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婉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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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如是醒來時只覺得兩眼昏。

昨夜輾轉難眠，想起那等腌臢事兒便覺得作嘔。

奈何這事情也耽擱不得，得馬上戳穿沈芳菲才是，按顧無妄所說如今沈芳菲的病症已初顯，若是再拖便會殃及整個候府。

京都這日頭當真算不得好，今個天氣陰沉沉地，用過了早膳天還是烏壓壓的，瞧不見太陽。

“你且去那知情院子附近的林子裡頭尋上一尋，有無帕子甚的貼身之物，有的都尋了來，小心些切莫被人瞧去了。”

沈如是用過羊乳羹，拿起帕子輕輕拭了拭嘴角，想起昨日沈芳菲的低語，忙喚過清瀾一一囑咐道。

清瀾一走，沈如是瞧著時辰也差不多，進屋換了身簡便的裝束。目光瞥到那畫屏時，眸光微微一閃。

梧松堂裡頭老太太正同劉氏商議著沈芳華的嫁妝，月初秦姨娘分別命人謄抄了幾份嫁妝單子。一份送去了劉氏那兒，一份便留在秦姨娘手上，另一份差人送去了二老爺那兒。

上邊各項都標示地清清楚楚，哪些是老太爺當年留下的，哪些是自個兒給女兒添的嫁妝，還差了哪些，又或者哪裡短缺了銀子。

當然二人也都知道，這秦姨娘斷不會傻到將自個兒的添妝都寫上，總得給女兒留些私房錢才是。

西寧王之前常年在外帶兵，皇上體恤也賞了不少金銀玉器的，而西寧夫人為一品誥命夫人自然也少不得些賞賜。早些年二人也不喜這些身外之物，大多都充了中公。

而劉氏和老太太看到之後的氣憤，可想而知了。一個庶出的丫頭，秦姨娘卻腆著臉寫了厚厚一疊嫁妝單子，還想把整個候府都陪嫁過去不成。

偏生這二老爺還覺得不夠，又給添了幾畝良田和幾間鋪面。又是口氣頗大要將幾十年前老太太親自置的那所三進的院落要去填嫁妝，那宅子不算大，但勝在地段好，那是有銀子也買不到的地方，他還真是大方竟想一併要了過去。

這一出雙簧，可將兩位氣的不清。

老太太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暈厥在榻上，嚇得劉氏忙幫襯著拍背勸慰道“母親犯不著為這事生氣去，她若是要添便自個兒準備去。我待會新擬一張單子送來給母親過目，依兒媳見咱合著禮數便夠了，犯不著如此大張旗鼓。”

“這二老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這等大事偏生交給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姨娘去操持，真叫個寵妾滅妻。”老太太重重地哼了一聲，對這個兒子的做法很是不滿。

沈如是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面。老太太氣的連灌了兩盞茶才續上一口氣兒，而劉氏則在一側輕撫著老太太的後背。

見沈如是來，老太太的面色這才緩和了一些，“二孃，我正打算遣人尋你過來呢。”

“祖母尋我可是有事？”沈如是一踏進屋子便早早地看到了老太太手邊的那封帖子，心中一思量便明瞭老太太之意，但仍端著佯裝不知。

老太太笑著命王媽媽將手邊的帖子遞了去，解釋道“姜老早些遞了帖子來，今日欲去萬人街看些病患，料想帶上你也好學點什麼。”

劉氏聞言，還不等沈如是開口便急急地說道“那萬人街如今疫急風大哩，哪是她去得，離遠些才是。”

沈如是見劉氏面上滿是擔憂，心中一暖，細細讀了那封帖子。

“無妨，既是師父之邀如兒也是應當去的，如兒雖為一節閨中女子，但也敬仰祖父祖母的英勇事蹟，也想為百姓效一份力。況且這疫急只要不是貼身相近想來也是無礙的，嬸嬸切莫掛心才是。”

老太太平復了方才的怒火，這時聽沈如是的一番說辭竟也覺得頗有幾分欣慰。這女娃子心中的氣節，倒是和那薄命的老頭子有幾分相似。

老太太本身也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對女子囿於閨中也不是很贊同，再者有姜老庇護，隨行又有顧家小子，說起來她還是放心的。

“二孃說的不錯，你若要去祖母也是應允的，不過遇事千萬要謹慎。效力是好，莫以身試險。”老太太將手中的茶盞放下，和藹地說道。

見老太太都應允了，劉氏也不好再過多勸阻，只多多叮囑了幾句這才緩和了面色，似又想起了什麼緊跟著又說道“你母親那兒，我自會照顧著，這事兒也瞞著罷，省的她掛心。”

沈如是展露了笑顏，衝著二人福了福身子，“謝過祖母和嬸嬸，母親那兒勞煩嬸嬸多加照看了。”

劉氏本就膝下無子，劉和儀也不在身側。瞧著這個在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侄女自然是歡喜的緊，見她如此見外忙蹙了眉嗔怪道“如此見外還當嬸嬸是外人不成？”

沈如是搖了搖頭，“哪兒的話。”

她說話的模樣一派真誠，那雙水靈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劉氏，纖長如羽毛的雙睫撲閃著。

劉氏和老太太見狀紛紛抿嘴笑了起來，老太太揮了揮手道“罷了罷了，快些收拾妥當隨著人去罷，晚間早些回來。”

沈如是聽聞本欲轉身離去，但又想到玲瓏今日的來報，只得訕訕道“眼下時辰還早些，待到了約好的時辰如兒再去也不遲。”

說罷自己撿了個椅子坐下，討著祖母的歡心，“母親那邊我去過了，眼下還想多陪陪祖母哩。”

老太太見她這副乖覺的模樣直笑的牙不見眼，瞥見沈如是的穿著又忍不住唸叨“這幾日雖說是回了暖，但你打小是個畏寒的，多穿些不打緊，莫著了風寒。”

沈如是點頭稱是，又垂眸細細想了一會兒，方才打定主意，莞爾一笑道“說起風寒，如兒倒是聽聞菲姐姐這咳喘遲遲不見好，昨個兒都堪堪行至院子裡頭了，聽菲姐姐咳得厲害便折了回去不敢叨擾了。”

老太太眉頭一皺，想起王媽媽打探到的訊息不免心頭一酸，心中暗自感嘆這菲姐兒也是個苦命的。

劉氏悠悠地抿了口茶，說起這事也是煩悶的緊，“我往那院子裡頭也塞了不少藥，連大夫都請了幾回，願意來的都瞧過了，連連搖頭。說起來也奇怪，竟是瞧不出個病症。”

沈如是把玩著手中的珠子，垂著的眼眸中滿是鬱色，幾次三番都欲開口但又止住了。

“大小姐可是有話要說？”王媽媽在老太太身旁伺候著，眼尖看出了沈如是的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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