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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冬至大似年,平時總是抱怨開銷大的大伯兩口子,今天卻慷慨起來,鋪排了這麼一桌。

淑葦剛把一勺子肉末豆腐喂進育寶的嘴裡,便聽伯母說:“育寶要好好地吃,吃得飽飽的。明天起,小育寶就睡堂屋好不好?育寶要做哥哥了,把屋子讓給小弟弟,育寶是好孩子。”

淑葦聽了一怔,轉頭就看見張媽眼裡含了淚,淑葦說:“堂屋裡冷,育寶還小,怎麼能住。大媽你們的兒子還得等等才會出生吧。何苦趕我們趕得這樣急!”

大媽的臉登時就放下了:“這說的是哪裡的話,我們怎麼趕你了?這點房子是姓江的不錯,難道我們不是姓江的!政府也批准我們住在這裡的,我們並沒有討你們的便宜。小娃娃生下來要找孃姨的,半夜三更要起來餵奶,我們也是怕吵了你們的覺頭。”

淑葦氣得胸口要脹破了似的,一股痠痛直衝上來,話音裡就帶上了哭音:“店子你們佔了,房子你們佔了大半,還要怎樣?現在把我們趕到堂屋裡,再過些時日是不是要趕我們到大街上?我爸是殺人犯不假,可新社會不講連坐,我們是沒有罪的。何況,你們孩子還沒有生出來,何苦逼我們這樣緊?”

大媽啪地扔了筷子:“大姑娘家家的,一口一個生孩子,像你也生過幾個似的,你不嫌難聽我還嫌難聽!”

淑葦連眼淚都流不出來,抓緊了一隻白底藍花的瓷勺子只是發著抖,張媽已哭叫出來,育寶也哭了。

一場冬至家宴不歡而散。

隔了一週,淑葦再回到家時發現,張媽和小弟育寶搬到了堂屋的一角,那裡搭了張床鋪,拉了一道簾子,他們現在就住在那裡。大伯家的女孩子們都搬到了西屋,他們原先住的屋子騰了出來,新添了張床,還有一個搖車,新刷的天藍色,一股沖鼻子的油漆味。大媽已搬到這裡來睡,說是晚上女兒們吵得她睡不好,動了胎氣了。

大伯一家藉口大媽懷了孩子,真找了一個幫傭過來,跟淑葦他們分開來吃飯了。回回張媽做飯,都要等他們用好了爐灶才匆匆地燒一回,大媽有永遠也燉不完的湯水熬不完的保胎藥,他們連頓囫圇飯都吃不好。

育寶病的那天,是星期天,大伯不在家,大媽在午睡,只有大伯家的那個二女兒躲在廊下偷著擦火柴玩兒。淑葦抱著育寶出門時,碰上來要帶育寶出去玩的沈佑書。現在小育寶跟佑書已經極熟了,有哪一個禮拜天佑書沒有過來,育寶就坐在大門口足能等上一天。

佑書背上育寶,淑葦在一旁撐著把黃色油紙大傘,張媽在佑書身後扶著育寶,三人在南方冬日的凍雨裡踏著一地泥濘趕到醫院。淑葦的口袋裡只裝了薄薄的兩張票子,那是學校新近發的生活費。

還好醫生負責又善良,育寶的病雖然險但打了一針盤尼西林下去便平穩了許多,只是醫藥費讓淑葦犯了愁,張媽說回去整理些東西,淑葦坐在病房的一張木椅上,呆望著雪白的床單,那片白在眼前慢慢地擴大漫延,成了白茫茫的一大片,像水,像雲,遠看去都是美的東西,近著面對,都不著邊際,來勢洶洶,沒頭沒腦地對著人撲過來。房間的另兩張病床上,有人用外鄉音在輕聲地說話,那是淑葦聽不懂的語言,襯得她如同身處異鄉一樣地孤單茫然。

