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故人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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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韻覺得在林明遠砌的墳裡，就算是自己前世的白骨，也不想留，索性燒了一了百了。

“不行！”白神醫和何志成異口同聲阻止道。

“白伯伯，成叔，不過是骨頭而已。”

“小姐，都已經入土為安了，就不要再動了。若是不喜這裡，將來移個地方也就是了。”白神醫隱晦地勸道。

何志成想了個理由，“小姐，不行，萬一火光引來人呢？”

也是，這火一燒動靜太大，自己這些人能看到那邊的炊煙，他們也能看到這邊的火光吧？算了，何必拘泥於形式？顧清韻想了想，作罷，等將來能迎回父兄遺骨，就將這骨頭和父親孃親還有兄嫂們埋一處吧。

看她沒再堅持要燒掉，眾人鬆了口氣，何志成催著幾個侍衛快點將棺槨埋回去，然後又挖了些土重新堆好。新土舊土挺好認的，但是這地方沒人路過，林明遠雖然讓那邊村民照料，村民們不知道這裡面埋的是誰，也就掃掃墳臺而已，不會每天來的，過個三五日，一上霜，也就看不出什麼了。

顧清韻一行人行色匆匆，拿到玉佩後，急匆匆趕往雁城。

這一路過去，何志成等人戴上擋風的頭巾，也微微遮掩住臉。別人還好，白神醫和何志成，在雁門關這一代，當年認識的人不少。

顧清韻倒是沒有這顧慮了，一路踏馬而行，入目所見，山水城池依舊，只是，當年號稱鐵打的顧家旗，如今已經易名了。

遠遠看到城樓上飄揚的碩大的“林”字，城門高聳，城牆斑駁，赫然是夏國百年門戶雁門關。

顧清韻沒有入城，往西邊官道跑過去，繞過雁門關，就到了雁城。

這時正是中午，雁城城門口，不斷有人進出。守門計程車兵看到顧清韻這一行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何志成這幾個侍衛身形彪悍，太顯眼了些。

“從哪裡來的？”

“我們是從青州來的，護送我家長輩到雁城看親戚。”一個侍衛上前遞上官憑路引，守門計程車兵掀開車簾，看到白神醫須皆白，一把年紀靠在車板壁上微微閉目養神。這時候也沒有戰事，搜查不嚴，官憑路引都沒問題後，就放行了。

進入城中，何志成帶著大家找了家離知府府衙近的客棧住下。這一路快馬加鞭，路上都未好好歇息過，顧清韻讓眾人都到房中安置歇息一會兒，天色微黑時，大家在客棧大堂點了幾個菜將就吃了些。

顧清韻帶著白神醫、何志成與一個侍衛，往知府府衙走過去。

知府衙門裡，楊長治用了晚膳，聽說有四個青州來的人，說受他家人所託，帶了兗州那邊的信過來，倒是有些奇怪。他讓夫人帶了孩子回到家鄉，前不久夫人才送了家書過來，怎麼又讓人帶信來了？

“有幾個人啊？”他一邊換上常服，一邊隨口問道。

“回稟老爺，來了四個人，一個十來歲的小少年，一個老人家，還有兩個看著是他們的護衛。那兩個護衛倒是長得五大三粗的。”管家連忙說了一遍，“老爺，他們送上的名帖。”

楊長治接過名帖瞟了一眼，正想遞迴給管家，忽然覺得不對，拿過來再一看，名帖上寫著“白效景、何志成”兩個名字，這兩人……不是當年顧大將軍身邊的人嗎？再一看名帖上，竟然繪著一個圖案。若粗看只以為是名帖徽記，但那圖案，他卻是眼熟的。

楊長治衝管家吩咐道，“快，將四人帶到內院的書房來。”看管家跑出去，他等不及讓小廝幫自己扣上襟扣，將人推開，大步往內院書房走，邊走邊扣襟扣。只是心情激盪之下，手不停顫抖，走到為了書房門口了，那五粒襟扣愣是才扣上一粒。

等到察覺自己的手竟然在抖時，楊長治左右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氣，才算平復下來，拿起書房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大口，才慢慢將襟扣扣好，坐在主位上。

他這府衙的內院裡，沒有女眷，只有十個下人，都是賣身契捏在自己手裡的。但是，他謹慎慣了，依然是面色不動地等著。

管家很快將顧清韻四個帶到書房門口，一走進門中，何志成和白神醫率先從楊長治行禮，“拜見知府大人。”

楊長治一看到他們兩個，面色不由一喜，抬手說了聲“免禮”，眼神已經熱切地往兩人身後看去。

顧清韻跟在兩人身後，對上了楊長治的目光。

楊長治仔細看了一眼，現是個少年，眼神一下黯淡了些，又振作了一下，衝管家擺手，“你帶人到院門口去吧。”

看到管家帶人退出去，他衝白神醫兩人說道，“白神醫，何侍衛長，多年不見了。還能再見到故人，我……實在是欣喜不已。”

“不敢，楊大人比起當年，消瘦了很多。看大人兩鬢微白，肝血不足，思慮過盛，內有淤堵。”白神醫打量了楊長治一眼，大夫當慣了，隨口就診斷了幾句。

楊長治呵呵一笑，“白神醫的醫術，更上一層樓了。當年在兗州客棧，還多虧了您把脈開方，才救下我這一條命。”他又看向何志成，“當初雁門關收復後，我入城找了很久，沒找到何侍衛長，多次打聽都未見人，就相信您還在人世。”

“苟延殘喘而已，要不是為了尋找我家二少爺的遺孤，何某無顏苟活人世。”

“顧家還有後人活著？”楊長治愣了一下，露出了喜色，“可找到了？”

顧清韻拱手行禮，“拜見楊大人，我是顧家顧昂之女顧清韻。”說著也不等楊長治說話，雙膝跪地，鄭重磕頭，“還得多謝大人為我家母親她們收斂屍骨，讓她們入土為安。”

顧家幾位夫人屍骨被吊在城門，到了北地才知道，雁門關收復後，楊長治帶著四具棺材，與夫人和子女披麻戴孝進了雁門關，為顧府的夫人和少夫人們收斂，又一路運到雁城，在城外安葬。

那時候，憲宗剛登基就下旨說顧家父子是征戰不利，要不是父子已經戰死，還要問罪。楊長治為顧家夫人們收斂，等於得罪了北地一家獨大的林大將軍，甚至得罪了憲宗這位新君。

楊長治一聽顧清韻這話，伸手要扶，可惜他一個文人，居然沒拉動顧清韻。

顧清韻用力磕了三個響頭，“楊大人之恩，我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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