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雖懼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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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騎兵看著顧晴這個青年，想讓戰馬將他活活踩死。

遠志從後面趕過來，看到自家公子竟然傻乎乎地不閃不避，急得站到了顧昀面前。可他那小身板又不是一堵山，戰馬前蹄落下，還是對著顧昀。

顧昀一口血吐出，伸手將遠志往邊上一撥，沒有躲避反而往前跨了一步，等於站在脖子下，一拳打在了馬腹上。

匈奴騎兵哈哈大笑，覺得這個夏國人是個傻子，自不量力啊。他笑聲未停，跨下的馬卻出一聲悲鳴，直接往邊上一歪。

匈奴騎兵的笑聲戛然而止，伸手使勁拉韁繩，那馬卻在原地瘋狂掙扎，一下將自己的主人摔倒在地，自己也跟著砰地一聲倒地。

遠志呆呆看著這一切，待看到馬倒地，那夏國婦人還在馬背上，連忙拉了一把，讓那婦人避免了被馬壓住的危險。

這時，他才現，那匹馬肚子上一個大洞，血正汩汩地流著，自己手中的刀，什麼時候到了公子手上？

顧昀一刀刺穿了馬腹，那匈奴騎兵摔落馬背，正驚慌地想要站起來，顧昀上前一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想要說點什麼，喉嚨卻已經不出聲音，雙手捂住喉嚨，瞪大眼睛不甘地倒地，顯然是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裡，死在一個不知名的夏國人手中。

“公子，公子，你沒事吧？”遠志就覺得顧昀不對勁，往日公子最是溫和了，成日裡笑呵呵的，不喜歡跟人動手，怎麼今日搶了自己的刀了？

但是，公子殺了匈奴騎兵，這點遠志很高興，想到自己剛才嚇得只知道擋在公子面前，不知道動手的傻樣，連刀什麼時候丟的都不知道，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湊過去。

被遠志拉了一把的夏國婦人，從地上掙扎坐起，看到匈奴騎兵的樣子，嚇了驚叫了一聲，又死死閉上嘴。

遠志看她還被綁著，拿起匈奴騎兵的刀幫她割斷繩子，“你快躲起來吧。”

這時，村中又傳出幾聲慘叫，還有孩子的哭叫聲傳來，顯然是躲著的村民被匈奴人找到，遭了毒手。

那婦人一骨碌起身，就往出慘叫的那個地方跑去，“孩子，我的孩子……”

遠志猶豫地看向顧昀，顧昀抬起頭，看向村尾，抬腳就想往村尾走去。

“公子，危險啊！”只有自己和公子兩個人，自己護不住公子啊，遠志急得一把拉住了顧昀的胳膊，剛才他們看到有十多個匈奴騎兵跑進村裡，殺了一個，裡面還有十幾個，就靠自己和公子兩個人，肯定擋不住。

他也想救村民，但是小姐交代過讓他照顧公子，他就算丟了自己的命，也不能讓公子出事。

看顧昀回頭看自己，遠志哄他道，“公子，小的和您玩個遊戲，您先騎馬跑到外面躲起來。過會兒小的來找您，看看您藏的好不好。”

顧昀看著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遠志，“那裡面的人怎麼辦？”

“公子，您是大將軍，小的是先鋒。你忘了小姐說過，大將軍都是壓陣的，先鋒先去殺敵啊。您先躲起來，小的要是打不過叫救命，大將軍就來救小的。”

遠志提起刀，在青州當流民的日子裡，他見多了死人，也見識過人性殘酷。但是，成叔說他們是顧家軍，顧家軍專門把匈奴殺得落花流水，他是顧家軍的人，不能墮了顧家軍的威名。

顧昀露出奇怪的神色，看著他，“你先去殺敵？”

“對啊，顧家軍不能看百姓落難。”遠志努力挺起胸膛，撐出氣勢來。

顧家軍？

“顧家軍已經死了……”

“小姐在，公子在，還有小的們這些侍衛在，成叔說只要有一個人活著，顧家軍就還在。”遠志反駁了一句，聽到村尾又有喧囂，推顧昀上馬。

顧昀蒼白著臉色，下盤卻穩如泰山，遠志推了一把竟然推不動，“公子……”

顧昀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角和臉上的血跡，翻身上馬，遠志以為自己哄好他了，只要公子一離開，他就能去村尾幫忙了。

可沒等遠志幫他打馬，顧昀調轉馬頭，雙腿一踢馬腹，就往村尾跑去。他捏著韁繩的手太過用力，指節都白了，他有點害怕，當年在匈奴王庭的奴隸營中受到的虐待歷歷在目。

可是，他是顧昀！他是顧家的顧昀、顧友德的幼子，顧家的三公子啊！從三歲啟蒙開始，日日背誦的顧家祖訓，刻在了腦子裡。他從記事起，聽到的就是顧家先祖、父兄姐姐護國安民、沙場殺敵的故事，他小時的遊戲場除了顧府，就是雁門關的城牆上，跟著母親和嫂嫂們一次次送父親、大哥、二哥和大姐出征，看著城樓下染血，看過將士們歸來時猙獰的傷口。

他害怕，但是他不能逃，遠志都知道顧家軍不能看百姓落難，他也不能逃！

顧昀的頭有些暈，他記起了雁門關城破時的景象，想起了在匈奴奴隸營中知道自己身份的北地百姓，寧可自己不吃也要省下吃的讓他吃飽，只是，後面的記憶有些混亂了，他記得自己聽說姐姐死了，這幾年的記憶裡姐姐又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想得多了，頭有些痛，他索性不再多想，一心往村尾衝去。

遠志大叫“公子”，趕緊追了上去。

這個村子裡，留下的人家，貌似都是老弱病殘、無力離開，而他們的家人不忍心丟下，就一起躲在村子裡。

那十幾個匈奴騎兵闖入一戶戶人家搜刮糧食等物，在村中橫衝直撞。顧昀衝過去時，剛才跑回來的那個婦人正抱著一個孩子縮在一個院角，她身前一個瞎了一隻眼的壯年漢子，正揮舞著鋤頭抵擋兩個匈奴兵。

其他匈奴兵只當看個樂子，現在在押注輸贏，哈哈大笑。顧昀從身後衝過來，站在最外面的匈奴兵就感覺後背一涼，回頭現竟然有個夏人殺到了身後。他叫罵了一聲，想要舉起彎刀，顧昀又一刀砍在他脖子上，這時遠志終於追上來，匆忙間忘了騎馬，顧昀將那匈奴騎兵扯下馬，將韁繩丟給遠志。

其他匈奴騎兵現還有兩個年輕男子，而且還殺了自己人，不再看場子中間的纏鬥，轉身十幾人圍攻上來。

顧昀退開幾步，逃到了院外，匈奴騎兵以為他想逃，怪叫著追上來。

“遠志，快殺！”顧昀叫了一聲，就在他身後的遠志揮刀就擋住了最前面的匈奴兵的彎刀，顧昀卻沒有講究什麼武德，一看那匈奴兵的彎刀被架住，直接就從旁邊劈過去一刀。

遠志一看，這法子好啊，有院牆擋著，村子裡小路又窄，他和公子兩人並排一站，匈奴騎兵人多也不能全衝上來。他膽氣一壯，“公子幹得漂亮！”一腳又將那匈奴騎兵踹下馬，那匈奴騎兵不巧落在馬蹄前，當胸被馬踩了一腳，口吐鮮血，馬上就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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