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我兒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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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些包紮！”秦紹祖催了一聲。

軍醫狠下心讓親兵扶住秦紹祖的胳膊，用刀劃開一些，將箭頭取了出來。

秦紹祖臉色痛得白，到底還是硬氣地咬牙忍住沒有痛呼，只是額頭脖子青筋暴露，顯然痛到極致了。

軍醫撒上金瘡藥包好傷口，才鬆了口氣。

秦紹祖卻沒法鬆口氣，看匈奴這瘋狂攻城的樣子，只怕入夜之後還要一輪廝殺。

他靠在城牆上，抬頭看著滿天星星，今夜月色慘淡，星星就格外明亮了。當年他跟著父親秦老將軍和兄長守城時，也曾這樣抬頭看著滿天星光。

跟父親比，他這個父親做得實在不稱職，守城還是靠了秦珫和秦琅衛護相助。

秦紹祖拿起乾糧幾口吞下肚，閉目休息，這一閉上眼睛居然有些入睡了，直到一陣啜泣聲將他驚醒。他一睜眼，看到女兒秦佩竟然一身男子裝束蹲在他身邊，一看他醒了，擦了擦眼睛，“父親醒了？傷口可還好？”

“一點小傷，無妨，匈奴人動靜怎麼樣了？”

“您先吃點熱食吧。”秦佩沒回答這話，城樓上沒動靜，匈奴人自然還未攻城，她拿出一碗熱湯送到父親手邊。

秦紹祖抬頭一看，竟然有不少婦人拿著吃食送到城樓下靠坐著歇息計程車兵手中。

“祖母讓我帶著人，給大家送些吃的，她說雖然開春了，入夜還是涼，吃口熱的養精神。”秦佩低聲解釋了一句，“母親她們也都到其他城門去送吃的了。祖母在城裡坐鎮，正挑選城中青壯放兵器。”

“佩佩，你……怕不怕？”秦紹祖印象裡嬌弱的女兒，現在一身男子束打扮，看著好像未出閣時的生氣。

“父親，祖母自小就教導我們，秦家是武將世家，不論男女，都要面臨戰事的，女兒不怕。晴表姐都能上沙場殺敵呢，女兒只是待在城中，有何好怕的？”

秦紹祖露出了一絲苦澀笑意，女兒自小就崇拜顧家的表姐啊。他以為將女兒嫁到林家也是過好日子的，可是這兩日被母親訓斥，看著林明徵毫不留戀地躲開，再看著眼前女兒的笑容，這笑容剛歸家時可是一點都見不到的。

他頭一次向女兒認錯，“佩佩，對不起！”他到底還是誤了女兒一生。

秦佩搖頭，她以前也怨過父親的狠心、懦弱，可是，剛才看著父親靠坐在城樓邊，臉色蒼白的樣子，她所有的怨恨又消失不見了，小時候父親對自己的疼愛不是假的啊。

秦紹祖喝完熱湯，城樓上又傳來了喊殺聲。

匈奴人這是要實行疲勞戰術啊，日夜不斷，讓守城計程車兵繃著神經，仗著人數多不斷攻擊，就是賭城樓上撐不住多久了。

他扶著城牆站了起來，秦佩想要扶他走上臺階，他將秦佩推開，“你回家去吧。”說著大步走上城樓。

果然，匈奴兵稍事修整後，又開始攻城。

這一次，他們攻勢更急，幾架雲梯上人如蝗蟲一般往城樓上爬上來。

所有能動彈計程車兵都上了城樓，秦珫看著不斷被拉上來加入廝殺的後備隊，心中著急，他本以為憑藉石城城牆，怎麼也能堅守個十來日的。現在，才一日夜下來，就已經動用了後備隊。

匈奴人驅趕奴隸攻城，他們不在乎奴隸的命，可守城將士卻是倒下一個就少一個啊。

“將軍，將軍！西門有匈奴人爬上城樓，何校尉求援！”有士兵跑馬過來稟告道。

“秦琅，馬上帶人過去支援！”

“是！”秦琅轉身下城樓點人往西門趕去。

秦老太君在府中坐鎮，秦佩、甘氏等人回來，秦佩、甘氏兩人還算好，於氏等人卻是臉色都變了，她們從未見過那樣的屍山血海。

“做武將家的媳婦，辛苦你們了。”秦老太君衝於氏說道。

於氏搖頭，想開口說點什麼卻說不出來，說不怕是假的，她覺得自己能撐著走回府中，已經用了全部心神。

秦老太君起身走到議事廳外，“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城中百姓幫忙了。”她叫過一個侍衛，“你將手中領了兵器的三千人分作六隊，讓大郎去安排。”

“是！”

有了城中六千百姓的加入，這一夜，石城安然無恙，可是百姓大多沒有對敵經驗，死傷也是慘重。

兩夜一日的廝殺後，匈奴人自然也損失了不少人手，可是竟然會是守城的石城一方死傷更重。

秦老太君知道，這都是因為匈奴人乍然偷襲，而他們用奴隸引夏軍廝殺，騎兵在城下射箭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造成了夏軍重大傷亡。

秦佩陪著老太君站在城樓下，“祖母，我們送出去求援信，雁門關和青州大營會來救援嗎？”

“信到的時候，林家必定會馬上派兵來救援的。”秦老太君看著城內，就怕他們撐不到援兵到來。

青州大營無朝廷下令未必敢派兵出來，雁門關林家就衝林明徵被趕回去這一事，必定會派兵來救援。但是，匈奴來的太快，就怕來不及啊。

第三日的時候，秦紹祖站在城樓上，看著匈奴人又吹響了號角。奇怪，不是匈奴人也才五千來人嗎？為何看著好像源源不斷？遠遠看著幾個小部落聯合紮營在北邊，他苦笑，是了，匈奴人的奴隸可不當人命，他們抓到的就都變成了奴隸。

“母親，兒子不孝，石城，不知能不能守住！”秦紹祖看著慢慢走上城樓的老太君，低聲請罪道，“兒子無能，讓您受累。”看書喇

秦老太君讚許地看著秦紹祖，“我兒過往有所不足，但此次守城之戰，英勇無畏，無愧是秦家子孫。”

“母親還請離開，待兒率兵出城與匈奴人廝殺。”秦紹祖有些激動，母親終於承認他此次守城做的好了。

如今的情勢下，不如他帶兵埋伏在城門後，待到匈奴兵全力向城樓攻擊時，他們開啟們衝出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等到匈奴人現北門開啟，其他攻城的人圍過來時，百姓們還有逃跑之機。守不住，那就引到城中來吧。

“我為將士們擂鼓助威。”秦老太君走到城樓上的戰鼓前，舉起鼓槌，一下下敲在鼓面上，咚咚咚的鼓聲一聲聲傳開，一種渾厚悲壯之情在所有聽到鼓聲的人心中升起，這聲音，對上匈奴人那嗚嗚的號角聲，讓人覺得安心。

萬千算計，敵不過天意時機！無法再守，那就決一死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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