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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猜測可比賀嚴因私人恩怨要與黑石基地同歸於盡嚴重多了,會議室內一片質疑之聲,誰也不想憑空承擔這麼大的失職責任。
“為了讓賀教授成為替罪羊,他們用賀教授的名義向基地專案負責人索要鉅款,當然被拒絕了。這些聊天記錄很容易被查獲,就能成為賀教授犯罪的動機。但因為不是本人,所以他們使用文字輸入,這就與賀教授平時的習慣不合。”韓旌說,“這個問題並不大,這些人的計劃原本施行得非常成功,他們在冷庫裡待了五個多小時,賀教授經受了不知怎樣的折磨,也許交出了‘虹瞳’。為了徹底抹去己方來去的痕跡,讓賀教授報復基地的劇本更加真實,他們啟動了事先安裝在十七樓實驗室裡的起爆器。但在火箭燃料爆炸之後,他們之中有人發現了一個大問題。”他面無表情地說,“那就是,大爆炸之後,被鎖在化學冷庫的賀教授居然沒有死。”
邱添虎聽得很認真,韓旌繼續說:“黑石基地的冷庫質量過硬,可能也是基於某些巧合,原本應當在大爆炸中與基地同歸於盡的賀教授居然沒有死。這個漏洞太大,有人不得不開槍堵住了他的嘴,並匆忙製造自殺現場。這就是為什麼賀教授的死亡時間在爆炸發生後四十六個多小時,‘四氧化二氮/偏二甲肼’的爆炸造成了劇毒汙染,‘兇手’和我們一樣都要等到空氣中的汙染物含量降低到安全值才能進入。”
會議室裡大部分人認同韓旌的這個說法,賀嚴在爆炸後四十六個多小時身亡,這是比較合理的解釋。
“但是這名不願留下子彈和彈殼,卻可以留下槍支的‘兇手’能隨意進出‘黑石基地’,能知道‘虹瞳’的存在,能提前調節化學冷庫的溫度將其作為密室使用,知道黑石大廈中藏有火箭燃料並能夠進入實驗室,在救援部隊到來之前就能再次進入黑石大廈——甚至能夠等待五個多小時,等基地所有人員退入安全區之後才引爆火箭燃料,如果這個人真的存在……”韓旌頓了一頓,會議室裡大部分人都把目光轉向黑石基地的幾個領導,他卻說,“如果這個人真的存在,賀教授應該認識他。”
韓旌在螢幕上開啟了一張播放過的圖片,是那張蛇紋短棍:“當我們進入冷庫的時候,化學冷庫的大門是鎖死的,從外面進去需要鑰匙,從裡面並不能開啟。賀教授爆炸後在冷庫中生存了四十六個多小時,無法出去。而他知道兇手一旦發現他沒有死,絕對不可能放過他。各位,如果我們身在賀教授這樣的處境,都會做些什麼呢?”韓旌清冷的目光掠過與會每一個人的臉。
如果事情的過程真的像韓旌所說的那樣,在盜取“虹瞳”技術的過程中,至少有一個黑石基地高層參與其中,賀嚴必然認識他。這很可能也是賀嚴所在的整個科研組被滅口的原因,賀嚴雖然被鎖死在冷庫裡,但劫後餘生了這麼長時間,不可能什麼也沒有做。
他一定留下了提示,一個不會讓兇手注意到的,不容易被銷燬的,卻又能揭露誰是兇手的提示。
這個提示應該就是他臨死的時候,左手緊握的那根奇怪的小短棍。
那應該是一根雪糕的木質軟芯。
現在是賀嚴的死亡留言。
死亡留言
韓旌的這個“猜測”能完美地解釋他剛才提出的六個疑點,但也缺乏關鍵證據。但如果螢幕上這根蛇紋短棍真的是死亡留言,並且總隊的人能準確地將它翻譯出來,那這整件事就不再是“猜測”,而是事實了。
關鍵就在於——它真的是死亡留言嗎?
“韓隊長,我認為案件應該從兩個方面繼續著手。”國家安全部的一名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官員開口,“追查那些失落的子彈到哪裡去了——根據常理分析,賀教授不可能殺死了自己以後再撿走子彈和彈殼,所以他肯定是被害的。既然兇手不願意留下子彈,說明找到子彈,就能順藤摸瓜抓到兇手。這是一條路子。”他看了邱添虎一眼,“而另一條路子,就是根據韓隊長你們的猜測,翻譯出這根木棍所攜帶的留言——如果它真的有的話,我們皆大歡喜。但這根木棍雖然看起來奇怪,它卻不一定真的是死亡留言,所以我們定一個期限——一個星期。”他又看了邱添虎一眼,邱添虎點了點頭,他繼續說,“你們局長也同意我的意見,一個星期之後,如果解密的事沒有進展,所有人力、物力完全往找槍手的方向轉。”
韓旌當然沒有意見,這名不知名的官員職位顯然不比他們局長低,他只能點了點頭。
“還有。”這名官員最終強調了一句,“這個案件涉及國家機密,它很可能不只是盜竊、殺人放火、破壞軍事基地這類犯罪,而是一次間諜行動。”他相貌平平,卻不怒自威,“對此,我們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會議室內一片寂靜,有人帶頭叫了一聲好,隨即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韓旌站在臺上,微微眯起眼向前望去。
那像猴子一樣帶頭又叫好又鼓掌的正是根據職務高低被排在會議室最後一個座位的李土芝。
領導說得雖然動聽,但核心意思其實就是不相信韓旌和李土芝關於“蛇紋短棍”是死亡留言的說法。並且“黑石大爆炸”疑似間諜行動,國家安全部將會介入與總隊聯合調查,如果韓旌和李土芝在一個星期內不能破解出賀嚴的死亡留言,偵破的主動權將會被國安部拿走。
儘快破案才是既鞏固自己的勞動成果,又能抓獲兇手的途徑。
而儘快破案的關鍵,就在於及早弄清楚賀嚴到底透過那根小木棍留下了什麼。
總隊一大隊和二大隊的所有隊員人手一沓“蛇紋短棍”的照片,人人抱著各角度細節圖冥思苦想,卻誰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也許賀嚴臨死之前只是過於緊張,隨手握住了一個沒有什麼意義的小木棍?
不可能!李土芝完全相信自己和韓旌的那番猜測,賀嚴一定留下了什麼,只是自己沒有參透。他把蛇紋短棍的全方點陣圖片發給了所有的朋友,得到各種匪夷所思的答案。有人說那上面的蛇紋是某個少數民族的圖騰,有人說是生殖崇拜,有人說是巫師的道具,有人說那是藝術作品,居然還有人說某一種植物天生就長那樣,根本不是人為的,把李土芝氣得七竅生煙。
而韓旌卻沒有時時刻刻在分析那蛇紋短棍,他手上還有其他案件,這幾天正忙著處理舊案,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二隊的其他人卻緊張得多,王偉不斷地用電腦分析那根短棍上的花紋,橫的豎的、鱗片有多少,其中大的多少、小的多少。
一聲脆響,辦公室裡的電話響了,王偉本能地走過去接起來:“總隊二隊,您好,請講。”
“小韓在嗎?”電話裡傳來的是個甜美的女聲。
王偉愣了一下才答道:“隊長不在,聽說基地有線索,去基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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