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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要解釋,求你聽我和你解釋。佛說,神識隨善而善,隨惡而惡,正是因前世的韓素卿姑娘動用了邪術轉生,有違天地之道,業因苦果才報在我身上,不僅我自己在受苦,我還使我的親人們——娘、鸞姐姐,還有姐姐你,全為了我在受苦。這一切苦難,都只是為了我想再回到公爺身邊,都只是為了他!可也只有他不會因為我而受苦,他會因為我而感到完完全全的幸福——難道一個人活著,不就該為了叫別人幸福嗎?但只公爺幸福,我什麼都做得出。我曾是個敢於逆天而為的巫女,還有什麼是我不敢做的?”

“珍珍,你又扯出這些前世來生的連篇鬼話,究竟要說什麼?”

“姐姐,先前公爺求親,我和你說我也不知應當怎麼辦,那是在扯謊,我早就知道了!就在我重遇公爺的那一刻,我從前人生中的所有痛苦一下子都有了答案,以後的人生也全有了答案,這個答案就自己向我走過來,立在我門前,‘如金如錫,如圭如璧’[14]。”

憤怒的泡沫不期然在白鳳的嗓子裡破開,“你別拋文,我不懂。”

珍珍忍泣道:“是,姐姐你不會懂得我,可我懂得你。其實公爺為了讓我嫁給他,把刀強塞進我手裡的時候,我只消調過刀尖對準我自己,和他說,我寧死也不會背叛鳳姐姐,也不許他背叛鳳姐姐,他必須娶鳳姐姐為妻,好好對待她一生一世!那公爺準會聽我的。為了我,他也能忍受一切。可我,我愣是一個字也沒說,我把難題丟給了姐姐你,我一早就猜到了,你會讓著我的,你從來都讓著我。你是在諸惡界中拯救我的金剛護法,是身入地獄、有惡歸己的女菩薩,我卻像私慾燻心的邪魔,一聲不吭地偷走本屬於你的供養。你把自個的人生都讓給了我,我卻這麼卑劣,生生奪走你身邊最珍貴的一個人!我明明看著姐姐你一步步走來,陪著你一步步走來,唯有我懂得你心中的感受,我卻……”

“你懂?”白鳳冷不丁笑了,過了好久後,她微啞著道,“小妹啊,你可還記得你快五歲時,那一年冬天大雪後,你求了又求,求著我偷偷帶了你去敲簷下的冰凌——”

塵世一色銀白,簷下一溜溜的冰凌,太陽一晃,亮得像水晶。白鳳拿著長長的衣叉,把它們一一敲下來,珍珍仰著玉雪可愛的小臉兒等在下頭,一面咳嗽著,一面卻還奶聲奶氣地叫著:“還要!還要!”

過去的念憶包圍了白鳳,她的眼神被帶到了一個遠遠的地方,“我敲一個冰

凌,你就撿一個舔起來,嚷著沒味道,卻又扔開了再去撿下一個。我怕娘發現,又怕凍著你,老催著你回去,你不樂意,和我跺腳發脾氣,結果自己滑了一個屁股墩。那結了冰的地面太硬,把你摔疼了,可你沒哭,倒咯咯笑起來,和我說:‘鳳姐姐,雪地在咬我的屁股!’呵,你可曉得?那一天早上,貓兒姑第一次拿給我一支角先生,教我怎麼舔,教我怎麼坐在上面——”白鳳停了一停,而後她所吐出的每個字都好似是從腸子裡拽出來的一樣,“當你高高興興捧著冰凌在嘴巴里舔的時候,當你用那麼可愛的童言童語說雪地‘咬’了你屁股的時候,我和你一起嘻嘻笑著,但我滿腦子都是那一支叫我舔麻了腮幫、咬疼我屁股的角先生。”

這個日子已是月之下弦,殘月隱沒,剩著一天微明的眾星。前樓上的歡歌也早已沉寂,風把閣外竹林的蕭蕭之語與水裡草間的蟲唱陣陣送入。隔著暗光與疏聲,白鳳盯住珍珍,看見她純白無垢的臉在一霎間慘變。

她把自己的臉貼近她,在她耳根下痛然低語:“即使你看著我走過的每一步,即使你一直陪伴我左右,你又怎麼會明白我心中的感受?”

“鳳姐姐……”

白鳳聽見了珍珍無言以對的顫聲,於是她撤回臉孔,盯入她的雙眼道:“你儘可以自稱曾是個法力通天的巫女,但在我眼裡,你就是個五歲孩童。你太天真了,你怎麼會以為你奪走公爺,只是從我身邊奪走了一個‘人’?你以為只要你願意,就能夠把他還回來?珍珍,你是把整片大地從我腳底下抽去,把所有的明光都從我眼前拿掉,你親手把我推回到那所沒有光、沒有聲音、什麼都沒有的黑屋子裡。你不能指望著把一個人關在那樣的屋子裡那麼久,再放出來的,還是同一人。”

珍珍打著戰,似乎鼓起了全部的勇氣才能夠直視白鳳,“姐姐,你恨我?一直以來,你都恨著我?”

