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池底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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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十丈之下，光線幾乎全無，好在李長庚腹中的祖龍珠不僅可以讓他在水下呼吸，還能讓他看清幽暗水下的一切，而且目視距離也大大增加。不到半個時辰之後，已經下沉了萬丈有餘，然而周圍依舊昏沉沉一片。到了這個深度，已經見不到尋常的魚蝦等水中生物了。

這也要讓李長庚萬分好奇，這個離幻池怎麼這麼深？他一邊繼續下潛，一邊想起了陰燭兒跟他說的，同一個離幻池塘，卻處在不同的時空之中，蒲牢何他孃親就生活在另一個時空的離幻池邊。

下潛的過程中，陰燭兒就已經告訴過他，透過這個湖底，解開道家的封印，就可以到達無數個可能性中的空間，而他要去的，必須是一片鴻蒙天地。至於如何識別鴻蒙天地，以及怎麼到達哪裡，得全要靠李長庚自己了，陰九燭沒法告訴他，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那裡有道家的至高至陽的封印，陰九燭縱是天仙，也無法靠近，並不僅僅因為是她是女性，還因為，她不是正規入門的道家弟子，那封印她接近不了，也無法解開。

她能做的，就是守在封印附近，若是李長庚能夠解開封印，並順利找到鴻蒙天地所在的時空，那陰燭兒就護住時間。無論李長庚在鴻蒙田地裡經歷多久，哪怕是天荒地老，這裡的封印時間都不會過十二個時辰，那樣，李長庚就能順利回來，而不會被永久封印在鴻蒙時空裡。

“陰姨，施展法力護住時間，需要耗費你和很多精力嗎？”

“嗯！是很耗費法力的，不過沒關係，長庚，我是祖龍，這是我與生俱來的仙法，而且，我可以回茅屋裡休息，你不用擔心的。”

雖然不能確定李長庚會在鴻蒙天地裡待多久，但是有她為李長庚護住時間，並不是難事。

湖底萬丈之下，幽靜而昏暗，仿如不在世間一般，兩人一起地繼續往深處下潛，接下來的行程可要比剛才輕鬆多了。

祖龍珠到了此時，也終於揮除了它最大的作用。此珠可不僅僅能讓李長庚在水下自由呼吸，還能持續不斷地給他充沛的精力，以及幫助他抵抗湖底巨大的水壓。

此時，黃龍教山門外一處偏僻的山腳下，月瞳正懶懶地半躺在攆車內室的床上，纖細白嫩的一雙小手正在給一隻深色靴子的幫子上繡花。或者應該說，她正在給靴幫子上繡一艘船，床上內側，另一隻靴子上，已經繡好了一艘前唐以來流行的明州大船。

晚唐以來至吳越國時期，中原地區的貴族男子的靴子上流行一些繡飾，與女子小巧精緻的繡花鞋不同，男子靴幫子上端僅僅只是繡上一些有寓意的飾物而已。就拿月瞳仙子手裡的這隻深色高幫靴子來說，就算上面繡上了代表鵬程萬里的明州大船，以及洶湧的波濤，也遠不如她自己穿的小花鞋好看。當然，男人的靴子耐穿、耐磨就行，只有女子的花鞋才追求好看，甚至是具備誘惑力。只是，好看也罷，誘惑也罷，能看到的也只有她們自己的夫君，別說貴族世家的小娘們，就是一些稍微家境好些的平民家的姑娘，長長的衣裙下襬也完全把她們的繡花鞋給遮掩住了，就連走路，也難得能略微露出些鞋尖。

自南北朝，經全唐，直至五代，兩宋，直至千年後世，男人們一直存在欣賞女子秀美玉足和繡花鞋的愛好，乃至於已經成了一種對女子身體的審美習慣。無論是當年南朝帝王蕭寶卷，還是晚金時期的小王爺完顏康，世間男子皆有此愛好。

就說那位晚金的小王爺完顏康吧，此人漢名楊康，據史書《宋金元挽弓射鵰英雄列傳》記載，大金穆王完顏康初見王妃穆念慈時，就是在穆姑娘的比武招親會上。完顏康打敗心上人，擼掉了她腳上的小花鞋，竟還玩世不恭地故意一嗅，引得圍觀者起鬨問道：“香不香？

可見當時世風之一斑。

李問道也酷愛此道，所以月瞳的繡花鞋不僅極其精緻秀美，還總是一塵不染，以供郎君隨時把玩。

吳越小公主林月瞳的女紅手藝非常好，那是自幼在王宮和青丘聖境裡培養出來的。當時的中土，無論是帝王、貴族等世家女，還是一般民間小娘，織布、裁衣、乃至刺繡，幾近必備。當時男子的衣服也大多由自家的女子自制。李問道與月瞳兩人自雁蕩山大龍湫結合以來，他的衣服、鞋襪基本上都是月瞳親手製作的。

夜尚未深，郎君還沒有回來，仙子因為身子還是有些痠軟，就自己先洗漱了。平常時候，月瞳喜歡先侍候郎君洗澡，然後等著他霸道地把自己強行拽進浴桶裡欺負，最後撒著嬌任哥哥把她抱上床繼續胡鬧。

恩恩愛愛才是夫妻嘛。

今夜，窗外月光清冷，仙子洗完澡，穿好衣服鞋襪，隨便地將自己長長的秀挽了起來，便走出了攆車，她要去尋找郎君。她有些莫名地心不安，因為哥哥說的那道魅影。

馬車外面的一眾小妖們早已熟睡，蒲牢也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堆篝火邊打著鼾。仙子並沒有經過他們身邊，出了攆車，先是望了一眼不遠處的黃龍教，二代祖龍的氣息還是讓她好奇不已。

那小丫頭的身子顯然是清清白白的，那她又是怎麼由瀟湘島來到這裡的呢？難道瀟湘島上還有別的通道？黃龍教內還有一道幼體母龍的氣息，但是因為距離遠，極其淡漠，月瞳初步判斷她的氣息與瀟湘島上的那個母妖龍氣息並不相同。一個瀟湘靈主，一個瀟湘聖女，大概她兩都是來自中土洞庭湖吧，只不過那個幼龍聖女的女兒身，應該還是清白的。

月瞳蓮步輕移，隨著哥哥的氣息向前緩緩而行。

不對，祖龍的氣息不止一道，竟然還有第一代祖龍，也就是天地間最早的那條龍的氣息。仙子驚訝無比，她不是黃龍真人的夫人嗎？怎麼會來到這裡？似乎還有些氣息不足。

在崑崙十二金仙之一的黃龍真人的增廣無極大陣裡，不僅有他的弟子鎮守的黃龍教，還有他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他為何要把自己妻女，安置在遠離仙境和中土的荒涼地方？

同是大羅金仙，月瞳仙子與崑崙十二金仙等一眾仙人並不熟悉，她也從未見過黃龍真人。依照九尾仙狐族的年齡計算，月瞳仙子仍舊是個沒有長大的小女孩。以前的時候，女媧娘娘不許她隨意外出，仙子自己也是個安靜的小仙女，直到她的郎君提前找到了她，她這才跟著郎君走出了原來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