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翠竹閣並肩而坐 廣寒宮半遮玉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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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惠的話雖然委婉，但是李恪還是聽懂了裡面隱含的意思，一陣暖流湧過他的心底。話何必說得那樣明白？心中懂得便已經足夠了。

李恪將徐惠的裙角從視窗上拿了下來，然後他與徐惠並肩坐在了視窗上。這個窗子正對著竹林，一般侍衛巡夜的時候是不大會關注這裡的。而且此時房間並沒有點蠟燭，想要看清視窗處坐著的兩個人還是要走得很近才行。

徐惠見李恪坐在了自己的身邊倒也沒有別的反應，心中卻有些小小的緊張和興奮。甚至她能夠感受到一旁從李恪身上傳來的溫熱的溫度。徐惠將手中的小竹筒翻來覆去的把玩著，以此來舒緩現在稍顯尷尬的氣氛。

“此次出行算是有驚無險的，我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只是使臣在與我匯合之前遇到了幾夥盜匪，好在並沒有生什麼人員傷亡，國帑也儲存的很好。今天是路過此地，我們都在城外紮營，並沒有打算進城驚擾。”李恪笑著說。

徐惠聽到李恪這樣說更加放下心來，“這就好，那你為什麼沒進行宮來休整啊？”

“我們此次比較急著進京不會在此多留，而且我作為這次的領軍理當和一線的軍士們在一起，就是們都在行軍帳篷中休息，我不能拋下他們獨自一人進行宮享受皇家的待遇。”李恪認真的說，他的確是這樣想的。

徐惠聽了李恪的話不禁對這個男人更加欽佩和信服，他的確有值得百姓稱頌軍士擁戴的資本，不愧是歷史上有名的賢王。“那，怎麼還是進來了？”徐惠明知故問的道。

“這裡，有讓我掛念的人。”李恪低著頭，兩隻手擺弄著腰間掛著的陶壎，“如果今天我不來，明天一早便要開拔往長安走了，到了長安，我不知道何時才能再有機會過來看她，也不知她何時才能返回長安。”

徐惠看著李恪，心中微動，這個男人說的話如果是另一個人說出來，她一定會懷疑這個男人在花言巧語討她歡心。但是這些話是李恪說的，她信，而且是無條件的信。

“那，你想讓她回長安嗎？”徐惠轉過頭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輕聲問道。

李恪思索了一下看著徐惠的眼睛到才道，“我不知道，其實這件事我心裡也很糾結。如果她不能回去，我與她見面將成為奢侈，可若是她回去了，將面臨著與她身份的懸殊差距。所以我不做選擇，我只想問她，無論她是否想要回去，我都會支援她。”

看著認真的李恪，徐惠心中暖暖的，這個男人時刻都在以她的意志為先，這樣的小心翼翼的在乎，可是她卻似乎沒有什麼能夠回應給他的。兩個人靜默了好一會兒，她才又說道“謝謝你的包容和理解，你現在所糾結的其實也是她糾結的。”

李恪聽道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有些怔住了，他沒有想到徐惠竟然會回應他。雖然他能感受到她偶爾對他表現出來的關懷、好感甚至是信任，但是他從沒想過她作為一個女孩子會這樣勇敢的回應這樣一份不該生的感情。

徐惠見李恪愣住了，微微笑了笑伸出手去觸碰李恪手中把玩的那個陶壎。其實她並不是對那個陶壎感興趣，而是想要以這樣的方式拉近兩個人的距離。

她知道李恪只能是從遙遠的距她一千步的位置走到距她五步的位置，而她需要鼓起勇氣至少向前邁出兩步，這樣李恪才有勇氣繼續邁出剩下的三步。

纖纖的手指輕柔的落在那黑褐色的陶器上，觸感粗糙微涼，她和他的手相距不過寸許的距離，可以隱隱的感受到從他手指間傳過來的體溫。她一個音孔一個音孔的摩挲過去，有一個音孔被李恪的手指擋住了。

徐惠的手在這個音孔前面頓了一下，李恪緩緩的移開那隻擋住音孔的右手將音孔露了出來。徐惠的手指繼續移動，直到觸碰到那最後一個音孔，這時一隻溫熱的大手輕輕的覆上了她的手。這種溫暖的感覺順著血脈從手指傳到了心田，讓心臟都為之一震。

徐惠緩緩的抬頭，兩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纏綿而又羞澀。李恪將左手抬起試探著將徐惠攬入懷中，徐惠身子微微一僵然後就放鬆下來，沒有抗拒，輕輕的靠在了李恪的懷裡。這一刻李恪和徐惠二人誰也沒有說話，他們都明白明天以後的日子都是未知的，只能把握當下。

距離中秋節還有幾天的日子，此時半輪明月上了中天，翠竹閣這樣溫情的場面連月亮也藏在了幾片薄雲的後面，只剩下溫和的月光。

“我想你過得更好。”李恪忽然啞著嗓子道，“這行宮之中的日子不適合你，你應該是寵冠六宮的婕妤，而不是獨守冷宮的棄婦。現在連宮中的婢女和太監都慢待你，若是等到冬日你的日子豈不是更加難熬。”

徐惠聽見李恪這樣說，心裡暖暖的，但是她也有她的顧慮，“可是，如果回了宮，我就還是陛下的婕妤，是你的庶母，無論我回去之後還是否能夠得寵，我們之間的身份都是一道鴻溝，永遠也跨不過去。”

“即便是現在，我們之間身份的差距也是存在的，只不過現在我們都在刻意迴避這件事而已。”李恪想得很清楚，這件事永遠都躲不掉，“我不能眼看著你在這裡受苦，況且，這樣遠的路程，你若有事可能都沒辦法傳訊息給我，而宮中至少還有姨母和高陽。”

徐惠明白李恪說的無疑是對的，他們之間的身份是無法改變的。即便現在他們依偎在一起，也不過就是片刻的放鬆，暫時拋下了那些桎梏和牽絆罷了，最終他們都必須要去面對現實。

李恪握著徐惠的手，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輕聲說“答應我，如果回宮，就好好的討好父皇，不可再任性了。”

“可是······”徐惠有些猶豫，“可是你······”徐惠不知道怎麼說，她現在對李世民已經沒有情感上的期待了，雖然她還認為他是一個好皇帝，也不再希冀能夠得到他的寵愛。而且她也在顧及李恪的感受，讓他看著她和他的父皇夫妻情深的樣子，難道不是一種傷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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