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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彝亦不多言,面無表情地道:“勞駕姑娘認一認,在場之人今日可曾去過貴地?”那美人緩移螓首,慢抬柳眉,清亮的目光漸次掃過眾士卒,掃到葛宜翁時,葛宜翁立刻扭頭垂眼,不願與她對視。美人紅菱唇角微微勾出一痕冷笑,回頭轉顧完顏彝,一雙鳳目似笑非笑,大有嘲諷之意,完顏彝卻視若不見,追問道:“有沒有?”美人似帶挑釁地注視他,微笑道:“有。”鴇母大急,怒喝道:“雲舟!胡說什麼!”完顏彝不理會她,繼續道:“請姑娘指認。”鴇母見那美人輕抬素手便要指人,再顧不得許多,揚手劈面就是一巴掌,狠狠罵道:“小賤人,誰許你胡說八道!”

這一下變生倉猝,完顏彝也吃了一驚,未及思索,人已擋在雲舟身前,怒道:“是我要問她,你打她做甚?!”鴇母瞬間換了一副面孔,賠笑道:“教訓個丫頭,叫將軍見笑了。這小賤人向來不老實,您別信她的話。”說罷就要去拉雲舟。完顏彝忙擋開她的手,回頭看雲舟時,見她白玉似的左頰上已然浮起四道紅痕,一時倒躊躇起來,沒有再窮根究底地追問。

雲舟卻面不改色,微微仰首凝視完顏彝雙目,見他神色猶豫,心下頓時明白,手指葛宜翁道:“此人今日來過我家,說是奉命來修繕屋簷窗戶,我媽媽已說了不必,他卻執意要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檢視,還拉著我妹妹不肯放。適才元相公來詢問,我媽媽怕他記恨報復,更怕有損將軍治下之威名,故而不敢實言相告。”

完顏彝目露敬色,頷首道:“好。”轉身向鴇母及眾人道:“今後若有方城軍中人尋釁滋事,只管來找我、找王經歷,只要查問明白了,無論是誰,一律依軍法處置,決不輕饒。”他頓了一頓,又繼續道:“至於治軍之名,若這名聲是靠隱瞞遮掩得來的,要它何用?”鴇母有些尷尬,訕訕笑著附和奉承了幾句,完顏彝並不理會,向眾人正色道:“此事已然明瞭,李太和所言屬實。請問王經歷,葛宜翁陣前推諉、釁事鬥毆、滋擾百姓,該當何罪?”王渥輕捻長髯,沉吟道:“陣前推諉本是死罪,只是今日畢竟不是沙場征戰,不能以臨陣脫逃論罪……加上釁事鬥毆、滋擾百姓,數罪併罰,該當四十棍。”話音未落,葛宜翁跳起來大叫道:“豈有此理!她是個千人騎萬人壓的娼妓,又不是良家婦女,這也算是滋擾百姓?!若是大家都不去‘滋擾’她,她豈不要餓死?!”完顏彝聽這話語不堪,下意識地看了雲舟一眼,見她玉容慘淡,倔強地挺直了背脊立在人前,心中愈發愧疚,怒道:“你若在休沐日帶了銀子去,自然算作客人;可今日你推諉差使,又藉著辦差的名頭去糾纏窺視,那便是滋擾。”說罷,便傳令士卒就地正法。

葛宜翁眼見真要捱打,頓時兇相畢露,掙扎著嚎叫道:“完顏陳和尚,你自己就不正,憑什麼打我?!”完顏彝冷道:“我有什麼言行不正,你只管說出來,該打該罰我自同你一樣領受。”葛宜翁掙開兩旁士兵,冷笑道:“你是這方城軍總領麼?有什麼資格判打判罰?這方城是天子的還是你們兄弟的?還有沒有王法了?!”王渥見狀,低聲道:“良佐,此人怕是不好對付,咱們回去稟過了商帥再打他,名正言順,不會留人口實。”完顏彝卻不為所動,朗聲道:“總領病重,早將一軍事務悉數託付於我,全軍人人皆知。今日之事是非對錯已然分明,又不涉及人命,何必勞動總領病中費神?”王渥待要再勸,元好問拉了他一把,悄聲道:“良佐要給美人兒出氣,你勸什麼?!”王渥哭笑不得,搖頭不語,完顏彝氣得橫了元好問一眼,更不多言,即刻命士卒行罰。

