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庆治冷不丁被点名,如遭雷击,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前脚去拜见李桓,说了张怀义的事情。后脚李肇便在朝堂上大肆宣扬,还将功劳硬塞给他。
这分明是将他架在火上烤!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当着皇帝和几位朝廷重臣的面,这个功劳,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了……
毕竟当夜抓到两个西兹探子的事,在刑部有卷宗记录,铁证如山,抵赖不得。
事实上,他至今也不知道,给他传递消息的人,究竟是谁,这凭空而来的“功劳”,要是他事先知道会这么烫手,也不会亲自出马,接下这烂摊子……
“臣……臣惶恐。”
薛庆治声音颤,出列应答:“臣也只是循例查案,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崇昭帝欣慰地捋着胡须,和颜悦色地看着他。
“薛爱卿劳苦功高,朕要重重嘉赏你才是……”
薛庆治余光触及李桓脸上的笑,只觉遍体生寒,当即伏地不起。
“臣,臣愿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李肇似笑非笑。
李桓突然从容出列:“儿臣有事启奏。”
崇昭帝轻轻颔:“讲。”
李桓撩袍跪下,正色道,“儿臣前日突遭恶疾,周身红疹奇痒难耐,医官见之也束手无策。幸得夫人薛氏调配药膏,悉心照料,方得痊愈。儿臣斗胆——”
他瞥了薛庆治一眼,“前有薛公查获密报,后有小薛氏妙手回春,儿臣斗胆恳请父皇,册封小薛氏为儿臣侧妃,以彰其功,显皇恩厚泽。”
殿内霎时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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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臣子面面相觑,目光阴晴不定地望着薛庆治。
薛庆治自己也愕然不已。
就算是他的功劳,怎么就落到了薛六的头上?
端王嘴上说是彰显薛家德望,其实是不想让他升官啊?说到底,还是心里有了嫌隙。
李肇冷笑一声。
他眼底戾气横生,喉间血气腥甜上涌,藏在胸腹间的情丝蛊,仿若利刃似的灼烧五脏六腑,搅得生生作痛……
可声音,却清洌带笑,如碎玉投壶……
“明明是薛公的功劳,怎的到了皇兄口中,却是为你端王府做了嫁衣……”
李桓面不改色,叩伏地,对崇昭帝道:“父皇明鉴。那小薛氏淑慎贤良,虽是儿臣心头所爱,但儿臣求赏,并非为一己私情,只为褒奖薛家清正门风……”
崇昭帝一双睿眸,在两个儿子身上逡巡。
片刻才缓缓开口,“这小薛氏倒是一个才德兼备的奇女子。既然端王情深义重,又有薛爱卿厥功在前,朕也不好让明珠蒙尘。来人,拟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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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秋院。
薛绥和小昭正将晒干的艾草细细碾成粉末,分拣装入细绢袋中,如意便捧着漆盘匆匆而入。
“姑娘,宫里来人了!请姑娘去前堂接旨。”
小昭险些打翻药臼。
锦书蹙眉道:“按礼制,按旨该由王妃操持,怎的叫姑娘前去?”
如意摇摇头,“婢子也不得而知。”
薛绥问:“王爷可回府了?”
如意再次摇头,“听翡翠姑姑的意思,是天大的喜事。王妃已往正厅去了,催姑娘快些,莫要误事。”
薛绥指尖一顿,沉吟道:“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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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正厅内。
薛月沉领着阖府女眷,屏息凝神,垂敛袖地等待着。旁侧的朱漆屏风,将日光割裂成斑驳碎片,在众人的衣间游走。
“平安夫人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