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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了,天上又下起大雨來。鐵路邊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高翔還是在鐵軌邊緩緩摸索前行。
忽聽見遠處有列車鳴著汽笛朝高翔這邊開來,藉著它那盞雪亮的大燈,高翔現在前頭十來米的地方有一小木屋。
高翔連忙躲閃到路基下方,因看不清地勢,他被重重地滑倒在土坡下。
當還沒爬起來時,一列客車從高翔眼前呼嘯而來,就著車窗投來的燈光,他看清了小木屋的路徑,趔趄摸進小木屋。
借打火機的光亮,高翔才現這是一個廢舊的小屋,地上除了幾塊石板外,屋角還有一坨散著臭味的人屎。
高翔周身象散了架似的疲勞萬分,一屁股坐在石板上,頭靠木牆,點燃一支菸狠命地吸起來。
中午晚上連水也未喝一口,身上一點吃的都沒有,飢腸轆轆肚子貼到了背脊,總要吃點什麼吧。
夜裡沒有星光,四周也無一點光亮,黑暗中高翔的眼睛像被蒙了塊黑布,見不到任何東西。
高翔把手伸向兩個褲兜開始摸起來,零錢、紙巾、剩下的半包煙,然後又摸衣服外包,打火機、火車票。
突然高翔在衣兜的角落摸到幾顆小小的東西,他把其中的一顆摸出來,憑著手感辨認,他知道了那是葵瓜子,什麼時候裝進衣兜裡的,他已經記不清了。
高翔興奮地把瓜子送到嘴裡,抿著它的鹹味,又用牙齒磕去外殼,瓜仁在牙齒上下間細細地嚼碎,真香呵。
他的手再次伸進衣兜,清點著瓜子,還有兩顆。
高翔又吃了第二顆,當把最後一顆瓜子放進嘴裡,不料卻從牙齒間跳了出去,倒了八輩子黴!
連吃進嘴的瓜子都要逃掉,於是高翔決定要追逃,他忙摸出打火機打燃,一手舉著火光一手爬在地上,貓著身子瞪大眼睛,像條蹶起屁股尋食物的狗似的,找那顆逃掉的瓜子。
終於在腳邊不遠的石板間找到了那顆瓜仁,高翔顧不得它粘上了塵土,迅把它重新放到嘴裡慢慢地嚼碎,依依不捨地嚥下喉嚨。
這時嘩嘩的大雨跌落木屋,高翔站在門邊把雙手伸出去捧了個碗形,接著從屋簷流下來的雨水,等了一會兒,待手裡盛了些雨水後,他連忙伸長頸子把雨水吸進嘴裡。
大約在半個鐘頭裡高翔又吃上了幾捧雨水,身上有了點力氣。
他開始給胡雄偉打手機。
“找到沒有?你現在哪裡?”
“沿途沒有現受傷的人和死人。我現在一個堰塘邊的守魚棚裡,吃了個幹餅子,是我買的,但口乾得狠,卻沒有水喝,守到一個大堰塘,水太髒我不敢喝。”
“喝雨水嘛?我沒有餅子,有雨水喝。”
“高隊,我寧願不吃餅子,我要喝水。這裡下雨該多好呀!”
高翔倆都又冷又餓又困,一處是有雨水無干糧,一處是有乾糧無水喝但卻守著一個大堰塘。
受苦受難就忍了,高翔咬著自己的嘴唇。
回去肯定要背個大處分,他死了影響更大甚至判高翔刑都夠秤。
只有當警察才有這等憋屈,啊,高翔的警察生涯只能走到半路了。
這晚,高翔在這條錯誤的路上,在一個不知名兒立錐之地,眼淚在黑暗中悄然從臉上掉下來。
高翔倦曲身子倒在鐵路邊的小木屋裡,迷迷糊糊的,不時苦思冥想留在心底的謎團他哪來的刀子?誰給他的刀?
第二天早上,天矇矇亮,高翔被路過的列車震醒了,連忙起身離開那小木屋又往前巡查去了。
大約九點多鐘,高翔欣喜地在鐵路邊上遇到一個四十多歲的巡道工,他揹著一個帆布工包,手裡握把釘錘朝高翔走來。
他顯然詫異高翔這個滿身泥汙,一臉稀花,既不象農村人也不象城市人的漢子。
他一定看見高翔的寸頭,一般是服刑的人才剔高翔這種“白沙”,只見他還未走攏就懷疑地問“你不是本地人,是從哪裡逃出來的?”
“同志,我不是逃出來的,我是來追逃的。”直到高翔把警官證遞給他,他皺著眉頭對了上面的照片,才笑著還給高翔說“對不起,現在好人壞人的確不好分!”
高翔把他叫到路基旁的小丘上,向他討點吃的,他從工包裡摸出個饅頭和大半瓶礦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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