那軍棍一下下落在葛宜翁背臀上,發出一聲聲悶響,葛宜翁兩隻三白眼似欲噴出火來,惱恨的目光如同毒蛇吐信,死死纏在完顏彝身上。李太和一直默默注視著完顏彝,此時無聲無息地暗歎了一聲,趁眾人不注意,悄悄溜了開去。

四十棍很快打完,完顏彝見葛宜翁已不能行走,便命士兵攙他回營,其他士卒也自整隊出城。一時間眾人散去,完顏彝轉顧雲舟,略一踟躕,雲舟已向他淡淡施禮,簡短地道:“告辭。”元好問忙道:“留步留步,我們送姑娘回去!”一邊說,一邊猛向王渥使眼色。王渥會意,笑道:“良佐,你同裕之送她們回去吧,我帶兵出城就是。”完顏彝念及雲舟因自己追問被摑面辱罵,心中內疚,點頭道:“好。”

四人同往桃源裡,元好問不由分說,扯著鴇母大步走在前頭,東一句西一句地問霓旌近況,鴇母久歷人事,自然看得明白,心下盤算了一番,也樂見其成,故也順著他緊趕慢趕地走著,將後面二人遠遠拋在街頭。

完顏彝心知元好問舊病復發,有些好笑,再回身看到雲舟,登時笑不出來,低頭斂容道:“姑娘請。”雲舟卻退了一步,淡淡道:“將軍先行吧,你同我走在一處,難免玷汙令譽。”完顏彝聽得心酸,和言道:“不妨事,我去過桃源裡兩次了,還有什麼可玷汙的。”

雲舟登時大怒,抬頭瞪視他時,卻見他神色誠懇,並無一絲譏笑之意,不由想起鴇母曾轉述過他將信事理解成有事要辦的名言,又覺十分可笑,心道:“這金人莫不是個傻子?”扭頭管自己走了。

完顏彝卻莫名其妙,暗忖道:“她為何突然懊惱又突然發笑?我說錯話了麼?”再回想自己的答話,因果分明,條理清晰,並無一點錯誤,心中大是搖頭:“這女子喜怒無常,當真不可理喻。”

二人前後回到桃源裡,元好問與霓旌已笑盈盈等在門邊,一見二人便迎上前,一人拉著一個往樓上走,鴇母也湊趣道:“將軍今日著實辛苦了,且坐一坐歇歇腳。”三人一擁而上,將完顏彝與雲舟推進房中。元好問怕他們臉皮薄,同霓旌留了下來,牽三扯四地述說了今日情形,憤然道:“他竟敢輕薄你,便是良佐不打他,我也要打他!”霓旌輕挽他右手,露出甜淨一笑,柔聲道:“有將軍和元相公在,奴什麼都不怕了。”

完顏彝看著雲舟左頰上的指印,歉然道:“今日都是我不好,連累姑娘了。”雲舟冷淡地側轉身道:“我是個低三下四的娼妓,捱打捱罵都是尋常事,將軍何必掛懷?”霓旌慌忙勸道:“姐姐別這樣,好好同將軍說話。”說罷,又向完顏彝婉轉道:“將軍莫怪,姐姐並非有意頂撞,她只是心裡難受,又說不出來。”完顏彝點頭道:“都怪我連累姑娘受辱。”雲舟本撐著一口氣,此時聽到他反覆認錯,神色又甚是誠懇,喉頭硬氣忽然消散,眼中頓時泛起淚光。元好問見狀,忙推完顏彝道:“既如此,你好好安慰人家。”一邊說一邊迅速拉著霓旌離去了。

此刻房中只剩下他二人四目相對,雲舟想到葛宜翁那句不堪入耳的辱罵,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成串成串地紛落下來,卻倔犟地背轉身,不讓完顏彝看見自己落淚之態。可憐完顏彝這一生中只兩次面對過女子哭泣,一次是母親接到父親的死訊,一次是完顏寧小時候被人罵作野種,都與此情此景不同,他索盡了枯腸也不知如何撫慰,眼見美人越哭越傷心,只得耐下性子勸道:“莫哭了,莫哭了,莫哭了……”

