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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謀制變,先聲後實。

——《武經總要》

宣和三年,清明凌晨。

天色濃黑,只微有些月光,汴京城一片寂靜。一串馬蹄聲從御街南頭傳來,馬上是一個年輕戎裝男子,名叫梁興,是禁軍殿前司的一名教頭。他弓馬嫻熟,拳腳槍棒盡都精通。禁軍演武競技,有“十刀八棍、六箭七槍”的武藝排名,梁興在刀、棍、箭、槍中各佔一席。此外,尤善相撲,不論禁軍之中,或是京城相撲社,幾年來無人是他敵手。因此得了個“斗絕”的名號。

梁興沿御街右側,驅馬快行,一路向北,急急趕往皇城。還沒趕到宣德樓,遠遠就見東西兩邊的宮門裡亮著燈火。走近一看,已經有許多人黑麻麻圍候在左右兩掖門前。梁興勒慢馬速,略一遲疑,想起宰相和樞密並稱東西二府,左文右武,便驅馬向西來到右掖門前。門洞上掛著兩隻大宮燈,藉著光亮,梁興見那門前候著的人果然大多都是軍官打扮。再扭頭掃尋,隱約見旁邊不遠處牆邊有一排馬柱,已拴了許多馬。他忙過去下馬拴好,快步走向宮門。

宮門外候著的人雖多,卻毫不喧鬧,只偶有私語,聲音都壓得極低。梁興剛走近那群人,忽然聽到有人低聲訝道:“梁豹子?”

梁興一愣。他因生得圓額圓眼、身形矯健,左肩上又文了頭蒼青的豹子,人都叫他“梁豹子”。他沒想到這裡竟有人認得自己,卻沒聽出那人聲音,湊近一看,那人比他高半個頭,目光陰冷冷的,孤鷙一般,才認出是御前親軍、右班內殿值的押班郭沉。

梁興還沒來得及答言,郭沉又低聲說:“才得了銀碗,又來沾金氣了?嘖嘖……”昏黑中看不清神情,卻能感到郭沉眼帶敵意、語氣泛酸。旁邊幾個人聽到,都低聲笑起來,笑聲都帶著嘲意。

梁興自知身份低微,之前剛又犯了眾怒。三月初一,金明池爭標,梁興率領殿前司龍標班,力克諸軍,拔得頭籌,搶到了龍杆頂上的銀碗。郭沉帶的御前爭標隊便是敗在了他手下。梁興心裡明白,便沒有作聲,只抬臂垂首,帶著笑拱手致了一禮。

郭沉張開嘴剛又要說什麼,宮門內忽傳來一陣鼓聲,是五更報曉的鼓聲。隨即一個尖亮的聲音響起:“時辰到了!各位按次排好著,賜新火了!”

每年寒食,天下斷火兩天。到清明這天凌晨,宮中命小內侍們用榆木鑽火,叫“鑽燧改火”。先鑽出火的,賜金碗一隻、絹三匹。繼而又宣賜重臣巨燭,叫“賜新火”。

門前圍候的人忙都走過去,互相認看著,按官階排起隊來。宮門前擺著張烏木條桌,一個紫衣內侍坐在桌前,鋪開一本名冊簿錄,提起筆,蘸好墨。另一個紫衣內侍則站在桌邊,伸著脖子望看著門外那些人列隊。他身後皇庭中,地上整齊排滿了上百隻御製大燈籠,一大半已經點亮,十幾個小內侍正手執細銅杆燈炬,點亮其他燈籠。

宮門外佇列已經排成一條長龍,梁興卻仍站在原地。他這是受太尉高俅之命來領新火。高俅總領禁軍殿前、馬軍、步軍三衙,官階僅次於樞密使童貫和同知樞密院鄭居中,按理應該排在第三。梁興看那佇列,第三的位置雖然空著,但只有幾寸空隙,自己若過去,勢必要擠到排第四的人,後面一連串的人都得往後退。

“怎麼?找不見杆子?沒地兒攀爬了?”佇列中一人壓低聲音揶揄,又是郭沉。

郭沉只是個低階軍官,遠沒有資格來領新火,應該也是替上司跑腿。梁興裝作不聞,心裡卻騰起一股傲氣,既已來了,怕什麼?這些將校,大多不過是論資排輩、逐年升遷起來,能拉開七鬥弓的恐怕都沒幾個。一幫酸臉猴、嘬奶漢,理他們作甚?於是他挺胸昂頭,大步走到佇列前第三位那個空隙邊。不過,他停在了兩三步外,沒有擠進去,朝著皇門挺身而立。佇列中的那些人全都望向他,近百人中只有他一個人是兵卒,孤兀兀站在一邊,倒也正合適。只是從來都是眾兵擁著一將,這樣眾將列隊望著一兵的,恐怕還沒有過。梁興暗地裡覺著有些好笑。

這時,宮門前那位內侍開始高聲點名:“知樞密院事童貫!”

