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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葦不高興地說:哪有你們這樣咒人的,佑書不就在窗戶根底下,不信你們看。

她向窗外看過去,果真看見佑書還蹲在那裡,頭髮叫陽光曬得泛著一層淺淺的金色,穿著家常的舊衣服,好像沒有乾透似的,皺巴巴,但是乾淨的。她叫,佑書佑書,你進來。佑書回過臉來,忽地,他的面容像水波一樣地飄蕩起來,繼爾模糊,消失,整個人像是風裡的一團煙,慢慢地慢慢地散了。

江淑葦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說話:“淑葦,好孩子,你哭一聲吧。淑葦,毛主席那樣一個大人物,也把一個兒子送上戰場,犧牲了。我們佑書跟他父親一樣,升斗小民,能為國捐軀,死得其所。”

淑葦慢慢地從夢境裡掙扎出來,那夢裡張著一張細而韌的網,緊緊地裹著她,幾乎叫她動彈不得。她好容易才找回視線,可以看見實實在在的屋子,身邊的人,窗下的花。

正是一年裡頭春暖花開的時節,薔薇開了一牆。粉粉的,密密匝匝。可是一場雨過,就被打落了大半,粉的花瓣全粘在青黑的磚石上,一痕一痕塗在那裡,撿都撿不得了。

薔薇就是這樣一種不能經了風雨的花。

可是佑書說過,今年開過了,明年還會有。

淑葦想:薔薇開到了落,佑書你是一個從不撒謊的人哪,你怎麼還不回來?

那一天,沈媽媽和淑葦翻箱倒櫃,想找一張佑書生前的清楚一點兒單人照片,可是沒有能找到。除了一張比大姆指蓋大不了多少的畢業小照外,他們一無所獲。

那種小照片,是年青的孩子們畢業時最愛照的,同學們戲稱它叫做“咪咪照”,只要幾分錢就可以照,就只小得可憐,只得一寸照片的一半兒大小,照片上只能勉強看到一個大致的模樣。這種照片是無法放大的,略放得大些,面目便要模糊不清了。

沈媽媽在畫案上鋪開白色的厚紙,拿了界尺出來,開始替兒子畫一張炭畫像。

江淑葦在一旁幫忙。

畫像工作進行得極慢,密匝匝的界線,一點點的描摹,從一大清早開始,一直進行到夜晚。

淑葦目不轉睛地看著沈媽媽的筆,看著紙上一絲一絲出現的,沈佑書的輪廓,他黑的發,寬的額頭,眉間的痣,眼裡的光與嘴角的笑。

佑書的樣子漸漸地在雪白的紙上漫延開,像一整個冬季的雪漸漸地化了,露出青的山綠的水。

她手裡捏著一個小橡皮的吹筒,不時地捏上一捏,吹去細灰,不叫它沾在佑書的臉上。

一天一夜過去,天矇矇亮的時候,她們終於完成了佑書的畫像。

她們把畫像裝在玻璃像框裡,與佑書父親的畫像並排掛在牆上。

從那一天起,江淑葦便不再想要睡覺了。

她開始更加頻繁地在院裡,在廊下,看到沈佑書。

佑書站在窗外,隔了玻璃問她:淑葦淑葦,你怎麼不睡一會兒?

江淑葦孩子氣地把一張臉孔壓在玻璃上,壓得細巧的鼻子扁扁的,她說:我不要睡覺的,佑書,我是比目魚。

沈媽媽與張媽私底下商量,這樣子是不成的,淑葦成天這麼恍惚地笑著,向著虛空裡說著話,這可怎麼辦才好?

沈媽媽低著頭,嘆著氣。

她低著頭的時候,張媽便可以看見她發角處的白髮。怪的是,她的頭髮是從最裡面白起,外頭看起來還是黑的,一撩起發,便看見裡頭灰灰的一片,像是落的白粉灰,其實不是。

沈媽媽想起一個法子,她把淑葦領到佑書住的那間小披屋子裡,自佑書走後,那裡一直是鎖著的。一個星期淑葦會進去打掃一次,這可一個多月,她都沒有走近那間小屋。

沈媽媽拉淑葦在佑書的床邊坐下,淑葦打量著這巴掌大小的地方。

她想起天最熱的時候,小屋裡悶得呆不住,佑書曾經在屋門口支了一張舊的窄竹榻,一晚上就睡在那裡,頭一回睡,蚊子盯得滿身的紅包包,早起的時候,淑葦看見他眼皮上也給盯了個大包,鼻子上也有一個。佑書害羞地笑起來。他一直就是這樣,面對著淑葦的時候,總是不大好意思。那以後,淑葦每晚都記得先在院角打一點稀釋的敵敵涕,再燃上蚊香。竹榻老舊,還挺結實,就只是一翻身咯吱的響動大,淑葦記得,夜晚時,她從沒有聽過窗外有過咯吱的聲音。

淑葦看見佑書的小書桌,半個桌子堆著書,桌子下也塞了書,怕地潮,用一塊舊的搓衣板隔著。

她看見桌上有小紙盒子,開啟看時是一堆枯成棕色的花瓣。細看起來,是白蘭花的花瓣,枯的花瓣聞著有一點鐵鏽氣,是那一次他們一起走到夫子廟去,在街角他給她買的一對,一朵掛在她衣襟上,原來他把另一朵藏了這麼久。

沈媽媽把佑書的枕頭寒進淑葦的手裡。

枕頭套是淑葦替佑書繡的,深深淺淺的綠色絲線,繡了一棵小松樹。

那天晚上,江淑葦終於睡著了,在佑書的小披屋裡,抱著沈佑書的枕頭,她覺得那上面,有佑書的味道。

佑書的遺骨是不可能找得回了,可是母親與淑葦一起替他立了一個衣冠冢,放進了佑書的兩件衣服兩本最喜歡讀的書。淑葦還放進了自己的一件舊日的旗袍,淺藍的陰丹士林旗袍,她最初見到佑書的那一天穿的。

江淑葦回到單位上班,正巧學校裡有一位女老師回家休產假了,校長說,江淑葦不如你去代她的課吧,她課不多,課業負擔也不重,你自己班上的課交給別人好了。

淑葦堅決不肯,她寧可帶了三個班的語文課。

她說她不能上音樂課,她彈不了風琴。

學校裡的人慢慢地發現,這個美麗的女孩子的怪來,她總是微微笑著,可是笑容並不是對著任何人,她常自言自語,她坐在辦公室靠窗的角落,外頭下再大的雨她也不關窗,任憑風片掃了雨絲進來。人人都同情她,可憐她,也因著她有那樣一個英雄的未婚夫而敬佩她。

一直到,她出了那件事。

有一段日子裡,她一直胃口不好,特別是早晨,下了早讀課,喝一口水都會吐出來。

最先發現她身體不好的,是坐她對面的同事林育森。

她總是吐,有時剛吃過午飯反胃。有一次沒等她跑到廁所裡,便在角落裡吐出來。

林育森正好看見,取了水給她漱口,問她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林育森有點害怕,因為江淑葦雖然身體這樣差,可是依然面含微笑,她笑著回答他:不要緊的。那樣子裡甚至有一點嬌羞,這叫林育森非常地迷惑,又不敢跟人說。

又過了兩天,江淑葦在帶學生晨跑過後又吐了,接著,暈倒了。

她躺在校小小的衛生室的窄床上,有年長一點的女老師在一邊,憂心忡忡地地看著她。

江淑葦你怎麼了?老教師問。

淑葦用手撫著扁扁的小腹,望著天花板,望著望著,笑起來,突然說:沒有什麼。我只是,有了小孩子。是佑書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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