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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了搖頭。

“那我們就趕快走吧,先到終點再說。”

我望向遠方,一大堆人馬正揹負著行囊,絡繹不絕地正朝那深秋最後的一抹金紅色走去。那條羊腸小道就像大地深處的縫隙,越陷越深,也越來越傾斜,人影卻顯得越來越渺小,越來越難以分辨彼此,那些徒步者最後都將因為這越來越大的坡度,滑向一個夢想的最深之處。風吹動著他們的衣襟,彼此加油的喊叫聲遠遠傳來,如同天色昏暗之前,牧童驅逐最後的羊群歸家。

到達終點之後,我和呂曉薇決定在山腳下的小旅店借宿,第二天不再繼續,也許是我糟糕的臉色起了作用。總之,如果能好好休息一個夜晚,第二天我們還是能完成那剩下的五十公里的,現在我們決定第二天回城,第一是不想讓身體過度透支留下傷病,第二是我們已經完全達到了目的,體驗如何去為長距離任務尋找力量,至於那個不是非完成不可的數字,對生活的本身實在是不能起什麼作用,也許只能在朋友聚會的時候炫耀一下,總之,現在離開也不是個羞恥的事情。

回到城裡已經是中午了,我和呂曉薇在一個精緻的川菜館吃飯,以補充昨日過度消耗的體能。剛好是午間新聞時間,電視裡播出了幾條外交新聞,然後是下半年經濟形勢之類,十來分鐘後,就自然過度到了地方新聞,當那個穿著乳白色西裝的女主持鎮定自若地說出幾句話之後,我的心裡如同被大錘打了一下,和昨天一樣,完全怔住了:

“日前,公安部經濟犯罪偵查局和桂海市警方,聯合偵破了一起特大詐騙案件,請看詳細報道……”

然後,鏡頭轉到我看見過的那一大片海景房,隨後是那些宣傳單,一群人在開會,還有一群老人在聚餐。

“據辦案幹警介紹,以羅洪武為首的犯罪團伙長期盤踞桂海,他們以房地產虛假銷售為掩護,以傳銷為手段,欺騙群眾四千餘人,短時間瘋狂斂財十五億元……在這次收網行動中,警方拘捕了以羅洪武為首的犯罪分子三十餘人,對其中二十七人實行了刑事拘留,解救被騙群眾兩千餘人。由於案情重大,牽涉人員眾多,羅洪武以及海天集團的其他犯罪行為仍在調查之中……”

短短的一分鐘,讓我對那次桂海之行有了徹底的答案,一時間我心亂如麻,常青青怎麼樣了,李小芹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心不在焉地匆匆吃著飯。呂曉薇顯得很不愉快,我完全心不在焉,即使夾菜的時候也一直盯著電視螢幕。在地鐵站告別呂曉薇之後,我迫不及待地打起了電話,常青青是關機了,而李小芹那頭傳來的永遠是佔線的聲音。

想起李小芹打款的事,我推測有幾種可能性,也許她得拿錢疏通下關係,也許是欠人錢給扣了,總之是個麻煩事,她在設法脫身,這條新聞可證明她完全身不由己。出了地鐵站之後,我找了一臺ATM機,輸入了那個賬號和數字三萬,在按下確認的最後一刻,我又猶豫了:我不能這麼冒失,我至少得給她再通個電話,確認到底是什麼事情,萬一是別人逼迫她打的電話該怎麼辦?

我抱著最後嘗試一下的念頭,再次撥了那個電話——“對不起,您撥的號碼在通話中。”

這是瘋了,都幾個小時了,還是佔線。

我的卡被退了出來,我在ATM機之前站了足足有十分鐘,還是堅決地再撥了一次,迴音仍然是“對不起……”

我決定把這件事情分兩次做,先匯一萬五過去,看她有什麼反應。當我按下確認之後,回到街上走了半個小時,我的手機響了,是她的簡訊:“謝謝,再見。”

當我再打過去的時候,那個號碼變成了“對不起,您撥的手機已停機”。

一個不安的念頭冒了出來,這次停機,也許就是永遠的了,她倏然消失,不留一點痕跡,這和她去桂海之後的處世風格,完全是一致的。

匯走了一萬五,又杳無音信,這事讓我鬱悶得不得了,我必須得找個人聊聊。我竭盡所能,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給杜路描述了一遍,他在電話那頭大呼小叫起來:“你傻帽啊,白給一萬五出去。你一個月才掙多少錢啊。”

我解釋道:“這也許是救她的命啊,不是錢的問題。”

“救什麼救啊,都分了那麼久了,你還想著救?如果她真心想死是你救得了的嗎?”

我說:“至少我得求一點安慰,她是因為我才來北京的,她不來北京的話,也不會被騙到那個鬼地方。”

杜路嘆了一口長氣:“唉,你就信她的?也許她發了財又在你這裡裝呢,你就是陪著她一起裝唄,唉,既然匯了那就匯了吧,反正你和她也睡了那麼久……”

我默然掛掉了電話,一時間竟然想不起自己該幹什麼。也許,這就是事情的結束吧,就這樣結束,難道不挺好嗎?

