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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之傑微微一驚,道:“宋提刑,你是說……這女人是月娘?”

“不錯,她便是月娘。”

“月娘沒死?”

“她當然沒死。”

熙春樓的雲媽媽、琴娘等人,此時都聚在公堂外圍觀,聽了宋慈這話,驚訝萬分地打量袁晴,見她身形與月娘極為相似,但那張滿是文身的臉,實在讓人難以將她與容貌姣好的月娘聯絡在一起。

宋慈見袁晴神態舉止依舊如故,道:“看來你還是不肯承認。無妨,待我將你面紗一層層揭去,你的真面目自會顯露出來。”他環視公堂內外眾人,朗聲說道:“臘月十四日深夜,月娘逃出望湖客邸後,在蘇堤被以馬墨為首的家丁追上,推搡之下跌落水中,溺死在了西湖裡。月娘的屍體打撈起來後,我在蘇堤上當眾驗屍,當時趙正使、完顏副使,還有韋司理都在場。因為屍體所穿的彩裙,所戴的首飾,還有腳上的燒傷,我最初認定死的就是月娘。可屍體上有一些蹊蹺難解之處,一直困擾著我,譬如屍體的死狀明明符合溺死,但口鼻之中、指甲之內卻沒有半點泥沙;又如屍體的臉部被魚鱉啃噬得面目全非,按理說屍體沉在水下,魚鱉不可能只啃噬一個部位,裸露在外的手腳,也應該被啃噬才對,可偏偏只有臉部才有啃噬痕跡;再如溺亡之後,到打撈上岸之前,屍體一直沉在西湖湖底,然而屍體的小腿上有一處傷痕,似乎是皮肉被颳去了,查驗之後竟發現那是一處死後傷,是人死之後才造成的傷痕;此外,屍體上有一道被驗證為生前傷的弧形瘀痕,這道瘀痕又細又長,中間略微斷開,通常來講,這種細長的瘀痕常見於勒斃傷,一般位於頸部,可屍體上的這道弧形瘀痕卻不在頸部,而是起自兩肩,合於胸前。這些疑問,一度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宋慈說到此處,朝圍觀人群中的雲媽媽看了一眼,道:“後來我查問熙春樓的鴇母,問起月娘的過去,得知月娘從小生在太湖邊,長在漁船上,八歲時曾放火燒船,想將收養她的姨父姨母燒死,她本人則用火炭燒傷自己的腳,又跳入水中,再回到岸上,假裝自己是從大火中逃生,以此來撇清自己與那場大火的關係。且不說她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心機,單說她八歲就敢跳入太湖,還能回到岸上,足見她並不怕水,而且極有可能會水,甚至水性很好。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失足落水之後,沒怎麼撲騰,便溺死在了並不算深的西湖之中?直到這時,我還沒有懷疑死的不是月娘,因為熙春樓的鴇母和角妓都認過屍,袁朗也認過屍,他們都認定死的就是月娘。直到韓公子出現,我才開始改變了想法。”他看向韓?,“說起來,我能想通箇中關節,倒還要感謝韓公子。”

“謝我?”韓?眉頭一擰。

“昨天在望湖客邸,你曾說過這樣的話:‘衣著首飾相同之人比比皆是,天底下有燒傷的人也多的是,憑什麼腳上有燒傷的就是月娘’,這話雖有強詞奪理的意思,卻在無意中提醒了我,腳上有燒傷,穿戴一樣的衣裙和首飾,就一定是月娘嗎?萬一死的不是月娘,而是另有其人呢?”宋慈說道,“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我之前查案時遇到的一些困惑,也隨之解開了。這具被我一直當成是月娘的屍體,經坐婆查驗,生前懷有胎孕,胎兒已有五個月大小,肚腹隆起已非常明顯,可奇怪的是,月娘失蹤之前,熙春樓沒人看出她懷了孕,唯一提及她有可能懷有身孕的琴娘,也只是提到她失蹤前有過一段時間嘔吐,吃什麼便吐什麼。我問過坐婆,坐婆說婦人懷有身孕,嘔吐常發生在頭三個月,之後便會漸漸消失。從這一點看,即便月娘嘔吐,也應該是在懷有身孕的開初,不該是在懷有身孕五個月這麼久時。倘若死的不是月娘,而是另有其人,那這具屍體為何會穿著月娘的彩裙,戴著月娘的首飾,腳上還有與月娘相似的燒傷呢?很顯然,這是有人故意移花接木,弄了一具其他人的屍體,來假冒月娘。

