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前方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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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遠看著伏地大哭的肖天楠，能有肖正國這樣的父親，肖天楠的運氣真好。

以前，他就羨慕過顧旭、顧昂，有顧友德這樣的父親，他們生下來就是少將軍，就算投軍從士卒做起，誰又會以為少將軍真的只會做個士卒呢？自然會節節高升的。

就像肖天楠，闖禍了，留下一堆爛攤子，只要回家低頭認錯，就有父親來幫忙善後。這樣的資質心性，若不是肖正國的嫡長子，軍中有誰會服他？

他生於林家，幼時被祖父帶在身邊，日日耳提面命要肩負林家興盛之責，自小，他不知道父母寵愛是什麼感覺，寥寥幾次與父母見面在家住幾日，看著母親對二弟、三弟百般寵愛，他也曾羨慕不已。但是，他肩負林家興盛之責，從未有一日懈怠。祖父說父親才能平庸，只怕只能止步於副將。後來，月柔嫁給太子殿下，父親逐步升到了福北大營主將之位。

初到北地，他羨慕顧家世代將門，羨慕出身顧家的顧旭和顧昂。林家想要更進一步，就只能與顧家交好。顧晴，那樣顧盼生輝、卓然而立的女子，他本以為自己會與她共度一生的。

若是娶了顧晴，他肯定也會是為國守土護民之人，而不用殫精竭慮、為林家謀算將來……

可惜，那樣的女子，終究是錯過了。

林明遠忽然就覺得有些索然無味，殺了肖正國打敗肖天楠，也不過如此。他翻身上馬，往西打馬跑去。只要跑到小路盡頭，跑上官道，再往西走一段，就到了澤山官道口，他讓鍾離往那邊走，看軍鎮那邊秦珫所帶的人馬，想來澤山官道還有人守著。前路受阻，鍾離行軍度不會太快，自己只要趕到澤山官道附近，應該就能與他們匯合。

林明遠想到京城，添了幾分緊迫，只要趕到京城，如今的失勢、父親的死，都不會白白犧牲。

“少將軍，他們要跑！”肖正國的親兵圍在肖正國邊上，看大將軍交代了幾句後再無動靜，也是紅了眼睛。此時聽到林明遠帶著人要走，親兵們連忙叫道。

肖天楠回頭看林明遠正往西跑去，將肖正國放到地上，扯下披風蓋在他身上，飛身上馬，“跟我追！殺了林明遠！”

親兵們也是滿腔恨意，留下一人照看大將軍遺體，其他人上馬跟著肖天楠去追人。

林明遠聽到身後傳來馬蹄聲，衝身邊的親兵吩咐道，“將馬料撒地上。”

看肖天楠那樣子，肯定是在路上跑了會兒，涼州軍大部不在他們父子身邊，必定在雁門關。從雁門關跑到這兒，馬兒早就乏了累了，只怕也餓了。這些馬料，是他從軍鎮中帶出來的。果然，肖天楠打馬眼看快要追上時，跨下的馬兒卻慢了下來，低頭在地上卷吃的。

他狠狠踢了踢馬腹，催促馬兒前行。那馬卻是仰頭嘶鳴一聲，跑了幾步，又抵不住馬料的誘惑，埋頭吃了幾口。

“少將軍，他們撒了馬料。”有親兵下馬檢視，現地上撒著一片豆餅、麥麩等做的馬料。

他們從雁門關跑到這兒，馬兒的確已經餓了，哪裡經受得住吃的誘惑？

走走停停間，林明遠一行人的身影漸漸遠了。

“林明遠，有種你與我決一死戰！”肖天楠衝他大叫。

“手下敗將！”林明遠卻是丟下四字，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駕——駕——”肖天楠氣得揮起馬鞭狠狠抽了一下，馬兒吃痛，悲鳴一聲，往前快跑了幾步。可是跑了一段，地上又有馬料，也不知林明遠撒了多少。眼看人要跑遠了，肖天楠只恨不得插翅飛過去，將林明遠拿下。

眼看林明遠漸漸隱沒於夜色之中，肖天楠氣得大吼，“林明遠，你這卑鄙小人，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他的聲音在夜色中傳出很遠，林明遠的前方，跑來兩匹馬，那兩人聽到叫林明遠，領頭的一人愣了一下。

這兩人正是匆匆趕來的顧昀和遠志。他們聽了老丈的話，繞開官道從小路過來，打算從小路摸到軍鎮那邊去看看到底是顧家軍的誰在和匈奴打仗。這裡離開雁門關不遠，若是不敵，還得想法子通知雁門關的人趕來。

結果剛跑過來，就聽到前面有人大吼“林明遠”，顧昀愣了一下，想起這是林天佑的大兒子，當年還跟姐姐定親過的。

跟在後面的是遠志，他一聽到這名字，“公子，有人叫林明遠！成叔說，林明遠是林家的少將軍啊。這人是我們的仇人！”

遠志其實沒明白到底什麼仇，但是何志成說是仇人，那這人肯定就是壞人，就該死。

顧昀“嗯”了一聲，想起當年母親和兩位嫂嫂披麻戴孝，在府中痛哭時，母親拉著他說“阿昀，你要記著，是林天佑那狗賊害死了你父親和兩位兄長！見到你姐姐，你要告訴她，一定要把這話告訴她！”

那時他還太小，母親她們也不知道姐姐已死，還指望他跑出去，能到石城外祖家見到姐姐。後來，他沒能跑出雁門關，落入了匈奴手中，而姐姐——有傳言說她死在了山匪的埋伏中，也有傳言說她是被匈奴人害死的……

他不知道誰害死了姐姐，但是，他記得母親和活回來的斥候說話時，提過，原本父兄去救太子，回來的時候打算將計就計，在雁山谷道與林家內外夾擊，殲滅部分匈奴兵力。結果，林家臨陣脫逃，父兄被匈奴伏擊，戰死在了雁山谷道中。

真是林明遠嗎？顧昀想看清來人，只是夜色朦朧看不清臉，他拉住韁繩停下馬，看向正向自己策馬奔來的人，拿出掛在馬上的弓箭，向那六人的方向射了一箭，“來者何人？”

他這一箭是為了警告，所以沒有射人，只是射向了地面。

林明遠一馬當先跑來，聽到羽箭破空之聲，也連忙勒住馬匹，往旁邊讓了一下，那支羽箭直接插入了他們前方的地上，聽到對方的問話，他略一思索，沒有說自己是誰，不答反問了一句“我與家將路過此處，前方是何人攔路？”一邊說話，一邊向親兵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趁自己說話時，想法子殺了那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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