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關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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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乾一干人剛剛回到正房，孫達就立馬吩咐道“孫興，你立刻去縣衙找二舅老爺，告訴他立馬來家裡一敘。記住，千萬小心，不可在外人面前透露任何訊息，否則家法處置，你聽清楚沒？”事情已經不是孫家這樣一個小小士紳家族能承擔的起的了，孫達這時也只能讓孫興去聯絡在縣衙當差的小舅子來商量辦法。

孫乾的二舅在縣裡也算是一號人物，早年間幫襯過落魄的縣令。雖然如今民國了，但所謂換湯不換藥，縣令也只是挑了房頂上的幾塊瓦片也就算是革命了，還是原來那套班子，也還是原來那些人，一切照舊。所以，孫乾的二舅也照樣混的風生水起，現在已經升到了縣稅務局一把手，專管收稅。也是混的不要不要的。

孫興走後，孫達坐在主位上，沉思半晌。旁邊還有聞訊趕過來的夫人及其他幾個孫乾的兄弟姐妹。孫乾排行老五，上面有兩個哥哥兩個姐姐，下面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

孫達呆坐半晌，也不管旁邊如熱鍋上的螞蟻眾人，開口道“乾兒，河間府你暫時是不能呆了，你得出去，再呆下去，孫家保不住你，你二舅估計也夠嗆。”

一大家子人被孫達說的話一驚。

“老爺，真就沒其他辦法了麼，哪怕多花些銀錢，讓嶽來去再找找縣令。乾兒畢竟才十五歲啊！”說話的是孫乾的親孃，孫家大夫人。孫乾二舅正是大夫人的親弟弟。

“這回怕是躲不過去了，那個馬副官收了銀子還往那個兵痞身上拉偏架，就不是什麼好事。”孫達心裡想了半天，估麼著這回是夠嗆能躲過，於是說道。

“爹，我還不信，那幾個兵痞能把我咋樣，還沒個說理的地方了。”孫乾的虎勁一，又開始不過腦子了。

孫達聽了以後，直接臉色一變“混賬，你是個什麼東西，現在是什麼世道？要是講王法，還能出今天這檔子事？辦事不過腦子，要不是我趕過去的快，就你們幾個，早晚讓幾個兵痞給收拾了。”孫達心裡這個氣啊，我這詩書傳家計程車紳家庭，怎麼就出了這麼一個混賬東西。做事不過過腦子，光有一腔熱血又有什麼用，這樣下去早晚要吃大虧。

看了一眼還從那滿臉不服氣的孫乾，氣不打一處出，說道“事就這麼定了，具體怎麼辦，等他二舅來了，我們再商量商量。”

說完又指著孫強“至於你，今天沒商量出辦法之前，哪也不許去，以防萬一。”

之後也不管夫人以及其他幾個子女什麼反應，揹著手走入後室。這邊孫乾母親及一干人也不知如何是好，也只能坐在那乾著急。

…….....................

孫乾的二舅，叫王恆毅。當時正在衙門裡辦公。當聽到孫興的敘述，沒有立馬往孫家趕去，而是立馬去了縣長那裡。在縣衙裡面與縣長商量了半天之後又去了縣外駐軍那裡聯絡了一個相熟的軍官，一番打聽之後，才在傍晚時分去了孫家。

進去之後，第一句話就讓孫家人慌了一把。

”姐夫，這回的事不能善了了，我打聽了一下，這回乾兒打的人，是第三混成旅旅長的小舅子。他現在已經讓我想辦法給截住了，可也耽誤不了太長的時間。“之後一解釋大家才知道，這回確實不是能花錢買平安就能解決的了。

原來，袁大總統想當皇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手底下的人卻都不想讓袁世凱當這個皇帝，畢竟逆潮流而上是需要勇氣的，曹坤也是如此。

現在全國上下反對他當皇帝的人實在太多，曹坤也開始為自己考慮起來，想著萬一袁世凱失敗了，只要自己手底下有實力，管他是誰，只要有兵有實力誰還能拿我怎麼辦。於是曹坤私底下也一直在擴充勢力，雖然沒有像段祺瑞、馮國璋一樣明目張膽，可也不可小覷。為了弄錢也是挖空了心思。上行下效，曹坤手底下的人也就都跟著挖空兒心思想著法的撈錢。