“順著這一思路往下推想,之前困擾我的那些蹊蹺難解之處,盡皆迎刃而解。為何屍體明明是溺死,口鼻和指甲內卻無泥沙?因為屍體最初溺死的地方不是西湖,而是在一處沒有泥沙的水中。為何屍體臉部被魚鱉啃噬,同樣裸露在外的手腳卻無啃噬痕跡?因為要假冒月娘,就不能留著屍體的本來面目,必須把臉砸爛,正因為面部碎爛了,血腥味和腐肉味更重,這才引得魚鱉只對著臉部啃噬。為何屍體的小腿會出現一處死後傷?因為屍體小腿處的這一塊皮肉,有著太過明顯的特徵,不得不颳去,否則假冒不了月娘。至於屍體兩肩之間那道細長的弧形瘀痕,這與屍體的真正死因有關,沒有這道瘀痕,我便難以指認真兇。”

“宋提刑此番言論,”趙師睪忽然道,“聽起來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些。”

“雖然匪夷所思,卻是合情合理。”宋慈道。

趙師睪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道:“好吧,就算如你所說,那這具假冒月娘的屍體,又是誰呢?”

“這具屍體,其實才是袁朗的妹妹——袁晴。”

宋慈此話一出,圍觀人群又是一陣議論。

“這一手移花接木,就是為了讓袁晴變成月娘而死,讓月娘變成袁晴而生。”宋慈看向袁晴,“月娘,我說的對吧?”

袁晴仍是毫無反應。

袁朗連連搖頭,向來憨實穩重的他,這時卻有些急了,道:“宋大人,她真是我妹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袁晴啊。她……她不是月娘……”

宋慈道:“袁朗,你的妹妹袁晴究竟長什麼模樣,我沒有見過,但我知道你是瓊人,你曾提及你們宗族的女人有十二歲打登繡面的習俗,你的妹妹失蹤時正好是十二歲,臉上已經文了泉源紋,所以你才能時隔多年後認出她來。正是因為她滿臉都是文身,所以拿她的屍體假冒月娘,才不得不將整張臉完全砸爛,以免留下任何文身的痕跡,讓人辨認出來。梅氏榻房有一個名叫黃五郎的貨郎,與你是同鄉,也是瓊人,還是同一宗族,他說你們宗族崇拜日月,男人會在手臂上文太陽,女人會在腿上文月亮。屍體小腿上被颳去的那一塊皮肉,倘若我猜得不錯,想必就是文著月亮吧?”

袁朗道:“宋大人,你……你當真是弄錯了,這些事真的沒有……”

“那我問你,月娘蘇堤溺水是在臘月十四,一天之後的臘月十五,你就帶著妹妹袁晴住進了錦繡客舍,這是為何?”宋慈直視著袁朗。

袁朗沒有應答,只是搖了搖頭。

“你不肯說,那我來說。”宋慈道,“臘月十四,月娘蘇堤落水後,其實並沒有死。她本就熟悉水性,只是為了擺脫馬墨等家丁的追擊,這才假裝失足落水,又假裝不識水性沉入水下,潛游至其他地方偷偷換氣,等那些家丁走了,再悄悄上岸。她親眼看見了韓?殺人,她很清楚韓?是什麼人,有多大的權勢,倘若她沒有死,韓?定然不會放過她,定然會滅她的口。她不敢回熙春樓,更不敢在人前露面,只能偷偷去找你,求你救她,這才有了第二天你帶著妹妹袁晴入住錦繡客舍的事。

