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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上午,宋慈在射圃邊席地而坐,看著以劉克莊為首的太學生和以辛鐵柱為首的武學生隔牆鬥射,眼前卻總是時不時地浮現出昨晚與桑榆一起走過御街燈市時的場景。

原來昨天安葬好蟲氏姐妹和袁晴後,宋慈與劉克莊結伴回太學,卻在中門外遇見了桑榆。彼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在人來人往的前洋街上,桑榆遠遠地向宋慈揮著手。

“你瞧,桑姑娘在那邊。”劉克莊瞧見了桑榆。

宋慈只是點了點頭,向桑榆打過招呼,埋頭便要進太學。

劉克莊卻一把拉住了宋慈,道:“瞧那揮手的意思,桑姑娘是在叫你過去呢。”

他強拽著宋慈,走到桑榆面前,道:“桑姑娘,你是來找宋慈的吧?我把他帶過來了。你們有什麼話慢慢聊,我還有事,先回齋舍了。”說完微笑著將宋慈留在原地,獨自走了。

桑榆手握一個錢袋,那是上次宋慈去梅氏榻房時,留給她付劉太丞診金的。這是她第二次將這個錢袋物歸原主了。宋慈問起桑老丈的病情,她比畫了手勢,意思是桑老丈按劉太丞開出的驗方用藥,這兩天身子好了不少,已能下地行走了,她這才能放心地離開梅氏榻房來太學。

“桑姑娘不必這麼客氣,往後若有用得著宋慈的地方,儘管來太學找我。”宋慈知道桑老丈大病初癒,需要有人留在身邊照看,桑榆為了歸還錢袋,只怕已耽擱了不少時間,他這話一出,等同於是在向桑榆告別了。然而桑榆連連比畫手勢,意思是想請他多留一會兒,陪她在街上走一走。

宋慈微微愣神之際,桑榆已轉過身去,沿街慢行。

宋慈回頭朝中門方向望了一眼,似乎怕被劉克莊瞧見似的,還好劉克莊是當真回了太學,並沒有留下來等他。他稍作踟躕,朝桑榆跟了上去。他不知桑榆是何意思,緩步跟在桑榆身邊。兩人就這麼往前走著,不多時走過整條前洋街,來到了眾安橋。在這裡,一條花燈如晝的寬闊大街縱貫南北,那是臨安城中有名的十里御街。

御街乃是大宋皇帝每逢孟月,也就是春夏秋冬各季的第一個月時,離開皇宮去往城西北景靈宮祭祀的必經之路。此街南起皇宮和寧門,北抵觀橋,縱貫臨安全城,總長近十里,喚作十里御街。十里御街分為南北中三段,和寧門至朝天門為南段,乃三省六部、五寺六院聚集之地;朝天門至眾安橋為中段,其間商鋪林立,遍佈瓦子,是全城最繁華熱鬧的去處;眾安橋至觀橋為北段,多為市井百姓居住之地,城中酒庫也大多集中於此,有著“千夫承糟萬夫甕,有酒如海糟如山”的說法。眾安橋位於十里御街之上,附近一帶又是臨安城中有名的花市,一到夜間燈火如晝,尤其是上元佳節臨近之時,更是火樹星橋,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宋慈默默跟在桑榆身邊,行過了眾安橋,又沿御街向南,穿行於花市之中,不多時來到了保康巷口。這裡不但燈火璀璨,熱鬧喜慶的鼓樂更是此起彼伏。宋慈見往來行人大多成雙成對,忽地想起與李清照齊名的女詞人朱淑真,生前便是住在保康巷一帶,心中一動,想到了朱淑真的詞作《元夜》。眼前是“火樹銀花觸目紅,揭天鼓吹鬧春風”的盛景,心中是“但願暫成人繾綣,不妨常任月朦朧”的念想,最後化作“賞燈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會同”的感慨,朱淑真當年面對這如晝花市時的所思所想,一如宋慈此時此刻的心境。這是宋慈來臨安後的第一個新歲正月,之前本想與劉克莊一同遊街賞燈,但因牽涉命案未能成行,此時與桑榆並肩同行,倒是他頭一次觀賞臨安城中的花市燈會,也是他生平第一次與年輕女子結伴而行。然而今年能與桑榆同行,明年卻未必能再相見,他一念及此,不禁轉頭向桑榆看去。

