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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樂沒有答話,噙著淚,趕著把一支新的墨條拿過去,對好水細細地磨。

樂遊不忍再看,負手慢慢踱了出去,唱起一曲蒼涼的調子,歌聲直遏雲霄。

雲韓仙心頭微微顫抖,對她露出燦爛笑容,“樂樂,我們畫個灼灼桃花如何?”也不等她回答,雲韓仙拖曳著腳步踉蹌而去,樂樂愣愣跟了上去,走到桃林小徑入口,雲韓仙駐足回望,目光定在若隱若現的天柱峰上,嘴角高高彎起。

俯身抓起一把花瓣,雲韓仙用力揉了揉,把花瓣撒向天空,留下滿手的粉和香,她突然瘋狂奔跑,跑進小院,也不理會眾人,徑直撲到案几前,提筆揮灑。

樂樂悲傷的目光中,《灼灼桃花》幾乎在瞬間完成,雲霧裊繞的天柱峰下,是漫山遍野的桃林,桃林小徑上,兩人手牽著手緩步而行,走在前面的那個昂首挺胸,似得勝還朝的將軍,前方,灼灼桃花中飛出一道屋簷,似一盞明燈,照亮兩人回家的路程。

把屋簷勾勒完,她把筆一扔,轟然仆倒。

一個瘦小的人影斜裡衝出來,用力將她背在身上,樂樂定睛一看,從那滿面水痕的遮掩下認出來人,連忙扶住韓夫子,兩人同心協力將人送到床上,來人擦了擦臉,掉頭要走,樂樂連忙叫住他,“霍小膽,不要走,你來整理夫子的畫吧,這些我不懂。”

霍小堯默默點頭,打水將手臉洗得乾乾淨淨,以近乎凝重而虔誠的表情,將一幅幅畫研究整理好。

畫過《太平圖》和《灼灼桃花》之後,雲韓仙的景況便一日不如一日,她又堅持著上了幾日課,實在沒辦法挪動腳步了才罷休。

樂遊祖孫乾脆住到她家裡,到底人命關天,樂遊也不敢輕慢,每天變著法子開續命的藥方,雲韓仙初時不肯喝,被他拿銀針出來嚇唬一頓,想想比起死後成為全身千瘡百孔的刺蝟,喝藥還是要死得好看一點,這才擰著眉頭,捏著鼻子,把那奇奇怪怪的黑汁灌下去。

也許是知道清醒的每時每刻都彌足珍貴,只要有一絲清明,她就會掙扎著爬起來,趴在屋簷下的案几上,抓起畫筆瘋狂地作畫。

她畫的東西很多,蓬萊山、蓬萊寺、書院、翠綠的竹林、牆頭的灼灼桃花、小江小海,畫得最多的,卻是一個永遠昂首向天的男子,他壯碩異常,有時怒髮沖天,有時哈哈大笑,有時滿臉髯須,只餘虎目圓睜,有時面容整潔,英偉異常。

倦極了,她就趴在案几上,望著柴扉外的崎嶇小路,默默進入夢鄉,等到醒來,她又摸到畫筆,把無望的生命用最濃的墨抒寫。

日繼以夜。

靠著樂遊的藥苟延殘喘到現在,她的良心備受熬煎,藥材都極其珍貴,每一碗藥,都能讓一個貧苦人家過上一年的好日子,這樣的恩德,要他如何承受。

她心願已了,相信秋水天回來會明白她的心意,好好地活下去。

於是,三天前開始,她趁樂樂不備,把藥偷偷倒進臺階邊的蘭花叢裡。

三天沒有喝藥,果然愈發睏倦,第一天還能醒兩個時辰,到了第二天,便只有午後陽氣最盛的時候意識清楚一會,只是,連抬手的力氣都喪失了。

即使是盛夏,午後的陽光仍讓她覺得冷,她眯縫著眼睛看向天空,陽光在她長長的睫毛遮掩下幻成七彩的顏色,有的比爹爹砍頭時噴出的血還紅,有的比哥哥猙獰的臉色更青,有的比自己小時候和孃親一起栽下的菜苗還綠,有的比那人身上千金一匹的雲彩緞還藍……迷離中,陽光又幻成秋水天眼底的火焰,火焰燃起時,有暗香盈滿自己心中。