“你們在錦繡客舍住的是行香子房,行香子房位於一樓,窗外是一條偏僻的小巷子,只需開啟窗戶,月娘就能避開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房中。就在住進行香子房的頭天夜裡,你和月娘將袁晴的頭摁在盛滿水的浴桶之中,將袁晴活活溺死,所以她的口鼻和指甲裡才沒有泥沙。袁晴死後,你二人用油燈在她的腳上燙出燒傷,再將她的臉砸爛,又將小腿上的月亮文身颳去,然後趁夜深人靜之時,從窗戶將屍體弄出客舍。你在熙春樓常乾的活,就是用板車運倒泔水,錦繡客舍與熙春樓離得不遠,你只需從熙春樓拉來板車,將屍體藏在泔水桶裡,扣上蓋子,假裝是運送泔水,想運出城並不難。你將屍體運至蘇堤上月娘落水之處,拋屍於水中。第二天,你以房中物什都是舊的為由,要求掌櫃換了新的,把行香子房中與袁晴之死相關的東西全都換了。錦繡客舍向來以整潔乾淨著稱,掌櫃祝學海經營客舍二十多年,最在乎的便是這一點,客房中換下來的物什,一定會清洗得乾乾淨淨,你以為這樣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卻不知那個換下來的浴桶,其邊緣上有一處細微的缺口。袁晴屍體兩肩之間的那道弧形瘀痕,就是她的頭被摁在浴桶裡時,身子壓在浴桶邊緣上留下的,那道弧形瘀痕中間有斷開,正好和浴桶邊緣有缺口相吻合。這便是你二人在行香子房中殺害袁晴所留下來的唯一破綻。

“在這之後,月娘扮作你的妹妹袁晴,與你一起在錦繡客舍住了二十天之久。這二十天裡,一日三餐都是你親自送入房中,你每日回熙春樓幹活時,會將行香子房的房門上鎖,說是怕你妹妹袁晴再次走失,實則是不想讓外人進入房中,以免月娘露面太多被人識破。可即便如此,讓一個在青樓備受恩客寵愛、過慣了錦衣玉食生活的角妓,突然扮作一個乞丐,難免會留下種種反常之處。每頓飯都要吃最好的,每日都要洗浴,常常深夜還要吃消夜,二十天的開銷多達十八貫,這根本不是一個乞丐的生活。十八貫對你袁朗而言,抵得上你半年的工錢了,可對月娘而言,這十八貫的開銷,卻只是她這些年來再平常不過的生活。”

趙之傑聽到此處,微微搖了搖頭,道:“宋提刑,你講了這麼多,可我還是有些不大明白。”

“趙正使有何不明白之處?”

“袁朗只是熙春樓中一廚役,月娘走投無路之時,不去找別人,為何偏偏要去找他呢?”

“趙正使問得好。”宋慈道,“蟲娘求我幫忙尋找月娘下落時,曾提及月娘與袁朗早已私訂終身。之所以月娘在失蹤前會出現嘔吐,住進錦繡客舍後常吃消夜,是因為她已經懷有身孕,她肚中所懷,正是袁朗的孩子。正因如此,她無路可走之時,才會去找袁朗相助。”

“就算是這樣,可他們二人為何要殺害袁晴,弄這一出移花接木呢?”趙之傑道,“在我看來,他們二人大可不必如此,直接離開臨安,遠離韓公子不就行了,何必一定要殺人,還是殺害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呢?”

