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池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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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顧清韻帶人離開時，趙鈞帶著人風塵僕僕地趕回了五蓮城。他這一路追趕，沒有追到段錚，反而中了段錚的調虎離山計，只追到了他佈下的一隊疑兵。那百來個士兵帶著流民往官道跑，他以為就是段錚的人，追上去才現上當了。

等他回身想再追的時候，段錚已經帶人闖過關卡，出了青州。官差衙役守著的關卡，也就攔攔流民百姓，哪裡阻得住幾百人的精兵？

著急連忙派人往青州等處送信，又派了幾個心腹簡裝急行，最後能在段錚進京前殺了他。他自己帶人返回五蓮城，想與吳永忠等人商議一下。結果站在官道上，遠遠看到五蓮城的城樓上，居然連旗都未展。他只覺不好，催馬急行，來到南門，就看到城門大開，連個守門計程車卒都不見了。

“這是……出了何事？”城裡可是有三千兵馬啊，怎麼不過才兩夜，就一個人影都不見了。

他顧不上回城，一路急匆匆趕到軍營，只見到一片狼藉，軍營中的營帳都被拆了不少，地上血跡斑斑，沒有屍沒有人，“人呢？人都到哪兒去了？”

趙鈞兩日兩夜未歇，本就頭目森森，此時看著一片寂靜的軍營，只覺得手腳涼，三千兵馬啊，這附近連流民都不見了，他的兵馬都去哪兒了？

“將軍！”跟在他身後的親兵驚叫一聲，趙鈞才現自己竟然跌下馬了。

“去！到城裡找人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狠狠咬著腮幫子上的肉，疼痛之下清醒了些，連忙催親兵出去尋人問問，偌大一座五蓮城，總不會變成空城吧？

趙鈞在軍營大門前不斷行走，忽然想到了糧倉，“糧倉……快讓人去糧倉看看！還有，找吳永忠來！”

親兵們不敢耽擱，騎馬到各處檢視，很快，就有人從城內回來，帶回來一個躲在家中的富商。這商人一看到趙鈞，嚇得腿一軟，跪坐在地，“將軍，草民……草民……草民什麼也不知道啊！”

“人呢？你看到了什麼？”趙鈞一把將人提溜起來，怒聲問道。

“昨日有流民衝進城來了，草民……草民躲在家中，什麼都沒看到，一直沒敢出門啊……將軍，草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那富商嚇得兩股戰戰，生怕這些官兵遷怒，語無倫次地將昨日的事說了一遍。

可是，他一聽到城門有動靜，就躲在家裡，甚至連窗戶都不敢開，生怕歹徒入室。所以，他只聽到喊殺聲，還有官兵叫著“流民”等話，其他什麼也不知道了。要不是這親兵衝他家裡抓人，他現在還和家裡人躲在床底下呢。

趙鈞聽他翻來覆去說著幾句話，知道是問不出什麼了，氣得將人一把丟地上。

“將軍，不好了！糧倉是空的！”看書喇

“將軍，城樓上有血，可弟兄們一個都不見了！”

“吳永忠呢？”趙鈞氣得大吼了一聲。

又一個親兵跑回來，聽到趙鈞的話，稟告道“將軍，吳知州……吳知州的人頭被掛在城門上，這是匪徒們貼在城門上的……”說著將城門上揭下的紙遞給了趙鈞。

趙鈞看著這張白紙上，寫著吳永忠“縱人搶糧、濫殺無辜……”等罪狀，氣得將紙揉成了一團，剛想丟，又猶豫了一下，捏在手裡沒有丟。

五蓮城被攻破，他連破城的賊影都未見；糧倉失糧，地上連車轍印都沒了；留守的三千多個士兵和何副將等人，不見蹤影……眼前這些事，他要如何向上面交代？

“將軍，大帳裡找到的。”在軍營中搜尋計程車兵，有人在軍中大帳的桌上現了一張紙，連忙送了過來。

趙鈞接過紙一看，上面只寫了三行字“糧倉無糧，貪官禍民；被騙追蹤，不明真相；軍不管政，罪在府衙”，他擰眉看著這三行字，看了許久之後，回到大帳，將那張寫滿吳永忠罪狀的紙展開來。幸好他只是揉了還未來得及撕，紙還未破。

他猶豫良久，“來人，準備筆墨，本將要向京城送信。”

這時候，顧清韻已經帶人在黑風寨中歇息。吳有財的黑風寨，地勢易守難攻，難得的是這山寨後面地方開闊，居然能躲下幾千人。

這些匪徒們，她不打算一股腦全帶到石家村那邊去，黑風寨這裡用作練兵之所就不錯。

何志成帶人在周圍巡視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麼危險之後，回到正廳這邊。

這吳有財也能折騰，這山寨就用木頭搭的房子，這大廳他整得還挺大，上居然擺著一張紅木交椅，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弄來的。

顧清韻坐在這紅木交椅裡，顯得格外瘦小。

吳有財親自找出自己珍藏的茶葉末，給顧清韻泡茶端過來。

何志成接過杯子，“吳當家的……”

“不不，哪有什麼當家的，我已經跟著公子了。何侍衛長，您叫我吳有財就好。”吳有財一聽這稱呼，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擺手說道。往日和何志成還稱兄道弟，現在已經換了稱呼。

顧清韻正手撐在交椅上想事情，聽到何志成和吳有財說話，回過神來，笑著對吳有財說，“吳有財，做吧。”吳有財一看她指的位置就在右手第一把椅子，想了想沒敢坐，往後退了一步。

何志成將茶放到顧清韻邊上，這時坐在廳中的，是各個山寨的當家頭領和二當家的。這些人有些不安，如今糧食搶了，顧公子也沒說要怎麼分，這是打算怎麼辦啊？

一個侍衛進來，“公子，五蓮城有人騎馬出來，往京城方向的官道走了。”

趙鈞終於還是決定明哲保身了，顧清韻一笑，這下他們的軍糧穩了，暫時不用擔心朝廷會派兵來剿匪了。

廳中眾人不明白那侍衛的話是什麼意思，想問又不敢問。

顧清韻看著眾人，沒有解釋箇中關竅。她留下的那張紙，是賭趙鈞與青州知府那些人不同。段錚已經進京喊冤去了，說臨水城糧倉無糧。

現在，五蓮城的糧倉也沒糧了，趙鈞剛好出去追人不在城中，他完全可以將這事推到吳永忠頭上，一口咬死不知道五蓮城的糧倉有沒有糧，流民攻城時他為何未在城中？因為吳永忠騙他段錚作惡讓他出去追人了。甚至，他還可以將五蓮城失守之事全推到吳永忠頭上。

軍不管政，趙鈞還是有希望把自己摘出來的，自然，青州知府常遠不會樂意讓他逃過一劫，但這就不在顧清韻考慮之中了，他們互相攀咬撕扯，將青州這水攪合得越亂，他們在澤山中就越安穩。

一池渾水，朝廷裡大皇子派也好，四皇子派也好，就讓他們撕咬吧。

有了五蓮城搬來的糧食，她就能蟄伏下來。從顧家侍衛們的情況看，只要給何志成時間，他必定能將匪徒們練成一支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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