雲舟默默哭了一陣,念及自己紅粉飄零,已是無可挽回之局,漸止了悲傷,側首瞟了完顏彝一眼,淡淡問道:“你不惱我無禮?”完顏彝搖頭道:“是我連累你。”雲舟收回目光看著自己小小的足尖,低聲道:“我不是說今天……”完顏彝笑道:“那些有什麼可惱的,若連你都要惱,讀稼軒詞於湖詞豈不是要氣死?”雲舟“嗤”一聲破涕為笑,眼睫上猶掛淚珠,如丁香含露,微哂道:“是啊,我還道是誰,大早上跑到秦樓楚館裡來唱《六州歌頭》,聽了半日,原來竟是金人,當真好笑。”完顏彝正色道:“這有什麼好笑,天下雖分宋金,可忠義之心並無二致。宋人之中有嶽武穆這樣的英雄,也有秦檜這樣的奸臣,金人中自然也有忠臣良將,豈能一概而論?”雲舟垂首默默,片刻,方低道:“所以,你惱我以偏概全?”完顏彝笑道:“你才好笑,怎麼總疑心我惱你?”雲舟轉過身,背對著完顏彝道:“你若不惱我,為何再也不來了?王相公與元相公倒還來過兩次……”完顏彝扶額道:“姑娘,明明是你仇恨金軍,不願彈曲給我聽,怎麼反來問我?”

雲舟一怔,又默默低頭不語,完顏彝自她背後望去,只見她單薄的雙肩微微顫抖,以為她又要哭泣,忙告饒道:“姑娘,我絕無責怪之意,只是生來嘴笨,又甚少同女子說話,實在不懂該與你說什麼才對。”雲舟回過身,奇道:“你沒怎麼同女子說過話?”完顏彝點頭道:“是。從前在豐州,只有我母親、嫂嫂,還有位鄰居大娘;後來到了汴京,又多了莊獻大長公主和一個小姑娘。”雲舟眼瞼一動,低垂雙睫輕聲道:“誰家小姑娘?……她肯定很美吧?”完顏彝道:“我也不知她是誰。不過她確實粉雕玉琢一般,像個雪娃娃。”雲舟聽了,半晌不語,良久方道:“她待你定是十分溫柔了?”完顏彝哂道:“哪裡,她通共只見過我兩次,每次不是騙我就是罵我,還哭了半天,我怎麼哄都哄不好。”

雲舟聞言,驚起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頓時滿面紅暈地轉過頭去,顫聲道:“你……”完顏彝見她白玉般的臉頰突然燒作赤色,亦唬了一跳,瞬間明白過來,忙指天誓日地解釋道:“不不不,我並不是指桑罵槐,實在是她一見我就扯謊……”雲舟抑羞嗔道:“是,你是古往今來第一個賢良方正的志誠君子,有錯自然都是旁人的錯。”完顏彝聽她曲解己意,待要解釋又怕再得罪了她,便不復言語,心道:“子曰‘人不知而不慍’,我不同你計較。”

雲舟又看了他一眼,忽然道:“霓旌她……很是喜歡元相公……”完顏彝點頭道:“那便好,裕之也很喜愛她。”說到此,突然驚覺道:“不好!怎麼這樣晚了?!”雲舟一怔,只見他匆匆道了句“告辭”,然後風一般衝了出去,大叫道:“元兄!裕之!”

此時正值夜晚,乃青樓中最繁忙之時,堂中與樓上房間裡均有客人,聽他扯著嗓子大叫,都好奇或惱怒地探出頭來,元好問聞聲更是頭大如鬥,從霓旌房中跑出來苦道:“做什麼?”完顏彝急拽他道:“快走!城門就要關了!”元好問無奈地道:“城門早就關了……”完顏彝一手摸出銀子給鴇母,一手仍拽著元好問道:“不要緊,我去跟守城的鎮防軍說,開了角門放我們回營去。”元好問低聲道:“今天不回去行不行?你若實在不肯宿在這裡,就去城中客棧……”完顏彝決然道:“不成。非休沐之日夜不歸宿,你我皆要受軍法處置。”元好問欲哭無淚,只得回首作別霓旌,被他一把拉了出去。

這邊廂霓旌也是愣了半天,待回過神來,又覺可笑,又感可敬,便往雲舟房裡來,含笑道:“恭喜姐姐!”雲舟滿面通紅地嗔道:“胡說!”霓旌掩唇笑道:“我和元相公擔心得要命,只怕你們一言不合吵起來,誰知你們聊得這般投機,將軍竟連出城的時辰都忘了,還不值得恭喜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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