宋慈看著袁晴道:“是啊,直接離開臨安當然最好,怪就怪這位月娘心機太深。她怕西湖中沒有屍體浮起來,韓?會懷疑她沒死,會繼續追查她的下落,所以才設計了這麼一出移花接木。她以為用袁晴的屍體造假,拋屍於西湖之中,用不了幾日,屍體便會浮起來,到時候韓?便會確信她已經淹死了。殊不知屍體掛住了湖底的沉木,一直沒能浮起來。她假扮袁晴,和袁朗在錦繡客舍滯留了二十天之久,為何?因為她一直在等屍體浮起來。然而過了二十天,屍體還是沒有浮出水面,又見韓?並無追查此事的跡象,她才與袁朗一起,準備離開臨安,遠走他地。”

說到這裡,宋慈停頓了一下,暗暗搖了搖頭,道:“還有一個殺害袁晴的原因,是我個人的猜想。袁朗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了妹妹袁晴,可是找到妹妹的喜悅,只怕來得快去得更快,因為袁晴已經變得瘋瘋癲癲,不認識他了,肚中還懷有四五個月的胎孕。袁晴為何會有孕在身,這我並不清楚,或許是她流落街頭時,被其他乞丐汙辱所致。一個年輕女子,流落街頭,成天生活在乞丐堆裡,尋常人會嫌棄她髒,嫌棄她醜,可那些乞丐之中,總有人不會嫌棄這些,甚至比她更髒更醜,欺負她瘋瘋癲癲,玷汙了她。對袁朗而言,這個多年不見的妹妹,本來感情就已淡了,如今又瘋癲了,還懷了孕,儼然成了一個天大的累贅。不難想象,他帶袁晴回到家鄉後,袁晴被賣入青樓做奴、淪為乞丐、莫名有孕在身的經歷,勢必會招來一大堆飛短流長,袁晴和她肚中孩子的下半輩子也要靠他來照料,這將是一個莫大的負擔。而對月娘來說,倘若她真打算和袁朗遠走高飛,自然不希望多出袁晴這樣一個累贅,因此提前將這個妹妹除去,對他們二人而言,都不失為一件好事。”

袁朗聽著宋慈這番話,默默埋下了頭,神情間透出愧疚之色。袁晴卻彷彿沒聽見宋慈所說,依然是之前那副驚怕模樣。

“西湖裡打撈起來的那具屍體,指甲裡雖無泥沙,卻有不少汙垢,別說是注重梳妝打扮的青樓角妓,便是平民人家的女子,也不會任由指甲那麼髒,只有淪落街頭的乞丐,才不會在意這些。”宋慈看著袁晴道,“月娘,我說了這麼多,你還要繼續裝模作樣嗎?”

袁晴縮了縮身子,仍是極為害怕的樣子。

“好。”宋慈道,“克莊,你打些清水來。”

劉克莊立刻外出,片刻間提來了一桶清水。

“月娘,你再怎麼不願承認,可你臉上的文身,還有腳上的燒傷,終究是不會說謊的。”宋慈說了這話,走向袁朗,一把將袁朗的袖子捋起,露出了左臂上的太陽文身,“袁朗,這是你瓊人的宗族紋,文身顏色已淡,此乃經年日久,文身逐漸褪色所致。可你這位妹妹臉上的泉源紋,是她十二歲時所文,至今已有八年,卻是如此清晰分明。月娘容貌姣好,我不相信她會真的在自己臉上文身,倘若我猜得不錯,她臉上的泉源紋,應該是用櫸樹汁畫上去的。櫸樹汁可偽造青黑色的傷痕,亦可偽造文身,一旦畫在面板上,雖不易掉色,但只需用清水反覆擦洗,終究是會擦洗掉的。但若我猜錯了,她當真是你的妹妹袁晴,那她臉上的文身必然是真的,不可能被清水擦洗掉。這裡有一桶清水,你敢不敢當著眾人的面,為你妹妹擦洗臉上的文身,以辨真假?又或者,你敢不敢當眾脫去你妹妹的鞋襪,看她腳上有沒有燒傷?”

袁朗怔怔地低頭看著那桶清水,立在原地沒動。

“看來你是不肯,那好,就讓我來吧。”宋慈把手一伸,劉克莊立刻遞來一方手帕。宋慈拿過手帕,在清水中浸溼,走到袁晴身前,道:“得罪了。”伸出手帕,去擦拭袁晴的臉。

袁晴身子抖抖簌簌,很是驚怕地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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