一路慢步而行,桑榆面對著滿街璀璨,臉上暈著流光,眼中映著燈火,卻未顧盼欣賞,而是微低著頭,似乎暗藏了什麼心事。宋慈知道桑老丈大病初癒,桑榆不可能有外出遊玩的心思,她之所以邀自己同行,必是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說,可此話似乎甚是為難,一直不便開口。一想到此,他不禁又念及朱淑真那句“但願暫成人繾綣”,心頭微微一熱。

忽然間,桑榆止住了腳步,轉過身來。

宋慈忙收住腳,愣愣地立在原地,一向鎮定自若的他,倒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就在這時,桑榆拿起了他的手,指尖抵在他的掌心,一個字接一個字地寫畫起來。

宋慈漸漸定住了心神,眉頭慢慢凝了起來,道:“蟲達在何處?”他詫異地看著桑榆,“你問的是……六年前叛國投金的將軍蟲達?”

桑榆輕輕點了一下頭。

宋慈記得之前去梅氏榻房查西湖沉屍案時,曾向金國正使趙之傑問起蟲達叛宋投金之事,當時桑榆就在一旁,想必她是那時知道他在追查蟲達下落的。他好奇道:“桑姑娘,你為何打聽蟲達的下落?”

桑榆似不願說,搖了搖頭。

換作是別人,宋慈必定尋根究底,但面對桑榆,他沒再繼續追問下去,道:“我之前向金國正使趙之傑打聽過,他沒聽說過蟲達叛投金國一事,金國副使完顏良弼也說不知道。至於蟲達身在何處,到底是不是投了金國,實不相瞞,我也不知。”

桑榆又在宋慈的掌心寫下另一句問話:“蟲達會不會沒在金國?”

宋慈略微想了一下,道:“宋金之間向來勢不兩立,但凡有敵國將領來投,那都是大彰國威之事,勢必會讓朝野上下週知,更何況蟲達並非普通將領,而是池州御前諸軍副都統制。我大宋共設有御前軍十支,佈防於長江沿岸和川陝之地,專為防備金軍南下。凡御前諸軍,皆直達朝廷,不屬三衙統轄,獨立於禁軍之外,每軍設都統制和副都統制統兵坐鎮。蟲達身為其中一軍副都統制,乃是坐鎮一方的統兵大將,他若投了金國,金國必定盡人皆知。既然金國正副使都沒聽說過,我認為蟲達極有可能投金不成,或是根本沒去過金國。”

桑榆微微一怔。她在原地立了片刻,忽然比畫手勢向宋慈告別,又請宋慈留步,自行轉身去了。她不再慢步而行,彷彿是為了急著逃避宋慈,快步走進了保康巷中,消失在了燈火闌珊處,只留下有些莫名其妙的宋慈,獨自一人呆立在滿街人流之中。

此時回憶起昨晚發生的種種,宋慈仍覺得萬般不解,蟲達是罪及全家的叛國將軍,而且那是六年前的事了,桑榆只是建陽鄉下一個賣木作的平民女子,怎會和蟲達牽扯上關係呢?宋慈想著這些時,劉克莊的聲音忽然傳來:“宋慈,到你了!”

宋慈抬眼望去,見劉克莊站在射圃東邊的圍牆下,左手持一支圓木箭,右手高舉著一張弓,陸輕侯、寇有功等同齋全都聚在那裡。就在那面圍牆外,一根長杆高高挑起,杆頭用細麻繩掛著一個饅頭,長杆不停地左右搖動,饅頭也跟著左晃右蕩。與此同時,圍牆的另一側傳來了報數聲:“一,二,三……”

原來每年開春之後,太學都會舉行射藝比試,屆時二十座齋舍之間會進行比拼,獲勝齋舍的學子,會在當年的德行考查中獲得加分。為了贏下這場射藝比試,身為習是齋齋長的劉克莊,決定今年比其他齋舍更早進行準備,今早帶著所有同齋來到射圃,開始了習射。