白鳳從鼻子裡笑了聲,“你是多麼招人愛的小妹妹,我怎捨得恨你?就連鸞姐姐,她也一點兒不恨你。”

“鸞姐姐?”

“從前我常常哄著你入睡,等你睡著後,有幾次鸞姐姐來瞧我,她盯著你睡著的小臉兒,一邊說這模樣好可愛,一邊又說從不後悔把你留在著火的閣樓上,她還詛咒你被大火燒死、被水淹死、被歹人搶走……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我也不敢和她辯,只在心裡頭默默琢磨著怎樣保護你。我會為了你爬進火裡、跳進水裡,我會和搶走你的歹人拼命!我眼都不眨就會那麼做。我只是沒想到,我救回了你,卻枉送了我鸞姐姐的性命。”

“鸞姐姐是故意把我留在火場裡?她還、她……鳳姐姐,你是說那一夜,那不是……”

“不,不是事故。鸞姐姐想殺你,她想拿汗巾子勒死你,我攔她不住,就找來了娘。孃親手處死了我的鸞姐姐。”

“鸞姐姐……想勒死我?”淚痕將珍珍的臉頰映襯得娟娟生寒,她不自覺地摸向自己的脖頸,顫抖的手指絆在了繞頸而過的汗巾上。珍珍有些驚訝地低下頭,勾著指尖將汗巾拉出了一小截,彷彿認了好半天才認出這是什麼,隨後她就忽而終止了無休的戰抖。珍珍重抬起臉面,清澈的目光如夢初醒,“阿彌陀佛。鳳姐姐,你還活著,我並不是在做夢,是嗎?”

白鳳恍惚間只覺陷入了一個無窮漫長的夢中,卻又像是立刻就要從長夢中抽身而起。她合臂圈住了珍珍,用至為溫存的語調說:“珍珍,我的小寶貝,大姐好久沒哄過你了,乖寶寶,姐姐哄你睡,安心地睡吧,做個好夢。”

她的手從後面攥住了汗巾的兩端,猛力收緊。

白鳳看見珍珍的頭向後一仰,聽到其喉間發出“咯”的一響,而後她就什麼也看不見、聽不到了。眼中的濁淚如同山洪般崩洩,兩耳裡全都是血湧的錘擊,嘭!嘭!嘭!這轟響漸漸高漲,又漸漸回落,漸漸地,白鳳捕捉到有個陌生人的鬼祟聲音在不停地喃喃:“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我就是要和天意拼一回,我知道贏不了,我只想輸得慢一些。對不起珍珍,大姐對不起你,我不怪你,我只怪天意……”

然後她才發覺那個陌生人就是她自己。

白鳳驟地住了口。就在全然的靜寂降落的一霎,一聲微響卻在她身後炸開。

她一愣,扭過了頭去,淚濡的視線中,她模糊瞧見原本被自己閉得緊緊的房門此際卻半掩著,門縫後的簾影一閃,分明有什麼在晃動。

白鳳但覺周身翻滾的熱血瞬時間凝成了冰碴子,她的手腳、四肢,她的心口一一冷下來,最快冷下來的是她的頭腦。

伴隨兩手間的珍珍撲通而倒,白鳳早已噌噌幾步趕到了門前,她拉開門,掀開了門簾。張媽依舊在門外橫睡,一個女孩佇立在其身後,面孔背對著稀薄的星光,淡而又淡。

白鳳一咬牙將這女孩揪入了房內,重重合上門,扳過了她的臉孔定目打量。那女孩的小臉早就在恐懼下變形,但白鳳還是認出了她來,“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女孩僅是呵呵地喘息,上下牙亂撞。

電光石火間,白鳳已做出了決斷。她對女孩瞪起雙眼道:“去,把桌邊那隻凳子搬到房梁底下,現在就去。”

白鳳再一次感到那長著暗黑眼眸的惡魔從她自己厲光爍爍的眼睛裡撲向了哆哆嗦嗦的女孩,將其變成了曾經的自己:身體與心靈皆已被恐懼塞滿,不再有一寸空間留給是非對錯,只剩下逆來順受、唯命是從。

果不其然,少刻後,女孩就將一隻繡凳從桌邊拖去了梁下。白鳳跟著發出下一道指令:“過來,幫我一起抬。”

女孩的手腳瞧著和麵條一樣軟,卻也賣力地連扯帶拽,與白鳳一起將珍珍運送到凳旁。白鳳拽開珍珍頸上的汗巾,踩上高凳將其拋過了橫樑,系起一個死結。

“啊!”

陡一聲怪叫,令白鳳差點兒從凳上跌落。她強抑住心慌,在地板上踏穩,“瞎叫個什麼?”

女孩還是不開言,只打著抖指住了一旁的珍珍。

珍珍蒼白如死的臉上,睫毛忽忽掀動,嘴唇也一點點開啟,一聲微微的嘆息逸出她唇間,仿如一粒從夜幕上墜逃的星。

白鳳神魂震動,她早就是一個罪惡累累的兇徒,而她即將犯下的這一樁罪行亦會超越自己以往所有的罪行;現在她仍還有機會可以扭轉這眾惡之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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