佑書推門進來,身後跟著他的母親,叫淑葦不要著急,錢已經付了,問過了醫生,說是盤尼西林治孩子的肺炎是頂靈的,育寶是不要緊的。

趕回來的張媽哭了說:孩子都是凍病的,那樣的穿堂風,淑葦也受不住,更何況那麼小的育寶。

一直沉默的佑書突然說:“這樣不行的。要讓他們讓出一間房子來。”

淑葦驚詫地抬起頭。佑書臉掙得通紅:“現在是新社會,總有地方可以講理。”

育寶出院之後,佑書母子陪著江淑葦,找到了街道辦事處,跟他們反映了情況,那位短髮的女主任與派出所的民警一道,找到江淑葦的大伯,嚴令他騰一間屋子出來給淑葦姐弟,淑葦帶著弟弟與張媽在大媽氣得青白的臉色籠罩之下搬回了以前的屋子。

淑葦想,她不怕了,沈佑書說得對,新社會,總會有講理的地方,她若不硬起來,她的兄弟、親人就要沒有活路。便是心裡還是怕的,也不能再怕。

這一年的春節,江淑葦永世也難以忘記。

他們關在屋子裡,外面是大伯一家子在吃團年飯,裡面,張媽也弄了一些菜色,請了佑書母子倆一起來團年,論起來,張媽與佑書的母親竟然沾著一點遠親,佑書媽媽的母親與張媽是一個鎮上的,那樣小的地方,人們多半是沾親帶故的。

佑書母子帶來了家裡制的什錦菜和風雞,佑書穿了件新的灰色“愛國布”的罩衣,新剪的頭髮短短地貼著頭皮,育寶剪了跟他一色一樣的頭髮,也穿灰色的新衣,兩個人跟親兄弟似的。

淑葦捧了一小甕封缸酒依次給每一人的酒杯裡倒滿,連育寶面前的茶杯裡都像徵地點了兩滴酒,到佑書那兒時,兩個人錯了手,潑了一點酒液在桌面上,一股子清冽的酒香。佑書很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像個小孩子,簡直跟育寶差不多大似的。淑葦轉身去拿抹布,在燈影裡也抿了嘴笑起來。

幾個人吃著年夜飯,輕聲地說著話,屋裡窄,可是淑葦覺得這一個年比哪一年都快活似的。

正吃著,忽聽外頭一陣奇怪的吡駁之聲,接著有焦糊味兒傳來,還有煙氣,絲絲縷縷地鑽進屋子,緊接著外面有人驚叫:失火了失火了。是女人絕望的聲音,淑葦認得那是大媽的聲音。有孩子在哭。

淑葦嚇得跳起來,帶倒了椅子,佑書回手就抱起育寶來,佑書母親拉了張媽。

淑葦拉開屋門,迎面就是一陣灼熱氣,幾乎要把她衝一個跟頭,大媽他們的臥室裡已經火光一片,火苗竄出來,舔上了堂屋的屋樑。

幾個人跌撞著往外頭跑,跑到院子裡,大伯一家子也跑出來了,鄰居們也衝過來,拿了臉盆水桶,一片丁當之聲,一盆一盆一桶一桶的水潑向火源,可是全不管用,火趁著冬天乾冷的風勢越燒越大。老屋子,全木的結構,燒起來快得簡直毫無辦法,巨大的木料爆裂的聲音連線著響起,炸起一片一片的火星衝上半空。

突然,大媽尖叫起來:二毛妹!二毛妹!在哪裡?

小小的一個身影被燒著的木門擋在堂屋裡,小姑娘淒厲的叫聲象地府裡的冤魂。

還沒等淑葦看清楚,有人嘩地往身上倒了一桶水,衝著堂屋就衝了過去,用腳用力地踢著門,木門轟然倒了,那人衝進了屋,淑葦終於驚叫出來:沈佑書!

有鄰居家高壯的男人也衝了過去,巷口傳來消防車的丁當的警鈴聲。

片刻之後,沈佑書抱了一個小姑娘,從火團裡幾乎是撲跌出來了,他的頭髮被燎著了,淑葦也不知哪來的膽子,衝上前赤手就撲那火,也覺不出燙來,拖了佑書跟小姑娘跌下來,被眾人拉遠了火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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