三個標靶立在射圃正中,劉克莊帶著所有同齋在射圃東邊的圍牆下站成一排,各自引弓搭箭,練習射藝。習射不會使用真的點鋼箭,用的都是圓木箭,只要中靶便算得分。哪知眾人剛開始習射不久,忽聽王丹華“啊呀”一叫,他張弓搭箭時手指一滑,一支圓木箭沖天而起,竟越過圍牆,掉到了圍牆的另一側,引得同齋們一陣鬨笑。

劉克莊也跟著一笑,但旋即收起了笑容,只因圓木箭飛向了圍牆的另一側。他之所以讓所有同齋站在圍牆下習射,就是為了射箭時背對圍牆,不讓箭有機會飛過圍牆。不僅習是齋如此,太學中其他齋舍的學子習射時,也都會選擇這樣的站位,只因圍牆的另一側是武學的馬場。太學和武學素來不睦,過去就曾發生過學子習射時將箭射到對面,誤傷對面學子後鬧出爭端的事。好在今早習射之時,沒聽見圍牆對面傳來人聲,想必還沒有武學學子到馬場練習弓馬,只需悄悄翻過圍牆將圓木箭撿回來,那便沒事了。

撿箭一事自然交給了始作俑者王丹華。他在陸輕侯和寇有功的託舉下攀上圍牆,悄悄下到對面馬場,找到了掉落的圓木箭。陸輕侯和寇有功也跟著攀上牆頭,雙雙遞出了手,要將王丹華拉上圍牆。哪知就在此時,一大片人聲傳來,辛鐵柱帶著一群武學生來到了馬場,準備開始今日的弓馬練習。

趙飛跟在辛鐵柱的身邊,原本在與其他武學生說笑,忽然瞧見有太學生在馬場邊攀爬圍牆,當即飛奔上前,在王丹華半邊身子即將攀過圍牆之時,一把拽住王丹華的腿,將他拉了下來。

幾個武學生將王丹華團團圍住,不讓王丹華離開,趙飛則單手叉腰,指著牆頭上的陸輕侯和寇有功臭罵起來。陸輕侯和寇有功不甘示弱,還嘴回罵,還拿上次瓊樓斗酒武學落敗一事來奚落趙飛。趙飛在那場斗酒中數杯即倒,當眾出了大丑,如此糗事被提及,還是當著其他武學生的面,登時面紅耳赤。

劉克莊知道今日之事錯在己方,於是攀上牆頭,制止陸輕侯和寇有功回罵,向辛鐵柱道了歉,請對方放了王丹華。趙飛正在氣頭上,說什麼也不肯輕易放人,當場提出要與太學再來一場比試,只要太學贏了便放人。劉克莊本不想與武學發生不必要的爭端,可如今爭端既然已經發生,還上升到了太學與武學比拼較量的層面上,那就不能示弱,應道:“好啊,趙兄想比試什麼,只管說來。”

趙飛一把奪過王丹華手中的圓木箭,道:“你們不是在練習射箭嗎?有本事就來鬥射!”

弓馬習射乃武學專長,趙飛以為劉克莊一定不敢答應,哪知劉克莊卻笑道:“別以為你們是武學生,就能小看了我們太學生的射藝。鬥射便鬥射,不過這鬥射的規矩,需由我這邊來定。”

趙飛沒想到劉克莊竟敢答應,正好藉此機會一雪斗酒落敗之恥,道:“有什麼規矩,你儘管說。”

劉克莊知道弓馬習射之於武學,便如四書五經之於太學,這是在拿自己的弱項去與對方的專長較量,倘若是單純比拼準頭的射標靶,自己這邊必敗無疑。他下了圍牆,與同齋們悄聲商議了一番,很快定下了一個法子,於是攀上圍牆,對趙飛道:“我這規矩倒也簡單,你我兩邊各舉一根長杆,杆頭懸掛饅頭作為標物,可以任意搖晃擺動,兩邊輪流射箭。射箭時不可拖延,十聲之內必須放箭,誰先射中對面的標物,便算勝出。你敢嗎?”