孫家今天這一出，可算是撞到了槍口上去了，王恆毅聽相熟的軍官的意思是，這位旅長小舅子回去肯定要告狀，再加上孫家不大不小也算是個有錢人家，這位旅長大人很可能會來一場殺雞駭猴的把戲，以方便他之後斂財。要知道這幫丘八為了錢可是什麼事都乾的出來，光憑王恆毅的關係可是不頂用的。

一番解釋之後，孫家人慌了一片。孫家的女眷更是嚶嚶的哭出聲來。

”嶽來，你可有什麼辦法？老夫現在著實有些頭昏。“孫達這時問道。

”姐夫，為今之計，只有暫避鋒芒這條路了，有些產業孫家怕是保不住了。“王恆毅答道。

”一方面，姐夫你要抓緊時間打點，另一方面，姐夫不如舉家搬遷到其他地方，雖說故土難離，可總也比家破人亡要好。些許產業丟就丟吧，我相信憑著姐夫的手段，過不了多久孫家又會展起來的。“。

王恆毅說完這些話之後，坐在椅子上喝起了茶，他要等孫達想通之後再幫著想後面的辦法。

過了半個多小時，孫達終於開口了。

”嶽來，我想好了，打點的事情還得靠你，要出多少銀子，你回頭去跟管家要。“孫達開口道。

”另外，舉族搬遷畢竟也不現實，我看還是主家先搬，分出一些小產業讓其他分支經營著，也算是給家裡人留條活路。再就是該往哪搬合適。“。

”你看如今這世道，今天這個大帥，明天那個將軍的，我感覺走到哪也不安全。南邊的那些人雖說與袁大總統不在一條道上，可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孫大炮這個人，別看與我是本家，可我覺得不靠譜。萬一哪天再來一出南北大戰，真要搬到南方，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孫達一邊說著一邊分析道。

這時的孫乾才算想透過來，原來自己的武力值其實很低，隨便幾個兵痞就能讓自己家破人亡。但他只有15歲的年齡也只是一知半解，不是說民國了嗎，怎麼這些當兵的還在那欺負老百姓。不應該是保家衛國嘛。這些個大帥跟大清朝的官怎麼沒個變化，還是在欺壓良善。

另一邊，孫達與王恆毅商量了半天，也還是沒有定下來下一步要搬遷到哪裡，畢竟如今這歲月走到哪裡都不一定安全。

苦思冥想半天，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茶水，這畢竟關係到閤家老小的性命，哪又能容得半點馬虎。

也不知喝了幾碰那沒味的茶水，王恆毅猶豫了半天，放下茶杯道”姐夫，不如你們出關吧！“看著望向他的一干孫家人，王恆毅說道”關外雖然不比關內安全多少，可那地方畢竟地廣人稀，隨便找個地方就能安家紮寨。另外，那個地方曹坤的手可伸不了那麼長。“。

”我是覺得吧，現下這光景，去了關外要比關內好。畢竟那是清朝的龍興之地，肥的很。容易養活人。至於那些土匪之類的，多請些護院也就是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危險！姐夫，你們想想，我就先回縣衙了，得再找縣長商量商量眼下的事。“王嶽恆我自己的想法說完之後，就連夜去了縣衙，找縣長去商量辦法去了，不管往哪搬，也得先把眼下應付過去才行。

……......

孫家一干人在王恆毅走後也在孫達的囑咐下各自回房休息了，至於孫乾則一個人坐在那想著今天生的事，他15歲的年齡讓他有太多的不解，也不斷的衝擊著他那稍顯弱小的心靈。也給了他更多學習思考的機會。

就這樣，直到掌燈時分，小花母女前來謝恩的時候，孫乾還是一個人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思索著。直到他聽到小花叫他少爺的時候，他才回過神。

“少爺，您沒事吧，都怪我們母女給主家惹了麻煩，你要責罰就責罰我吧，可千萬別歸罪小花！”小花母親說著就跪倒在孫乾面前。孫乾這時也回過了神，看著小花母女跪在了他的面前。

“起來，這怪不到你們頭上，只怪這世道。”孫乾一邊說著一邊扶起了小花母女。

“今天的事你們別怕，我相信我爹他們也知道怪不到你們頭上，今天挺亂，我還想不明白，小花，你先扶著張嬸回去休息，我明個再去看你。”說完也不管小花母女什麼表情，回了自己的房間，他還有太多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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