士裝扮的人，就是那一天，養父求我為她替命，求我救救她女兒，說是請求…我…我哪有拒絕的權利？這身衣服是他花錢買來的，飾是他花錢買來的，就連我…也是他花錢買來的…甚至比這身衣服還要便宜得多。”

“那個道士，將我綁在另一張床上，和她並排擺在了一起，然後…道士將水銀，灌進了我的口中，那個時候，我感覺所有東西都在燃燒，我的眼睛、我的血、我的臟腑、我的三魂七魄…”

“疼…好疼啊…真的好疼啊…他要我救他女兒，誰又能來救救我…”

“珠兒”臉上的血淚又粗了幾分，淅淅瀝瀝的落在地面的樹葉上，將樹葉染得通紅。

“即使是死後，他們也沒有放過我，有從我的身上挖出許多洞，將水銀灌了進去，我就這麼看著，看著他們將我的屍身收進棺木，為我立起牌位…從那以後，我就成了珠兒，珠兒已經死了，而病床上的那個女孩，獲得了新的名字，和新的人生…”

“我好恨！”

“珠兒”的臉猙獰得幾乎看不見原貌。

“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

狂暴的陰氣從她腳下的土地下升起，將她的長吹起，狀若瘋魔。

少年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心念一動，【天鎖斬月】已被少年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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