排第一的人應了一聲,報上了自己姓名職位,是童貫的家臣,他接過筆在簿冊上寫下名字。宮門內一個小內侍已經提了盞燈籠出來,交給了他。那人恭敬接過,小心提著燈籠走了。隨後,鄭居中的兒子也領取了燈籠。

那個喊號的內侍又高聲道:“殿前都太尉高俅!”

梁興忙應了一聲,走上前去。那個內侍剛才就連看了梁興幾眼,這時更用力上下打量。梁興穿了一身才領的簇新春裝,雖然看起來挺拔英健,但畢竟是軍卒服飾。

那內侍看後,陡然提高了音量,尖聲問:“你是哪個?”

“殿前司龍標班教頭梁興,奉高太尉之命,前來領取聖火。”

“高太尉府上竟尋不著個頭腳俱全的人使喚了麼?”那內侍鼻子裡哼了一聲,隨即冷聲吩咐,“去那裡畫押。”

梁興過去接過筆,在內侍所指位置簽了自己名字,又從小內侍手中接過燈籠,心裡一陣火起,卻不能流露,執著燈籠,緩步走開。

那燈籠是長方形,齊腰高,鏤花烏骨架,雪白細宮紗,四面各繡著一枝桃花。裡面是一支紅蠟巨燭,手臂粗細,三尺多高,周身盤著桃枝浮雕,極精細,花蕊處還灑了金。燈籠挑杆是根幽亮烏木,雕著雲紋,兩端鑲銀。蠟燭底座安放得雖然十分穩靠,梁興卻怕那火熄了,不敢大意。他走到馬樁邊,一隻手解開韁繩,提著燈籠,小心上了馬。不敢快行,緩步驅馬向南,往太尉高俅府中行去。

夜色仍濃,四下寂靜,滿汴京城的人都在等候新火。御街空曠,只有他一人一燈一馬,馬蹄聲又格外響。他心裡不由得湧起一陣悵悶,這悵悶已經鬱積了幾天。

他原本別無所求,只願活得痛快。後來才覺得,這“痛快”兩字其實是世間最難得的。今年金明池爭標,他率隊拔了頭籌,奪到銀碗,次日就被太尉高俅親自召見。高俅誇獎了他兩句,賜了他十兩銀子、兩匹錦帛,並命他不需再去軍營,只在府中行走,過幾天賞他個好差事。驟遇這等殊遇,梁興心裡一陣欣喜。只是眼下東南戰事緊急,正是用人之時。做了一場軍人,他至今沒上過戰陣,心裡始終不痛快。

第二天,他早早起來就趕去了高俅府上,門吏引他去見了府中總管。那總管見了他,僵著張面孔,並沒有什麼好臉色,只冷著聲氣吩咐一個小廝帶他去前廳西邊一間房裡候命。梁興跟著小廝去了那間房裡,房間不大,只擺了一桌一床,幾條凳子。小廝到門前就轉身走了,梁興便進去坐著待命。從早到暮,並沒有一個人喚他,又不敢隨意走動。乾等了一天,見天色晚了,他又渴又餓,實在受不得,這才出去尋那總管。連問了幾個僕役,各個都神氣傲冷,搖頭便走。偌大府宅,僕役進進出出,竟找不見一個肯出聲答言的。他又氣又悶,正在沒法,幸好一眼看到那總管從前廳走了出來,他忙迎上去拜問。那總管並不正眼看他,更不停步,邊走邊冷聲說:“急什麼?先回去吧,明早來候著。”

梁興答應一聲,悶悶回去,次日又早早來到這府中,繼續坐在前廳西邊那間房裡候著。一整天,又是乾等。就這樣,從初三到初九,日日都是如此。直到昨天,那總管忽然來找見他,冷著聲吩咐:“太尉賞了你一樁榮耀,命你明早去宮裡領新火,莫誤了時辰。”

梁興沒太聽明白,忙要詳問,那總管卻已轉身走了。他只好四處去打問領新火的規矩事項,但他認得的朋友沒一個領過這等差事,連親眼瞧過的都沒有。不但沒問到詳情,反倒飽吃了幾頓頑笑奚落。昨晚幾個軍中好友又找見他,說他撞了吉神,攀到高太尉的門楣,逼他做東道,強拉他去吃賀酒。吃酒吃到半夜,今早險些睡誤了時辰。

好在這事其實毫不費力,不過去領取一根火燭而已。他想,這滿天下的事,但凡沾到一個“皇”字,便是塊石頭瓦礫,也像是鑲了金、嵌了玉了一般,渲染出許多神奇來。再一想,莫說“皇”字,便是一個“貴”字,也已經了不得。就像自己,無端端被高俅誇讚兩句,在他府裡乾坐了幾天,在旁人看來,已經腳底生風,人在青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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