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司天監丞第三卦 帝王宮中女主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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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著武媚娘和楊柳兒該從內侍省回來了，子律便帶著一盒合歡花茶去了臨照殿。此時武媚娘和楊柳兒的確已經從內侍省回來了，不過武媚娘已經帶著鴻羽去了甘露殿伺候，只有楊柳兒在殿內指揮兩個小丫頭在搬東西。

原來楊柳兒除了奴籍便要按照身份重新收拾住的地方，再加上新帶回來的兩個丫頭寶珠和寶釧需要調教和囑咐，便沒有和武媚娘一同去甘露殿。

楊柳兒見到子律進來拿眼睛睨了一下，問道“你過來做什麼？”

子律揚了揚手中的茶，輕聲說道，“這盒茶是我們主子取了宮中新開的合歡花烤制而成的，主子說這茶就著蜂蜜喝最能使人心情愉悅了。如今聽聞海陵王妃去了奴籍主子特地送來為您慶賀，改日若有了其他的喜事，主子定會再送大禮。”

楊柳兒看著子律一口一個主子的稱呼著徐惠便笑道，“嘖嘖嘖，聽聽，聽聽，這才去相思殿幾日呀，便一口一個主子的。認主可是真快啊，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既然是狗就做好狗的本份，別讓我和武才人失望。”

子律暗自皺皺眉，將茶放在條案上，語氣淡淡的道，“海陵王妃請放心，女婢知道自己的身份。”說罷便告退了。離開臨照殿後子律獨自一人走在千步廊，感受著微風輕輕的拂過面頰，心中有一絲的酸澀。

武媚娘把她送到徐惠這裡之前曾對她囑咐過，徐惠是個善良的主子，待下人很好，所以不用擔心在這裡會吃苦。但是她要明白自己在相思殿不是享福的，而是要隨時準備變身成為武媚孃的一把刀插入徐惠的要害。

只是如今，子律不想變成一把刀子，她只想做自己。人活在這世上，為什麼總是要成為別人的工具呢？為什麼不能為自己而活？在相思殿這段時間的生活已經讓自律變得更加有自己的思想，她再也不想只做別人的一個附屬品。

就這樣胡亂想著，很快就到了淑景宮門口，只是還沒等進去便聽見後面有人喊她，“姐姐請留步。”一回頭便見到一個面生的小太監小跑著趕了過來。

子律停下腳步，回身看向來人，“你是哪個宮的？怎麼如此慌忙？”

“回姐姐的話，奴才是司天監伺候的玉井，有要事想要求見徐婕妤，不知婕妤娘娘可在宮中？”小太監抬起胳膊，用手攥著袖口按了按額頭上滲出來的汗珠。

“玉井？”子律唸叨著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怪怪的，一般太監的名字都是小什麼子，很少有像自己主子一樣費心給太監取“茗煙”“鋤藥”這樣好聽的名字。如今竟然還有一個這樣費心思的，只不過聽起來有點兒不那麼陽剛。好在子律知道輕重便也沒在名字上多做糾結，“在呢，隨我來。”

玉井趕緊跟在子律身後進了相思殿，徐惠此時正在花廳內的矮榻上歪著看書。見有人來了便將書放下，笑道，“子律，你這去一次臨照殿怎麼還帶回來一個？”

“回主子的話，此人是奴婢在宮門口遇到的，自言是司天監的，有要事要求見，奴婢不敢耽誤便帶了進來。”子律如實回答道，徐惠聽了點點頭看向那小太監等他說話。

小太監見狀忙跪地請安，“奴才玉井見過婕妤娘娘。奴才此次前來是聽從李道長吩咐來跟娘娘請示一件事。”

徐惠從一開始聽說小太監是司天監的心裡就一揪，她知道是卦象推演出來了。武媚孃的事徐惠是有數的，李淳風此時找她準沒好事，指不定就是想拉她做墊背的。

“何事？”徐惠強裝鎮定，一邊祈禱李淳風不是因為武媚孃的事來找自己的麻煩，一邊也在想著萬一是為了這事她要怎麼把自己從這件事中摘出來。

玉井從袖袋中取出一個小竹筒遞給了徐惠，“李道長說，娘娘看了便知。”

徐惠讓子律將竹筒接了過來，她親自去了封蠟開啟蓋子，拿出了竹筒中的一個紙卷。徐惠看著這個淡黃色的紙卷，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封的這樣嚴密的一個紙卷定然承載著天大的秘密。她暗暗咬住舌尖將紙卷開啟，只見上面畫著一個拿刀的女人，下面寫著幾句讖語和頌。

“讖曰

日月當空照臨下土

撲朔迷離不文亦武

頌曰

參遍空王色相空

一朝重入帝王宮

遺枝撥盡根猶在

喔喔晨雞孰是雄”

徐惠看見這幾行字的一瞬間便將紙卷緊緊地握在手中，抬頭看向站在花廳中間的玉井。“李道長可有什麼話交代你轉達給本宮的？”

玉井見徐惠面色嚴肅不由得緊張起來，於是顫聲回答道“李道長只說，娘娘看過便知······沒有再交代別的呀······”

花廳中間的銅盆裡一座小小的冰山此時正散著涼氣，但此時徐惠和玉井的背後卻滲出汗來。玉井自然是急的，他怕自己忘了什麼重要的話此時正在仔細回想。而徐惠也是急的，只不過她是在急這件事自己要如何抉擇。

“唐三代後，女主武王”這八個字在徐惠的腦海中縈繞不去，一直以為這個預言是後來武則天登基之後為了顯示自己是天命所歸，為自己的皇位營造一個神話氣氛才編造出來的。然而此時李淳風剛剛推演出來的卦象嗎，卻如同一根繩索緊緊的勒在徐惠的脖子上讓她無法正常呼吸。

日月當空、不文亦武，這幾個字徐惠太知道意味著什麼了。

日月當空是為“曌”，這個字正是武媚娘當了皇帝之後給自己造的名字；不文亦武更是直接點出來武媚孃的姓氏。後面的那頌更是明明白白的說的是武媚娘，只不過都是後來的武媚娘而已。這些別人看不懂，可是徐惠······她懂。

還是要來了嗎？可是這樣的歷史性時刻為什麼一定要經由她手？她就不能好好的當一個歷史的看客嗎？為什麼一定要讓她處在這個漩渦的中心？她真的應付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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