懷著這樣沮喪又無可奈何的念頭,我被人群裹挾著,或者無頭緒地被推擠著,走過一個百貨公司門口,那裡擠滿了全世界最華麗的偽裝,一個銀光耀眼的巨大伏特加酒瓶矗立在門口的廣場,一個大櫥窗在展示精緻的日本燈罩,一間剝皮小松木建造的房屋,也在成型之中,女孩們貼著玻璃,在欣賞一種有金色浮雕的手機,還有一個用金屬做的,能不停旋轉著噴水的微型花園……彷彿這就是城市能給你的百科大全,挨著這家百貨公司,是無盡頭的掛著燈籠的料理店,彩幡飄揚的食品店,黑色的數碼體驗店,掛滿卡通的飾品店,箱包店……

城市竭力用物質給你提供在這裡生活的所有答案,卻從來沒有我想要的。在這裡尋找一個人,就像在森林裡尋找一隻普通的松鼠那樣艱難。我們只是城市裡亟待消化的存貨,無論是街道、商場,還是公司,我們都必須透過物與人之間實現聯絡,才能實現人與人之間的聯絡。

這才是我聽到那聲“已停機”之後,陷入徹底的空虛和無聊之中的原因,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但她卻消失了,對我的努力不再有任何的回應。關於金錢的問題,每個人都表現得有自己的風格,有人註定將躺在蒂凡尼和愛馬仕之上安然入眠,有的人卻不得不窮盡一生,夜不能寐地竊取它們,或者借用它們,老練的內行會很熟練地操縱這些風格化的產品,然後用它們去熟練地操縱人,用它們衡量一個人的品格和能力。我根本不知道她最後會屬於哪一種人,總之,她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

我不知道金錢能否買來我最後的安寧和寬恕,也許在別人那裡,這一點點錢什麼都買不到。其實從這一刻起,我已經當她徹底消失了,停機意味著她主動要抹去最後一點痕跡,在這網路、行動網路、資訊全覆蓋的時代,一個人的消失,反而變得更加容易。

我再次回到那種沒有止境的虛空之中,她此刻就像一個沒有標點的句子那樣,所有的故事都已經結束,但缺少的那個標點總讓人寢食難安,僅僅是一個標點,就可以賦予這個故事一點意義,否則那個句子的存在全然懸空,永世不得落地。回到家裡,我一口氣把五六本書同時放在床頭,伸平了腫脹的雙腿,一本接一本胡亂翻著,《黑暗塔》系列,《21世紀散文典藏》,史景遷的《前朝夢憶》……無論哪一本,都無法將這個標點最後落下,或者是無法將這個微小而執拗的念頭放走,我無法投入到任何一本書籍之中。

就這樣,我在極度的疲憊中度過了完全空白的兩小時,槍俠的故事,張岱的故事,還有一個鋼鐵廠女孩的故事,在極其快速而強迫的瀏覽中,最後豎起為一堆扭曲的文字金屬,它們以各自的風格鉸接成為一堆金屬的腸肺,猶如在走入一個巨大的蒸汽機房,動輪、滾軸、鐵鏈、排氣管,各種巨大的閥門,種種需要人努力去正視的精神存在,強大到讓你不可能有任何的卑劣和自私念頭,“黃昏時分,他聽到沉悶的雷聲,但眼前高聳的山峰擋住了視線,他們看不到山那邊的暴雨”。

我相信文字的巨大力量,總可以將這些汙濁而殘忍的生活,破碎而無比荒蕪的生活統統碾碎,我相信,我將帶著這個堅定的念頭沉沉入睡。

但黃昏真正來臨的時候,一系列的麻煩卻剛剛開始,暴雨將至,無處可逃。

電話又響了,是老家那邊的號碼,一個我非常厭惡的聲音,但此刻又不得不接受的聲音,那是李小芹的媽媽打來的。

“童明,你好。”

“你好,阿姨。”

那邊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一個無論如何都肯定尷尬的詞句。“是這樣的,李小芹失蹤了。”

“失蹤?”

“這幾個月來,她偶爾給我發個簡訊問好,卻從不說她在哪裡,號碼也經常換。”

“那就不是失蹤,今天可還給我發過簡訊。”

她發出一聲絕望的嘆息。“我知道她有麻煩,但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我想,你是不是可以去找找她。”

我本能地回答到:“我不!我已經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說了這句話我又有點後悔,也許會惹她發怒,但她仍然不緊不慢地,甚至帶著一點哀求地勸我:“上次的事情,雖然我們很無奈,但知道你是和她青梅竹馬的朋友,只有你才能讓她捨棄一切,所以,也只有你才能找到她……”

“對不起,阿姨,我們已經徹底分手了,如你所願。”

她還是沒有生氣,但換了一種方式繼續逼迫我:“分手也不意味著你沒有責任,不是你她不會來北京,也不會從北京突然失蹤。”

我一時無法反駁,因為這個理由也存在於我的心中,她現在得勢不饒人,繼續緊逼上來:“她也許被人害了!她太蠢太天真,這樣下去有天死在外面我們都不知道!”

她幾乎是在絕望地大吼著:“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麼事,我們會痛苦一輩子,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會有?”

我被這個理由徹底地打倒了,好吧,好吧,我只能先答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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