趙飛一聽,心想饅頭本就不大,作為標物後還可以任由對方搖晃擺動,不僅定靶射箭的本事用不上,而且引弓放箭之時,無法判斷標物下一步往何處移動,射中的機率便大大降低,可以說越是瞄準了放箭,越是射不中,反倒是射藝不精之人,射偏的箭說不定與標物移動方向恰好一致,反而能夠射中。他知道這樣的規矩,很大程度是在比拼運氣,可自己若不答應,反倒顯得怕了太學,於是當場應了下來。

劉克莊回齋舍找來一根長杆,以及一個隔夜發硬的太學饅頭,懸掛好後,交給了陸輕侯。他知道武學生都精於射藝,生怕有規律地晃動標物,會被對方預判標物的動向,以至於被射中,於是叮囑陸輕侯一開始緩慢地晃動長杆,然後看他的手勢,只要他握掌為拳,便立刻加大晃動幅度。他攀上牆頭,道:“太學一向以禮為先,讓你們武學先來。”話一說完,不等趙飛應答,立刻衝所有同齋一揮手,所有同齋立馬同聲齊叫:“一、二、三……”

趙飛一驚,忙取來弓箭,張弓搭箭,試圖對準懸在空中的太學饅頭。

劉克莊盯著趙飛的一舉一動,將右手垂在圍牆下,讓武學那邊瞧不見。陸輕侯一邊輕輕地晃動長杆,一邊緊盯著劉克莊的右手。當看見趙飛將弓拉滿時,劉克莊立刻變掌為拳。陸輕侯得到訊號,立馬瘋狂地晃動長杆,太學饅頭大幅度地胡亂搖擺起來,不僅左右亂晃,還帶著上下抖動。趙飛難以瞄準饅頭,加之對面提前報數,此時已數到了“七、八、九”,逼得他不得不倉促放箭。他扣弦的手指一鬆,弦響箭出,卻偏得厲害,這一箭沒有射中饅頭,越過圍牆飛出老遠,落在了射圃的西側。趙飛臉皮漲紅,“呸”地啐了一口唾沫,極不甘心地將弓箭交給了其他武學生。

接下來輪到武學舉起標物,換太學這邊射箭。武學那邊也找來長杆,掛上饅頭,由趙飛來擎舉標物。武學那邊倒是沒耍花招,一聲聲地開始了報數,趙飛也只是高舉長杆,用力地來回搖晃。寇有功的射藝是習是齋所有學子中最好的,由他第一個登場,然而他一箭射出,仍是偏了不少。

此後太學和武學各出學子,十多輪之後,始終無人射中標物。太學這邊十多位同齋,包括劉克莊在內,已經全數登場,只剩下宋慈了。

宋慈暫且不去想桑榆打聽蟲達一事,起身走到圍牆下,接過了劉克莊遞來的弓箭。

“我們習是齋除了寇有功,就數你射藝最精,看你的了。”劉克莊在宋慈的肩上用力地一拍。

宋慈聽見圍牆另一側的報數聲已經數到“六、七、八”了。他將圓木箭搭在弦上,仰頭望著空中搖晃的饅頭,舉起了弓箭。在饅頭晃動至最高處即將下落之時,他對準饅頭下方一兩寸的位置,指尖一鬆。圓木箭直射而出,劉克莊和同齋們同聲歡呼,旋即化作一片嘆息,這一箭幾乎是擦著饅頭的邊緣掠過,只差毫釐便能命中。

武學那邊傳來一陣驚呼,手舉長杆的趙飛更是嚇得撫了撫胸口。斗酒已經摺了一次,倘若比拼射藝再敗,武學的眾多學子往後面對太學生時,可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接下來輪到武學射箭,該辛鐵柱登場了。

劉克莊攀上牆頭,見是辛鐵柱上場,深知辛鐵柱勇武非凡,射藝方面自然不容小覷。他沒再給陸輕侯訊號,而是讓陸輕侯從一開始便瘋狂地搖晃長杆,不讓辛鐵柱有瞄準標物的機會。辛鐵柱大臂一抬,抓過了弓箭,隨即挽弓如滿月,在太學那邊剛數到“二”時,驟然一箭射出。這一箭迅疾如風,去勢如電,只見饅頭陡然跳起,竟被一箭射中。圓木箭沒有箭頭,充其量只是一根打磨過的木棍,可辛鐵柱的這一箭卻將隔夜發硬的太學饅頭射了個對穿,其勢不衰,掠過射圃,擊中一株大樹,在乾硬的樹幹上留下了一個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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