是什麼聲音穿林過花而來,在她耳際低低徘徊,是那對黑翼蝴蝶的繾綣歌聲,還是風的嗚咽,溪流難捨的離情,她嘴角用力彎出一個弧度,用輕顫的手指摸到案上剛完成的一幅畫,畫上,秋水天一身戎裝,笑容狂妄,一手按在腰間大刀上,一手揮舞在空中,似在指點江山,威風凜凜。

彷彿整個身體輕盈起來,隨著陽光舞蹈,她看到孃親在向她招手,看到爹爹垂頭喪氣地跟在身後,看到披頭散髮的大娘……

她看到樂樂神色倉皇地跑來,張大了嘴巴大叫,她卻聽不到任何聲音,想勸樂樂不要驚慌,她的親人都來接她了,誰知樂樂又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

接著,樂游來了,用長長的銀針扎進她的身體,方丈也來了,帶著幾個長眉白鬚的僧人,輪流用內力護住她心脈。

孃親淚水漣漣地看著她,輕柔道:“阿懶,回去吧,有人捨不得你。”

她又慢慢飄了回來,終於聽到樂樂的哭聲,許多人的嘆息聲,還有綿綿不斷的頌經聲。

七彩的陽光慢慢退去,天地又沉寂下來,偶有一片青的黃的葉子,旋轉著落下,彷彿誰丟下的無字書。

“你們在幹什麼!”彷彿晴空裡一聲霹靂,忙碌的眾人紛紛回頭,看見小江小海正上蹦下跳,嗷嗷怪叫。

這時,柴扉轟然倒下,一個渾身傷痕累累,狀若野人的男子衝了進來,把手中的袋子扔到樂遊腳下,用嘶啞的聲音吼道:“阿懶,我回來了!”

那一刻,地動山搖,日月變色,正在運功的方丈一口鮮血噴出,指著他有氣無力地罵,“死小子,你想害死我!”

這一吼, 雲韓仙腦中的混沌似被生生劈開,顫抖從手指開始,一直傳到心中,又把千萬句話齊齊逼到胸口,逼到喉頭,口微微一張,便是澎湃的情緒奔騰翻湧。

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一場大夢醒後,卻只剩低低的一聲呻吟。

這一聲,如同在死水裡投下巨石,剎那間,波瀾萬頃。

裡裡外外的人們,有的痛哭失聲,有的默然垂頭不語,有的靜靜走開,有的茫然望向天空,感慨命運的恩憫。

樂遊把銀色的細蛇盡數倒入一個大鍋, 心中五味雜陳,喟嘆不已,沒想到世間果然有冰蛇,更沒想到,為了自己牽掛的人,有人願意以身試險。

等他燃起火,院子裡突然一陣慌亂,樂樂衝進來大叫:“爺爺,秋教習暈倒了!”樂遊連忙要樂樂看住火,出來一看,秋水天直挺挺躺在院子裡,屋簷下的雲韓仙,正軟綿綿靠在案几上,遙遙對他伸著手,目不轉睛盯著他的臉,淚眼迷離。

他心頭一酸,要眾人遠遠讓開,舀了一盆水蹲在他身邊。

即使行醫多年,看到他渾身的傷口,他還是倒吸一口涼氣,秋水天全身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有的傷口已和衣裳長到一起,他不得不把衣裳一條條剪開,把傷口重新清洗止血上藥。

不一會,院子裡滿是血水,腥臭沖天。

冰蛇是天下至毒,被咬上一口可以三步斃命,樂遊戰戰兢兢剝開他重重綁起的小腿,在左腿赫然發現一大塊青色腐肉,靠近膝蓋處用布條綁得死緊,中間的齒痕已變得烏黑。

看來他是有所防患,也找到治療的辦法,樂遊鬆了口氣,又在他胸前發現一條深深的爪痕,看樣子是什麼猛獸留下的,幸運的是未傷及內臟,秋水天還用山中的草藥簡單地敷了一下,傷口並未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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